第7章 她要当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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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轿，婉婉眼泪还是不止往下流。
她不怕嫁人，她只怕时间一久皇兄们就不记得她了，因为她出嫁，因为她远在异国，他们把她忘了。
她不想，真的不想和皇兄分离。
离开沐国，离开皇宫，她真就无家人，无亲人疼她了。
和之前的强装坚强不同，轿外的轿夫走走停停，轿内的人儿却已哭成泪人。
不知多久，一次轿子停下，婉婉突然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她眼一闭，沉睡了过去。
“咚。”
“公子。”
“请公主下马车休息。”
一声低沉的声音响起。
如今他们离了沐国皇宫，出了沐都，到了城外，走了这么久，是该停下来喝水休息了。
“是。”
“五公主，五公主，该下来休息了，五公主……”
马车内的人不应，男子皱眉，又示意旁人又叫了几次，依旧未见人应答，男子眉头皱得越发紧蹙，他低道一声“失礼了”便掀开帘子，探身进去。
马车内，是头盖红盖头遮住面容，倚靠在马车内隔板上的新娘。
男子顿了顿，连唤了她几声后依旧未见她动弹后才亲手掀开她的盖头，只是令男子没想到的是，盖头下的少女不是他要迎娶的沐国五公主，而是他先前嫌弃的三公主殿下。
“你为何在此？”
婉婉迷迷糊糊的，突然听到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低沉声，她眨眼，眼里还带着未彻底清醒的懵懂。
“景使臣？”
景使臣怎在这？
等等，她不是去晋国和亲吗，怎么会在这里看到景使臣？
婉婉起初眨了下眼睛，随即便是惊得瞪大眼睛，一下子清醒过来，她坐直，迅速掀开马车帘子，这才发现外面全是景国的使臣。
怎么回事，她不是去晋国和亲的吗？怎会出现在景国的马车里？
“景使臣，本宫……”
婉婉扭头刚开了口，结果就发现她面前男子的脸色黑得深沉，有些难看，她住了口，也没再继续说下去，似乎现在追究她为何在此处的真相并不重要，把她和五皇妹换回来才重要。
嗅到马车内残留的一丝迷香，男子脸色微沉，看了少女一眼，便让人把那些五公主的陪同带了上来。
和亲公主被换，他不信他们没一个人发现。
“三公主？”
“使臣大人使臣大人，我们真的不知道三公主会出现在这马车之内，我们轮流守着公主，公主是绝不会被换的……”
“是啊使臣大人……”
从一开始的震惊到惊慌，那些宫人似乎好像不知道公主被换一事，就连婉婉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是当另一个人从人群中站出来之后，婉婉才收回之前的想法。
“使臣大人，这是我大沐陛下给你们陛下的信。”
看着那人，婉婉心下坠了一寸，因为她认出了那个人就是她父皇身边的一名太监。
有他在，再结合她刚才莫名昏睡过去的事，婉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的父皇，竟亲自使用调包计，只为让她嫁去景国，那个地处寒冷，土地贫瘠的地方。
他就这么不喜欢她这个女儿，这么想让她嫁去景国，甚至不惜将她的夫君和五皇妹的夫君进行交换，父皇他，是真的恨自己了。
与此同时，男子也浏览完了信信中内容，他沉下眼眸，感到的是前所未有的戏弄。
今日之前还未有人如此戏弄于他，可如今，他的岳丈，他的对手将他戏耍了一个彻底，还真是好样的。
“三公主，你的父皇使得一手好计，将你和我景国原本的王后交换。调包计大沐皇帝还真是聪慧过人啊。”
男子讽刺的话语并未引得少女反驳，她垂眸，不能也无法反驳。
这是事实，她的父皇，沐国的皇帝竟做出这种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事，是她大沐欺骗了景晋两国国君，她又有什么理由来反驳。
男子收回目光，不再看少女，而是冷声让一旁的暗一调转马车往相反方向赶回去。
这口气他咽不下，他也不受这个憋屈，大沐既觉得他景国好欺负，那就尽管放马过来，他景国奉陪到底，接一个假公主回去，他们真当他好欺负。
男子没有下车，而是挪动身子坐在了马车里面，暗一懂他的意思，扔下那个太监让他自己走回去，随后就带着车队去追晋国的马车了。
趁晋国使臣还未入晋，一切都来得及，他们得把真正的王后接回来。
不敢偷眼看身旁的男子，也不敢催促他下马车，婉婉悄然移动身子离他远些，直到自己碰到了马车边缘才没再动，坐在车里，婉婉不由视线往外，看向了窗外的风景。
窗外风景依旧，是景国人来时的路，婉婉静默，看着这陌生的路陌生的沿途风景，心中苦涩。
坐在颠簸的马车内，男子周身散发着冷冽气息，他过了许久才平息了心中的怒火。
一清醒，他才发觉自己手中还攥着那位公主的盖头，停了一秒，他将盖头还于她，没再拿着。
婉婉接过，顿了一下，随后将盖头给自己盖上，一路颠簸，她眼中依旧是那片灰暗。
无人发现，当清风撩起珠帘，原本一脸怒然的男子却是平静了下来，偏头盯着身旁少女，神色莫名，不知在想些什么。
暗一他们是赶了一下午的路才发现公主被换的，现在折返回去肯定是赶不上今日换回五公主的，见天已黑，无法赶路，男子只能吩咐让人留宿城外的一间小客栈。
不过碰巧的是，他们在这里也遇到了同样折返回来的谢景轩等人。
原来，谢景轩也同步和男子一样发现了公主被换的事，同样的怒不可遏，同样的当机立断，于是这两个从两个地方出发，一北一南，终于在天黑后碰面了。
“澹台，沐帝旬那个老家伙居然敢耍我们，你说我们要不要打他几座城池出气？”
澹台霖泽瞥了他一眼，等到两位公主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视线中，才不咸不淡怼了他一句。
“你打得过他？”
“我……”
谢景轩噤声，顿时没话说了。
确实，大沐的实力远胜于他们晋景两国，若是他和澹台发兵，怕是一下子就被大沐打回老家去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才会带公主来沐国和亲，若不是实力不济，谁会把自家的姊妹送去和亲。
一时间，谢景轩感慨万千，深深叹了口气。
“皇姐，景国使臣是怎么发现我们被换的？”
楼上，被换桥子的两姊妹终于相逢，诉说间沐听蓉突然提出这个疑问。
不知为何，婉婉听着莫名觉得沐听蓉的语气有些不对劲，她抬眼看她，却并未发现有什么怪异，五皇妹依旧是那副受怕的模样。
婉婉收住思绪，不由她摇了摇头暗道自己真是疑心太重了，竟然会怀疑自己的五皇妹。
打消疑惑，婉婉便把事情简单地告知于她，当然一些细枝末节，比如景使臣掀了她盖头，和她共乘一车的事婉婉没说。
这些小事也没什么好说的。
客栈二楼的天字一号房内，沐听蓉看着婉婉和宁嬷嬷主仆情深，相互关心的模样，神色有一点奇怪。
夜已深，婉婉和五公主待在一个房间，躺在一张床上休息。
原本以她们公主的身份是可以有自己的房间，不必挤在一张床上的，只是婉婉见五公主害怕，想和她待在一块，所以就同意两人住在一起了。
明日她们就要分离，今夜是她们最后待在一块的机会，那就让她们好好和彼此说说话，今日过后她们姐妹就再难相见了。
婉婉躺在床上，早已闭目安睡了。
她以往有跟着沐帝旬去围场狩猎，会骑马也会射箭，受得住一路颠簸，只是许久不去远方，她常年待在公主府身子也变得娇弱了些，今日的舟车劳顿早已让她疲惫，困倦不堪了。
听得枕边人平稳的呼吸声，沐听蓉猛然睁开眼睛，扭头看向婉婉。
借着床帐外头微弱的烛光，她看清了少女恬静的睡容。
沐听蓉握紧手，眼底有纠结有愧疚，但这点纠结和愧疚不足以让她把一生都搭进去，她不甘愿待在景地，她要去晋国，去晋国做皇后。
三皇姐，对不起，要怪就怪那个景国使臣，如果他自始至终没发现，如果你们不回来，如果大家不想着换回来，你也不必遭那个罪，皇姐，你不是嫁哪里都可以吗，那就成全皇妹，让皇妹嫁去晋国当皇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