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狡兔死,走狗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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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往的种种一一在三生石上重演，陈惢的脑袋突然疼得厉害，她捂着头，却不愿停下过往的寻找。
这是她的过去吗，还是未来，亦或是其他人的人生。
这些场景是多么熟悉多么似曾相识，她是不是见过还是听别人说起过，还是说，她戏剧性地看到了自己的前世，戏剧性地恰巧是那位画面中的女子。
不等陈惢细想，三生石又带着她的思绪去了另一个地方。
沐国皇室，三皇子沐玄泽如愿以偿篡改遗诏当上沐国的皇帝，陈惢在往生殿中看着他弑父杀弟，将不服从他的臣子、叛军尽皆拔去，心中的惊骇足以掀起平静水面上的阵阵浪花。
谢宁儿此时已贵为皇后，江山易主一事她知晓，但因顾全原有剧情她无法更改，即使在这之前动些手脚，她一个人也难阻止天命所归。
沐玄泽，就是那个天命，那个天道认可，生来便有帝王之相的命格。
沐国都城，谢宁儿亲自出城门送别谢丞相一家子。
沐玄泽已登位，以他的性子定然是狡兔死，走狗烹，阿爹阿娘和阿兄他们若不快些离开，恐怕他会把主意打在他们谢家身上。
从来，帝王忌惮的权臣们，除了朝上的重臣，还有太后皇后的母族。
他们凭才华和世族入朝，更借与后宫的关系匪浅让帝王在朝堂上被人束缚，处处受到阻碍。
打压，寻机会除去，便是每任帝王的选择。
“宁儿啊，虽然现在你爹爹辞官告老还乡，你哥哥几个也随我们回乡那边当个知县小官。但即使我们离你很远，一旦陛下待你不好，你一定要写信告知娘亲，娘亲和你爹爹我们一定会回来替你撑腰的。”
即使三皇子如今贵为天子，乃金贵之躯，但如果他待谢宁儿不好，谢家人即使冒犯圣威，也要快马加鞭赶来京城护自己家人。
“放心吧阿娘，我会照顾好自己的。陛下是女儿的夫君，我们夫妻二人多年恩爱，他不会负我的。”
她的话，落在城墙上方那位满腹阴谋算计的男人耳中，他转动了下眸光，望着下方那位温柔安慰家人的女子，薄唇轻抿，是嘲讽，是嗤鼻，还是认同。
马车熙熙攘攘，等长长的队伍消失在眼前后，襄芩转身，抬头正好对上城墙上方男人的眼睛。
四目相对，二人神色皆是平静得可怕。
周遭无人敢说话，也无人敢去揣测他们此刻的心情、想法是如何。
“陛下，宫中来报，慎妃娘娘病了。”
宫里侍卫飞马来抱，玄衣男人尚未开口，便听得下方女子冷笑一声，她抬了脚，仪态万千地带着身后侍女起程回宫了。
“陛下。”
沐玄泽良久不答，那侍卫踌躇着又唤了他一声。
都说陛下最为宠爱慎妃娘娘，怎么慎妃病重，陛下反倒不着急了呢？
他暗自思索，不想那双绣有龙爪的鞋子走至他面前，他慌忙回神，拱手低眉，却听到他残忍的话语。
“这么喜欢揣测朕的意图，那今儿开始，你就调到宫外府衙去当值，永远不能踏进皇宫一步。”
“陛下……是，奴才遵旨。”
御前侍卫，食佚待遇都比御林军和皇宫守卫要好，若真调去宫外，那他再无爬上青云的机会了。
坤宁宫，是她住的地方，他没资格，也不能踏进去。
站了半晌，那人终是抬脚离去，也不管坤宁宫的宫人是否会把他来过的消息告诉她，也许在心里，他暗自期许，她能知道他的到来。
人影消失，襄芩拨弄琴弦弹了一个琴音。
“小君，你说他现在会去哪？”
“不知道，不过他不是刚当上皇帝吗？应该会去御书房处理朝政，或者去和那些老臣子周旋吧？”
小君疑惑猜测。
襄芩嘴角弧度弯曲，笑意不达眼底，“我觉得，他会去慎妃那里。”
“不会吧。”
小君有些不信，但打开白屏上的地图，它信了，“大人，那狗皇帝还真去了其他女人那里。”
襄芩扯断了一根琴弦，“既如此，小君，我们送他一份大礼，好不好？”
元宵夜，沐国后宫的妃子都在暗潮汹涌中争取沐玄泽能来她们宫里就寝。
右手忽被人攥住，襄芩皮笑肉不笑，不动声色扯开他的手，然后举起酒杯向他敬酒。
“陛下，臣妾敬你，愿我沐国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再无战乱。”
“好。”
帝后饮酒，宴席上的诸位也要举杯共饮。
好戏即将开场，在观察到身侧人浑身燥热后，襄芩莞尔，起身和沐玄泽说了一下身体不适就回寝殿休息了。
元宵宴会，是在前朝的乾清宫前的空地上进行。
襄芩一走，沐玄泽也没好找借口强留她下来，望着她施施然远去，沐玄泽微微颦起了剑眉。
春药，这会是谁下给他的？
他在意识尚是清醒时环顾宴席四周，想找出哪个有动机给他下药的人。
可前朝后宫，臣子妃嫔，在他的怀疑下，人人都有可能给他下药，人人都有可能心怀那个小九九。
他于灯火下眯着眼打量那些人一会，忽而在脑海中浮现出那人离开时嘴角含着的笑，瞬间功夫，沐玄泽什么都明白了，也什么都知道了。
原来给他下春药的幕后之人，是她。
“陛下，娘娘今晚很累，已经上床休息了，她说陛下若来坤宁宫，还请陛下移驾慎妃娘娘的钟粹宫，那里人美风好，总归比娘娘的坤宁宫漂亮。”
坤宁宫前的男人似闻若未闻，他推开宫人闯了进去，不顾身后一众宫人的呼喊执意冲进坤宁宫寝殿。
“夜色渐深，陛下，今晚可是要留宿坤宁宫？”
二人早就闹掰，过往恩爱誓言不复存在，他若有此意，恐怕会惹她讥讽，还会引得后宫前朝揣度皇帝是不是对谢家还有顾忌。
长夜漫漫，他攥紧了宽大袖口下的拳头，嗓音因身体中了春药而变得微微沙哑。
“你想要让我留下来吗？”
他一颗心克制着剧烈的心跳，在黑暗中盯着她那张过分明艳过分灿烂的脸控制心中掩饰不住的欢喜。
襄芩轻愣，随后又笑得开怀，“陛下真是说笑了，这大沐是你的大沐，这后宫也是你的后宫，你想去哪，臣妾怎能阻止。”
“朕是问，你想不想我留下来？”他低着嗓子又前进一步。
襄芩笑容一下收起，看进他那双因期待而明亮的眼睛，心下一下了然，“臣妾想你去钟粹宫。慎妃妹妹一直想要一个孩子，臣妾管理后宫，与诸位姐妹和睦相处，自是不想看到她们忧心此事。”
好似“砰”的一声，他的心碎了，一个暗自生成的误会也由此解开了。
他神色黯然，忽而望着她明媚的脸蛋冷冷勾笑，“朕倒忘了，皇后心中一向是有姐妹和大家伙的。”
“既如此，待他日朕与慎妃的孩子出生，皇后，可要亲自抚养，作为他的皇后娘亲。”
他转身就走得飞快，很快眨眼间就没影了。
襄芩方才脸上应付沐玄泽的笑容也瞬间烟消云散。
她心情很不好，这是小君知道的事，可它不知道，她为什么心情不好。
不是大人给沐玄泽下药成功了吗？只要待会沐玄泽去了钟粹宫，和慎妃娘娘发生关系，那大人有了孩子抚养，那很快她的任务就能完成了呀。
小君想不通襄芩生气什么，只是当它看白屏消息通知襄芩，襄芩在听到沐玄泽真的转道拐弯去了钟粹宫后，她脸上肉眼可见难看的心情。对此，小君缩缩脑袋当缩头乌龟。
大人生气，它才没怎么傻，上前讨骂呢。
彻夜难眠的沐国皇宫，同时有两个人彻夜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