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他,乞儿,抓住他的月亮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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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固带小女娃走的时候，田豆豆泪眼汪汪。
她把自己的女娃娃泥人送给田豆豆，与田豆豆手里的男娃娃泥人凑成一对。
小女娃安慰他：“豆豆哥哥，或许哪天我们还能遇见的，这个小泥人就当成信物，不要难过，笑一笑，好不好？”
田豆豆抹掉眼泪，捏紧小拳头，承诺道：“阿若妹妹，以后无论我去哪里，我都会带着它们的！”
为了赚足去恒京的盘缠，孟爹爹托了些江湖好友的关系，在端阳县找了一门赚钱多的差事，即帮端阳首富押镖。
端阳首富姓洛，名五德，从事金玉珠宝类行业，半路发家，经常有人打着劫富济贫的主意，打劫洛家运出去的货。
洛老爷需要武功高强的镖师来保障他的财产安全，他对武功高强的孟固十分满意。
押镖一次来回，少则一月，多则半年。
洛老爷知道孟固有一身的好功夫，还孤身带着一个女娃娃，他便让孟固把女娃娃送到府里来，也可以给他的宝贝女儿当玩伴。
孟固抱着古意走到洛府正门的台阶附近。
古意抬头看了看那气派的大门，不愧是端阳县首富，就是贴的门神有些奇怪。
恒京人士基本上都是以花神图贴在门口避灾镇邪，大恒的部分地区会用郁垒、神荼作为门神，还有一些地区用文财神、武财神作为门神。[1]
洛府大门贴的却是一团黑气描摹的人形，左扇门与右扇门各占着半边身子。
人形盘腿坐着，双手掐诀，背后又伸出四只手臂，左右各两只，张扬中透露着诡异。
若她的心理年龄是个真正的女娃娃，还真有可能被吓哭。
孟爹爹抱着她上了台阶，门口守着的家丁迎上来问话。
知道这位壮汉是自家老爷请的镖师后，家丁带路，引着他们往侧面的方向走。
在路上，家丁问道：“小娃娃，你几岁了？”
古意想走路锻炼身体，坚持让孟爹爹将她放下，这会儿已经下地，小手依旧被孟爹爹牵着。
她答道：“我四岁啦！”
家丁笑着说：“我家小姐只比你大两岁，最喜欢漂亮的人或物，你长得好看，小姐一定会喜欢你的！”
侧门打开，就在古意踏过门槛的一瞬间，一个不明物体朝她飞来。
古意反应敏捷，迅速地抱住那物，但也被那冲击力带的身体后仰，躺倒在地。
下意识转眸去瞧砸了她的东西，竟然是一个用金线珠玉编织的镂空球。
还未等孟固将她扶起来，一张满是妆粉胭脂的小脸出现在她的上方。
“嘻嘻，你真好看！”
古意直起身子站稳后，目光落到面前的小姑娘身上。
她约莫六七岁，两颊处用胭脂涂了两堆红团，又在红团上用石黛各自叠加了黑灰色的三条线，像是狸奴的胡须。[2][3]
再往下看，嘴巴也红彤彤的，像是血盆大口。衣裙用的是上好布料，用金线绣着大朵大朵的九微花，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
家丁忙介绍道：“这位是我家小姐……”
洛翘突然将脸凑上前，若不是孟固把古意往后一拉，险些贴到古意的脸。
一位和洛翘同岁的小少年追了过来，用手撑着膝盖，气还没喘匀。
看见孟固和古意，洛羽白心道：怎么来了两个新面孔？
他问家丁：“他们是谁？”
家丁答道：“小少爷，这位壮士是老爷请的新镖师孟固，老爷已经交代好了，孟镖师出门护货的时候，他的女儿便寄养在府里，也可以给小姐作个伴儿。”
古意看了看神智好像不太正常的洛家小姐，将手中的镂空球递给那位小少爷：“这是你们的球吗？”
洛羽白点头，正想接过来，洛翘却一屁股坐在地上哭闹起来。
泪水将她的脸糊得红一道黑一道，堪称面目全非。
天呐！
古意立马收回手，蹲下身将镂空球送到她面前：“给你给你！”
洛翘转哭为笑，将镂空球抱了过来，露出了她手腕上的青灰色胎记。
古意心中讶异，那胎记的形状怎么和她刚刚在洛府正门看见的门神图那么相似！
家丁帮着洛羽白一起将洛翘扶了起来，他紧张道：“小姐，疼不疼啊？要不要小的现在去喊大夫？”
洛翘不理他，只是笑嘻嘻地打量手里的镂空球，猛地往后一扔，一转身子，又追着球哒哒哒地跑远了。
洛羽白又急忙追了过去。
家丁便领着孟固和小女娃去找管家，向管事简单说了他们在侧门遇见小姐的事情。
管事拿了钥匙，带他们两个人去安置。
在路上，管事低声对孟固说：“我们家小姐是老爷的独女，也是他的心头肉。夫人当年难产，生下一个女婴就血崩了，但没成想，女婴竟然是死婴。老爷伤心欲绝，连夜埋了夫人小姐。本来大家伙儿都走了，但有个叫阿力的人听见若有若无的哭声，折返回去，撬开棺椁一看，小姐竟然活了！”
管事用手指头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继续道：“壮士，刚刚你在侧门那处，应该也看出来了，我家小姐心智有损。她是老爷的爱女，在金玉富贵堆里长大的千金，前些年还看不出什么，等长到了四五岁，府里便觉得不对劲了。后面找了一位大夫，原来小姐生来便是个傻的！”
管事叹了一口气，指着一个方向，道：“那是洛羽白少爷住的院子。我们虽然叫他少爷，但他其实不是老爷的亲儿子！当年，老爷知道小姐是个痴傻孩童后，担心他将来老了死了，没人照顾自家闺女，便从人牙子那里买了一个同岁的小男童，对外说是自己认的干儿子，其实也是为了给小姐做将来婚事的打算。”
这里真是一个处处透露着灵异的地方，居然还发生了死而复生的事情。
古意在洛家安顿下来以后，洛翘似乎对她很感兴趣，天天顶着滑稽的花猫妆拿着镂空球来找她玩。
某一天，古意蹲在地上，用碎石子堆出许多在别人眼里看似奇奇怪怪的图案，实则每一颗石子都代表着机甲世界星皇宫殿布局图里的重点位置。
在书世界待太久，为了构书任务，活在另一个壳子里，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做一些事情提醒自己，不要遗失了自己的最终目标。
蹲在她旁边的洛翘突然从怀里掏出一盒胭脂，拧开盖子，手指往里面一划，就要往古意脸上抹。
洛翘脸上那惨不忍睹的妆容实在是无福消受，古意立马以行动表现了她的拒绝之意，转身就跑。
“快来人，把她抓住不准她乱跑！”洛翘喊道。
洛羽白一直在附近守着洛翘，听见她的命令，便张开手拦着古意，只是他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为了避嫌，没有直接上手抓，这便给古意钻了空子。
见洛羽白没有拦住古意，洛翘跺跺脚，突然趴在地上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洛羽白去扶她，她还是一直哭，怎么说都不肯起来。
古意急忙回头去找洛翘，结果反倒被洛翘一把抓住，沾了胭脂的手指头对着她的眉心用力点了一下。
她心中一惊，却见洛翘自己坚强地爬了起来，蹦蹦跳跳地拉着洛羽白一边走，一边说着要去放风筝。
古意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抬起一只手想往眉心上摸，却因突然想到什么，止住了动作。
洛府里有一处人工开凿的池塘，正巧在附近。
她走到湖水边，对着水面一看，眉心正是一抹鲜红的胭脂，如同朱砂痣一般。
古意捧起一掬湖水，将眉心上的胭脂洗净。
或许只是巧合，她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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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郁垒（yu lu）、神荼（shēn shu）：门神名。古代人们为了驱凶，在门上画神荼、郁垒，亦有驱鬼避邪之效果。左扇门上叫神荼，右扇门上叫郁垒。
[2]石黛：古代女子用以画眉的颜料。
[3] 狸 (li)奴：指猫，猫的别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