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冷情宫主vs断角神龙（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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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赢照已经等了一昼夜了，在邀月宫那棵巨大的月桂树下，他正背手望着天际的月亮。
邀月宫，这名字叫的不错，这里月亮看着也比别处大些，玉盘一样就挂在月桂顶端的树冠上，像是跃上枝干，伸手一摸，就能触到那寒凉。
空庭明玉，疏斜的暗影沉积地面，偶有浮云晃过，清光暗淡几许，赢照也只是仰着头，在树影的细缝中，会有星点的光点洒在他周身。
一贯潇洒的他也会面有郁色，他在等，等那道清寒身影的出现。
良久，他终于回身，而空明寂寥的地方也如他所愿的有了另一道身影。
月亮门的边沿，出现了一抹依靠的白。
“……如何了？”赢照瞬息赶至前去扶他。
清冷月光下的寒江雪尤为惨淡，像是浮云盖过的月光，又像是黎明前流散海面的浮冰碎雪，包裹在流云雾霭袍里的他好似即刻便会如轻烟般散去。
撑倚着石门，他全身都在细微抖动，脚步虚浮，他竟是迈不过那几乎平坦的门槛。
赢照不敢想，他又是如何拖着这样一副身子赶来邀月宫，来至他身前的。
境虚宫的寒宫主是骄傲的，是一个天才，是高高在上奉于神坛的，近年来与那只龙相处他有了丝缕人情味，赢照认为那是好事。
可如今，他却后悔了，毁在在当初做看客之际没有尽可能的警醒他。
“不用了……”蓄力撑起身，霜雪衣摆划过玉白凸起，他摇晃着身子向庭中石凳靠近。
赢照跟在身后，一颗巨石堵的他喘不过气，他想上前强制的帮扶寒江雪，然后摆脸色狠狠将心中的怨念吐出。
最终，他只是紧缓的跟在那道碎雪身影之后。
二人坐定，赢照的目光扫过他寒江雪犹有血线的唇角，倒茶的动作停顿，双手紧握，他偏头移开视线，“寒江雪，你可真是好样的！”
平静面容说出的是语调顿挫的话，咬牙切齿从胸腔发声，胸腔的起伏带出的是如何都平息不了的怒意。
“赢照……我的事解决了，你的……”嘴满是腥甜的血腥味，说话间的起伏撕拉经脉的疼让寒江雪极为别扭。
如今他一直忧心的事算是解决了，墨清池如今不久便会清醒，异灵虽有残留但成不了气候，龙角也肉眼可见的在重塑，现今算是一切向好。
“那个异岐的事你不必忧心，早在你问起他的那日，我便已经留心了他，至于你说的他身上的气息……”赢照幽幽站起踱了两步，再回身，他脸上是严肃慎重的神情。
“寒大宫主，不瞒你说，我也曾感受过这股熟悉气息，那是在很久之前的一个病人身上，也是在你身上。”
赢照身为医仙岛的传人，从小到大接触到的人数不胜数，他们大多是些身患重疾之人。
几百年前，也曾有人找他治病，那是他的名气在整个九州也是数一数二的，有人更是夸下海口，说这世间就没有他治不好的顽疾。
九百年前，那个病人跋山涉水前来寻他，一见面就一副倨傲姿态就对他上下打量，那时，赢照也是来了兴致，他第一次见砸了他大门还自称前来治病的病人。
年少不知事，那位病人实力高强，病也是十分奇怪，没有任何缘故的他便逐渐衰竭，查不出原因，当年赢照最喜欢的就是那些稀奇古怪的病症，在同门的暗示下，他还是一意孤行的收了那个人，兴致勃勃的研究起他的病症。
后来那人自然是治不好，赢照夜以继日的辛苦对他无半点作用，最后，或许是自知无望，那位病人最后跑了。
“当年，那人油尽灯枯之际便是和异岐身上一样的气息，至于你身上的——”清光恰在此时变暗，赢照面上笼罩上一层暗影，他眉眼瞬间犀利。
“或许是射日之战中你体内残留的那道暗息，又或者——是你体内龙角的缘故。”他一针见血的指出可能的原因。
寒江雪身上有那股淡淡的气息，赢照是近日才发觉的。
那股气息太过浅淡，像是不慎染上的一抹浅香，若不是近些天近距离接触他的时候多，又仔细探查感受过，赢照也绝不会发现这些。
寒江雪旧疾在身，一切皆是因为在那次大战中负伤没有得到及时救治，拖着拖着便成了无法治愈的旧疾。
他所说的熟悉气息，赢照特意去接触过异岐，确保他身上的气息与昔日他诊治过的那位病人如出一辙，都是带着死气的属于他族的气息。
那位病人势力强悍，人也神秘得很，常年黑暗覆面，一袭黑袍从不与外人接触，他也像是个哑巴或者聋子，不走到他身前大声嚷嚷几句，他绝不会转头看你，嗯嗯啊啊这些字眼更是没听他说过几次。
寒江雪状似无意听着，将怀里的小盒拿出，启封，炼制后的冰心莲飘浮而出，其上附着的蓝光莹莹浮动。
“你也疑心他是龙族。”微缓的语气里面是是暗藏的虚弱，里面各种情绪混杂唯独没有犹豫。
赢照沉吟：“龙族，一个众人所知是被天道眷顾的种族，早在千年前，它们一族便齐齐飞升，如今留下的只有他们以族的传说，甚至有人疑心过他们是否存在，直到近年来墨清池的出现，人们终于逐渐认清龙族的真实性。”
回身见到绝品的灵药，赢照冷凝的面色微缓，将药摄入掌心，运用秘法发挥其最大功效，他把那雾化的药灵引入寒江雪体内。
几乎撑立不住在伏在桌上的寒江雪，在此之下微有好转。
阵阵撕裂的疼有所缓解，干枯滞涩的灵府逐渐有了暖意，生灵灵息流水潺潺般抚过经脉，寒江雪也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停了无意识的颤栗。
彻底将灵药炼化，赢照轻叹一口，在寒江雪对面坐下。
“寒大宫主接下来有何打算呐？”
举目望月，寒江雪目光深远，月光下他的脸色较月色清辉更为通透，指尖微微描摹，透过层层枝桠的寒光跳跃在他指尖。
“依形势而为之，我可能会回一趟境虚宫，”寒江雪转向赢照，“赢照，届时若是有变故，我希望你能代我照拂墨清池。”
此时的寒江雪身上的冷寒退却，在寒光里的他分外脆弱，如同这般清润的寒光都能将他融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