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无人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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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鸢走后，王馨怡望着那两张大饼子，不由得露出了些许嫌弃。
就算她是个不受宠的二房嫡女，在王家也没吃过这样粗陋的食物，瞧那饼子，比她和姨母的脸加起来都大一圈，还有些黑黑的地方，看上去不太干净的样子。
她那什么都摆在脸上的样子，让程夫人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还有得教。
程夫人掰下一小块，嗯？居然轻易掰动了，并不很硬实。放进口中嚼了几下，小麦和芝麻的清香迸出来，甚至有点好吃。
朱家发迹晚，她小时候曾祖父还在时，搞什么忆苦思甜，程夫人是吃过粗面馍馍的，掺了麸皮喇嗓子的那种。
这饼比想象的好多了，是用精细面粉做成的。
想起珠鸢说的，程夫人又掰了块大的，将那壶茶提下来，把饼子放在炉子上烤了一烤，递给外甥女儿。
“怡儿，你试试，这饼子还不错。”
姨母亲自递的，不好拒绝。王馨怡犹疑着接过来，小心翼翼咬了一口，双眼微睁。
好吃！
随即咬了一大口，自己动手掰饼子、烤一烤吃了起来。
经过饼子的反差，王馨怡不禁对那一碟子肉脯期待起来。拿了一小块入口，是没有尝过的味道，带着甜味儿的肉，也是好吃的！
程夫人上了年纪，再加上平日节食，虽饿得厉害，也只吃了半张饼、两块肉脯便饱了，倒了茶慢慢啜饮。
最后王馨怡吃完了一整张馕饼，肚子撑了还不舍地瞄了剩下的那一半好几眼。
想起自己最初嫌弃的样子，王馨怡有些不好意思，都不敢去看姨母的表情。
程夫人笑了笑，心道果然还是个小姑娘。
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怡儿，瞧这饼子便知道，人或事不能单看表面，对不对？”
王馨怡听姨母这样讲，面上一红，讷讷不能言。
程夫人不想叫她难堪，转移话题道：“怡儿尝尝这茶，是上好的明前碧螺春。”
她暗暗松口气，给自己斟了杯茶，知道姨母是在教她，心里感激。
从白天到黑夜，好在这一路终于没再出幺蛾子，自秦尧指的一条小道出了潼州。
晚上一片漆黑，怕太多火光引人注目，只点了两支火把在前面，就着微弱的月光赶路。
就这样过了子时，秦尧照着一处界碑说到了北关州境内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北关州和武安州是军事重地，总督都是建隆帝的心腹重臣，再有靳老将军和蒙大将军的一些亲属部下时常出没，没人敢在这两州造次，崔王两家也不行。
“找地方安营扎寨吧。”
秦仪君也累了，连续赶了近六个时辰的路，中间只小歇了片刻，人马俱疲，得赶紧安顿下来休息。
很快找到了合适的地方，秦仪君没再多拿帐篷出来，只匀了一顶帐篷给程家剩的那十几个侍卫，叫大家伙挤一挤。
“离这里最近的秦家产业在哪里？”
秦尧想了想说道：“回少主，最近的是一处庄子，在宁西州与北关州的交界处，那里种了许多棉花，每月定期有车队运去南阳州。”
秦仪君皱了皱眉，那离京都也太远了，而且车队也会要绕远路，不值当。
又问道：“离京都比较近，又与我们顺路些的呢？”
秦尧知道，这是在想怎么让程家的回京都去。
“那便是北关州曲水城，那里郊外有个码头，正好可以让程夫人她们乘船回去。”
秦仪君本想说可以，但脑海中浮现出地图，比划了一下，觉得不妥。
“在那里上船，要先经过潼州境内的一个河口才能进黄河干流，往京都去吧？万一崔王两人在河口设卡就完了，叫她们走陆路吧，不过是没那么舒服，慢上半日。”
说完，又叫珠鸢找了几张粗布和针线，去把程夫人的马车外面裹一裹。
她能看那辆马车眼熟，保不齐还有别人看马车认出来，掩饰一下比较好。
程夫人知道这一路回去要悄悄的，进都城之前不能暴露，见秦仪君这般细致，直夸她想得周全。
王馨怡更羞愧了，她比福惠县主大两岁，人家如此厉害，能带侍卫押运粮草、使长枪杀人，这么面面俱到，怎么她却还在嫌吃食不好呢？
当时她在马车里，将帘子掀开一条缝悄悄看，福惠县主过来她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不然也不会那样羡慕她。
她不由得反思自己，到底有多少不足。
第二天朝阳初升，这次没再升火煮粥，仍用馕饼肉脯填了肚子，车队继续赶路，往曲水城而去。
天黑之前，赶到了离曲水城只隔二三十里的地方。
派了两名侍卫脱离队伍快马加鞭先行进城，叫那里的店铺随便凑了两车货物做掩饰，带着十名功夫好的护卫抓紧出城。
她并不打算进城，在城外交接好便各自启程，省时省力。
和秦仪君的车队对上后，程夫人的那辆马车以及十几名程家侍卫，和临时凑出来的装成一支普通商队，往京都而去。
秦仪君分了一些馕饼和肉脯给这支商队，够他们吃上两天。
从曲水城到京都，若加紧赶路两三日便到了，看着商队慢慢远去，秦仪君在心里默默祝她们好运。
送走了程夫人一行，运粮车队继续赶路。因她们的事儿，已经耽误了起码一天的路程，要加紧了。
车队又只剩下自己人，为了赶路中午都用压缩饼干解决，到了晚饭时间，秦仪君则开始变着花样拿好吃的出来犒劳大家。
北关州本就地广人稀，处处都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也不怕气味招来其他人。
因为近些年的战乱，被蛮夷劫掠过的村子百姓为了活命多会南逃，使得北关州人口更少了。
这一路上，秦仪君看到了好些被杀人放火过的“无人村”，越靠近边疆越多。
有的隔着老远，便传来阵阵血腥尸臭，怕是全村都被屠戮无人收殓。
第一次闻到这味道时，她狠狠吐了一顿，把隔夜饭都吐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