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计日而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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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解惑，昭昭姑娘。再弹一曲吧，这次不会睡着了。”
沈昭昭闻言见她无意多说，便顺从地捧起一旁的月琴弹奏起来。
青楼的姑娘们虽各有性格，却都是善于鉴貌辨色的，靠取悦客人过活的女子，怎么能多嘴讨人嫌。
想通了缘由，对于卫生巾的事情，秦仪君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低估了封建社会对女性思想的禁锢程度，只单纯地认为卫生巾可以让女子更舒适，使女子更加自由，她们就一定会欣然接受，是她先入为主了。
封建男权披着儒家礼法的外皮，对女子的压迫早已影响到方方面面。不止男子，连女子自己也觉得月经是污秽羞耻之事。
而秦家因为有她这个少主，这么多年来除了那个憨批经营管事，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在她面前表露对女子的轻蔑。
灵雁珠鸢从小就在秦家，稍大一些就成了秦仪君的贴身侍女，思维模式受她影响，早就跟其他女子不同了。
还得是沈昭昭这样聪慧见识广又敢说话的原装吴朝女子，一针见血点醒了她。
知道了症结所在，且这个症结本身就在她未来的待解决列表之中，现在多思多想也无用。
计日而待即可。
一曲弹完，秦仪君准备起身回家。
突然想起脸上被蹭掉的粉底液，于是装模作样在怀里掏了几下，实则是从空间里拿出了上粉底液的粉扑，对着小镜子把脸上和鼻尖拍拍匀。
“很好听，那就先告辞了，昭昭姑娘。”
沈昭昭看着她掏出个扁扁的东西在脸上拍了几下，就将脸上鼻尖重新盖上了一层深色，很是自然，仿佛她的肤色本是如此。
正好奇是什么东西效果这么好呢，就见这福惠县主告辞起身要走。
“县主留步！”沈昭昭未经思考先出声阻拦，却欲言又止。
秦仪君站在原地，看着她一脸纠结的样子。
沈昭昭没耽搁太久，将她酝酿了许久的请求说出来：“能否请您帮忙赎一个女孩子出去？赎身的钱由我出，也会找好住的地方。只要您出面跟王妈妈赎人，再带她出去就好，往后不会再有什么牵扯，您放心。”
“是谁呢？”一瞬间，秦仪君脑补了很多故事。
比如最常见的，可能是沈昭昭的好姐妹被某负心男欺骗生下的孩子。
现在又没有人类幼崽嗝屁袋，卖身的妓女们是靠定期吃药来避孕的。
可中药不是百分之百管用，再加上楼子里也不乏恋爱脑犯糊涂的女子，主动停药悄悄怀上心仪男人的孩子，以为这样就能被赎身嫁人。
“是待我极好的一个姐姐的女儿。她十年前曾是花魁，我那时候是她身边的小丫头，就像她们一样。”沈昭昭指了指立在两旁的两个女孩子。
“可后来她被一个商人男子哄骗怀了身孕，装病养到怀孕三月余才被王妈妈发现。那时候再喝药打胎极伤身体，她又跪地哭求，王妈妈不忍心便派人去找她说的那商人，想让那商人来赎她，却只带话回来，说一点红唇万人尝的妓女，谁晓得这孩子是谁的，别想赖在他头上……”
沈昭昭平静地说完这个故事，她见多了，已经不会为此感到悲伤、愤怒，只借此警醒自己而已。
总之，这个孩子最后生下来了，那个姐姐为了养女儿，接客一点儿也不挑剔，没过两年就染病去世了。
万幸是个女孩子，可以留在青楼，可是当初这姐姐救过她的命，有次感染风寒，是这姐姐坚持要为她请大夫，才让她活了下来。
沈昭昭想将她的女儿送出去，哪怕去大户人家当下人，也比留在青楼好。
她攒的银钱不够给自己赎身，赎一个还没长成的八岁小丫头却是绰绰有余的。先在附近找个小房子将这丫头安顿下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这件事沈昭昭想了很久，一直在物色合适的人选，可她看来看去，总觉得那些臭男人哪个都不靠谱，万一捏着小丫头的卖身契不愿给怎么办。
好不容易撞上来一个合适的人选，得先抓紧了！
秦仪君听她讲完，心想终于出现了，按照狗血电视剧剧情走的故事。
“那小丫头在哪儿？”秦仪君想见见。
“在厨房当烧火丫头。厨房的活虽累些，却不用接触客人，比较安全。”
这是沈昭昭安排的，那小丫头也是个美人坯子，万一不小心撞上了有怪癖的客人，怕难逃一劫。
“唔，先叫她来见见吧。”秦仪君复又坐下来。
要是那小丫头是个好的，也愿意自立自强，她不介意帮这个忙。
沈昭昭一喜，看到了希望，忙让一个旁边服侍的去厨房叫人来。
厨房本就在后院，离得近，很快人就到了。
秦仪君一见那小丫头，就知道为什么要把她放在厨房烧火了。
瓜子脸、丹凤眼、樱桃嘴，即使面色有些发黄，头发乱糟糟身上穿着灰扑扑的麻衣，也难掩是个小美人的事实。
“虽然不想承认，但当年那商人的相貌也是好的，这丫头挑了父母的好处长，有些招眼。”沈昭昭看着她无奈地说道。
“你确定，她这相貌出去了能平平静静过日子？”
“总比在楼子里好些，这里来来往往的男人太多了。”沈昭昭叹了口气。
“你叫什么名字，想出去吗？”秦仪君转而问那小丫头。
“我叫元宵，因为是元宵节出生的。我想出去，然后努力赚钱帮昭昭姐赎身。”小丫头倒是不怕生，声音脆生生的大方说道。
她从小在楼子里长大，八年来从未出去过，可她知道自己的娘是怎么死的，楼里的其他姐姐们从外面回来会讲很多东西，该知道的，元宵小小年纪全都知道。
今年昭昭姐也当了花魁，听说她娘当年也是做了花魁，后来就生了她病死了。
她娘在她两岁那年去世后，一直是昭昭姐照顾她、保护她。
元宵害怕昭昭姐和她娘一样早早去世，便想攒钱为她赎身。
可她在楼里做烧火丫头也就有口饭吃，根本没有银钱。要是能出去，她一定会努力赚钱救昭昭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