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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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大人，那是两尺见方的玻璃，秦家对外售十金。不过福惠县主给皇上的赠礼中，已有一百二十块四尺见方的玻璃，是秦家玻璃坊如今全部的现货，明日便随着温大人的仪仗队一齐运回京都了。”
两尺见方，就是边长约50厘米的正方形玻璃，四尺见方边长约一米，够大部分的窗户切割镶上了，而且玻璃面积越大越容易在路上被颠碎，马车里也不好放更大块的。
“温小泉还没走？”魏丰闻言，蹙眉问道。
他心里直呼晦气，温小泉怎么还没走！自己特意在路上拖延了一日，不就是打量着这煞神应当昨日就启程回京了吗？
他没想到，温小泉是带着皇上交代的任务来的，还得摸清秦家的情况和态度，并不是只宣旨走完流程就回京。
魏丰为什么想要避开温小泉？怕他落好处的事情被捅到皇上那儿去。
这年轻人不能处，有状他是真往皇上面前告啊。
你说他们这些干采购的太监容易吗？又不像温小泉是皇上跟前儿的红人，就靠着落些商户给的好处过日子，商户这么有钱，多要点也无妨嘛。
这都是约定俗成的，谁也不会多说什么。
可上次有个他手下的小太监出宫采买东西时，正同店家商议价钱，正巧被温小泉撞见。
他倒是没逾矩去整治这小太监，却在第二日服侍皇上时，提起了这事儿，然后那小太监就被罚去做苦役了。
啧，整得那段时间司设监人人自危，到他手上的孝敬都少了许多。
魏丰突然咂摸过来：“等会儿，你说福惠县主赠皇上一百二十块四尺见方的琉璃？！”
秦峥嵘点点头道：“是的。”
啥玩意儿？皇上早从南阳州程总督那儿知道了，那车窗大的琉璃秦家对外卖十两金子一块，并不算贵，因此才派他来采购一些回去。
若买多了，必会有朝臣劝诫皇上切勿奢靡，皇上只说要买上二三十块，回去将隆庆殿的窗户镶上，不然处理朝政时只能点烛火，费蜡不说光亮也摇晃不定，实在伤眼睛。
要是用那净透的琉璃镶窗户，白天太阳光透进来，屋子亮堂，便不用点烛火了。
虽皇上已知晓了价格，不过不妨事儿，他在路上都盘算好了，这大量采购嘛，跟零卖肯定是不一样的，要你便宜一半不过分吧？
我代表皇上来买东西，你得大方些给个封红、送点礼，请我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吧？
一来一去的，他的这份不就出来了嘛。
他知道这秦家出了个县主，但也只是个出身商户特封的县主而已，听说皇上还不要她入宫谢恩。这天高皇帝远的，一个小县主顶什么事儿？该给的还是要给。
魏丰想得很美，可他没想到，秦家实在太大方了，直接以小县主的名义赠了皇帝一百二十块比那镶车窗的还要大一倍的琉璃，把库存都送光了。
那他还采购个屁啊？
这时，温小泉走进来，冷冷道：“福惠县主慷慨、体恤圣心，魏公公不该高兴吗？不必动用皇上私库银钱了。”
“啊……是，是，高兴的。”魏丰只得嗫嚅着应下。
不由在心里庆幸，还好还没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不然他好不容易混来的六品职位，非得丢了不可。
又不是谁都像温小泉一样，正六品只是个台阶，后边儿还有得升呢，他魏丰这辈子也就指望能在六品位置上待久一点，多攒些养老钱了。
“魏公公也省事儿了，不必忙活，直接去驿馆住下歇息一晚，仪仗队明日启程回京，魏公公跟着一起回京交差即可。”温小泉直接斩断他的花花肠子。
“是，那便麻烦温大人了。”魏丰只得带着他的人，灰溜溜走了。
去了驿站，进了房间，他越想越气，狠狠骂了句：“真是皇上的一条好狗！”
支走了魏丰，前厅里气氛陡然轻松下来。
“温大人，头可还痛啊？”秦峥嵘笑着问道。
这小子，还是嫩了些，竟敢和他喝酒，这不就被放倒了，还和他聊了不少东西。
今天早上为了等他醒，秦峥嵘在床上躺了好久，装睡装得肚子都饿了，才听到隔壁房间起来的动静，跟着装作宿醉刚醒的样子起床。
“无事了，多亏厨房熬的醒酒汤。”温小泉也笑着回答。
这老狐狸，果然有些城府，昨日居然想灌醉了他探听圣上心意。
不过，想知道皇上对秦家的看法态度而已，也算正常，便挑拣了些能说的说了，这秦老头儿果然十分高兴，想必日后会更忠于皇上吧。
虽然他最后确实喝得尽兴，有些醉了。
这时，秦仪君也听说又来了个太监的消息，刚从后院赶来，结果进前厅只看到这两人都笑得怪怪的样子。
她左看看右看看，总觉得这两人不太对劲。
秦恪适时开口：“温大人，咱们礼单还没看完呢，是不是继续？”
“好，走吧。”温小泉起身，见小姑娘在门口探头探脑，笑着问道：“仪君，你也来了，一起去吗？”
于是四个人一道去了。
“刚刚说到哪儿了？”秦峥嵘问。
“才只说了玻璃呢。”
“说到这儿，”秦峥嵘对温小泉说：“温大人，仪君也算是皇上的小辈了，哪有向小辈使银钱买东西的道理？若这些玻璃不够，便请皇上再传个信儿来，秦家立即送去，不必劳师动众地派人来买，这是仪君的心意！”
“秦家主说得有理。”温小泉颔首，这秦老头儿真周全，说话也叫人熨帖，怪不得秦家在他手上愈发壮大。
“接下来，看看银镜吧。”秦峥嵘打开两个锦盒，说道：“这银镜如今只得了三面，一面在仪君房里，这两面便献给圣上了，想必宫中娘娘会很喜欢。”
温小泉走上前去一看，锦盒里垫了绸缎，两面银质边框上还镶了几颗细碎宝石的镜子置于其中，只巴掌大小，竟能将人照得纤毫毕现！
这是他第一次看清楚那经常遮挡自己视线的眼睫毛，果然太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