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生命魂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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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恒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华云初。
华云初走了过来，站在了王恒的身前。
他身材修长，面容俊朗，眼中如有星辰一般，璀璨灼目。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王恒的肩膀，柔声道：“道德天尊西出函谷关镇守天渊，华夏的正统便已经渐渐开始凋零。
唯有超脱命格者，方能打破命运的枷锁，肃清天渊的荼毒。”
华云初的一席话，让王恒心中骇然。
华云初又道：“蜀山本身因我而存在，也会因我而消失，我在这里等待传道，传道于打破命运之人。
我是一名先秦炼气士，在文明的历程之中，算是活在了时间里。
你的到来固然是云逍遥的皇气所牵引，同样也是我华夏正统的传承意志的凝聚！
你不用承认，也不用否定，任何答案在你心中便行了。
而这些话，自我之后，也不会再有人知晓。
到时候，蜀山也会消失，留下的御剑道，只会以云忘心作为第一人，作为世间的最大遗憾。”
华秋道说着，收回了放在王恒肩膀上的手。
那一刻，王恒清晰的感应到，华云初的声音带着苍老与萧索之意。
华云初的一席话，的确是石破天惊。
“这个世界……”
王恒颤声开口，却没有能说下去。
华云初点了点头，道：“在十万年前，也就是所谓的乱古时代，当然，也被称为‘混沌尘寰时代’，这个时代，这个世界的名字叫‘华夏’。
华夏祖星在被天渊妖魔入侵的时候，地球是被称之为‘紫微帝星’的。
这个名字是天渊那边推衍出来的……”
华云初简单的讲述了时代的情况。
而这些信息，尽管王恒早就有相关的思考，此时却依然无比触动。
原来，他之前的那些想法都是真的。
“师父既然已经踏入修行之路的绝颠，为何……”
王恒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华云初笑了笑，叹道：“一方面，是实力依然没有天渊妖魔那些绝颠强大，拼起来这个世界本身就没了——到时候，无论胜负，都是惨败。
另外一方面……：
华云初的笑容有些牵强：“我没有出手，那么我的实力还能形成一些威慑力，也能震慑住人族的一些其余绝颠强者，让他们不至于太过放肆，无法无天；
可若是真动手参与了的话，我不仅要面对天渊妖魔的绝颠强者，还要防备人族的强者背刺我，斩下我的头献祭给天渊妖魔强者，以换取他们的功勋和诚意……
这个平衡目前仅仅只是保持，但是终究有一天会被打破。
但是我本身修行的时间之道，却是他们最为忌惮的道——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来牵引我出手。
比如说，这次的联姻，其实就是一个引子。
有时候是真正的陷阱，是阳谋，但是我不得不去做。
但这次之后，我会彻底的进入时间长河之中修行，去尝试着做些什么……”
华云初讲述了相关的因果。
很是残酷的现实，让王恒又是愤怒，又是无奈。
这种情况，一如他之前对青丘狐族的评价一样——很多强者，都是只图眼前而不管长远的未来的。
对于他们而言，谁能让他们更强，他们就愿意对谁跪地谄媚。
到这一刻，王恒其实也已经完全相信了华云初。
只是，他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出言安慰。
“小恒，你不必在意这些，你心中怎么想，就怎么去做就好。其实，秉承了人族命格与皇气的你，反而是最为不需要让人担心的。
只是，在这般过程之中，内心一定要清明，目光也尽可能的长远，不要为眼前的任何事情所蒙蔽。
你要记住一点，若是有些困境无法解决的话，那就直接跳出局中，当一个旁观者。
很多可怕的劫难，若是不牵引，不回应，就不会有结果。
这是一种无为而为的境界，就是真正的稳住自己的命格，确定自己的宿命——你的存在，本就是超脱的，不沾因果，不惹尘埃，不在三界之内不在五行之中。
你要确定了这一点，那么其余一切，对于你而言，就都不是什么难事。
同理，你更要明白——说到底，这个世界终究是我们的世界，你秉承世界的意志，那就是世界的主人。
主人可以对客人礼待有加，也可以关门打狗。
唯有你内心无敌，唯有你真正的强势，才能绽放出命格的力量！”
华云初用心的教导着王恒。
而这些话，哪怕是在这一方小天地里，华云初也都依然施展出了特殊的天机屏蔽之术，以屏蔽四方的天机。
王恒用心的聆听，对于华云初也更加的认可了。
这种源自于命运上的感应，来自于《混沌命运经》的认可，来自于大命运术的契合，直接就让王恒确定，华云初应该是人类最后的光明了。
而这样的光明，实际上在这个时代——在现实三千年前的此时的时代里，终究是落幕了。
如果说，这一次他按照既定的命运前行，以‘忘痕’的身份开始去舔着莉莉丝，以寻求双方联姻的话。
那么，华云初极有可能在此时此刻，彻底的以身殉道，在今次走到人生的绝路。
好在，他突破了这种命运的枷锁与牵引，做回了他自己，以王恒的身份来到了蜀山，来到了这一方小天地里，见到了华云初。
这才是最大的命运的碰撞，命运的契合，以及命运的交互。
这如同是在时间长河里，完成命运的传承，完成对人类文明的救赎，播种下真正的希望的种子！
这一幕，王恒是完全明白的。
也因为明白，他的内心对于华云初，有着发自心神与灵魂的尊重。
无私到这般地步，光明到这样的程度，王恒自诩他自己都做不到。
王恒只是人而不是圣母——而哪怕是他是圣母，他也不可能在见到父母落得如此地步而依然一心救赎天下，不想着先行报仇雪恨。
不可能的！
在救赎之前，他先得报仇雪恨！
若是连独善其身都做不到，又谈什么兼济天下？
可此时，华云初就是这样——独善其身尚且不容易，却已经做到了极尽升华的兼济天下。
“师父——”
王恒的声音有些颤抖。
“嗯。”
华云初轻轻答应，又柔声道：“记住我的话，然后将其烙印到灵魂深处。再以你自己的记忆，为自己编织几层幻境记忆。
每一次修炼，你就将这种记忆以命运之力凝聚成为一方小世界般的场景，形成特殊的心塔。
将心塔构筑到三十三层。
将所有的秘密放在三十三层之后。
这样，你的内心就永远不会被侵蚀，不会被魔魂侵扰。
同时，随着你的内心的心境层数堆叠得越来越高，你对于规则、对于战力的领悟将会越发强大可怕。
那时候，你就能真正的言出法随，三千大道来了，都得对你顶礼膜拜，跪着求你收留……”
华云初传授出了极限之法。
王恒闻言，顿时只觉得魂悸魄动，震惊之极。
就像是这一言足以振聋发聩，发人深省，让他明悟到了修行的最直接、最凌厉的方向一样！
这种冲击之大，远远超乎想象！
王恒深吸一口气，无比虔诚的躬身行礼。
只是，这个礼并没有行出，就被华云初拦住了。
“这是你的真正修行方向。无论是此时的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以及炼虚合道，还是将来的各种修行领域，都只是一种创立出来的对修行层次的区分。
而你需要做的，完全是去定义规则，去创建规则。
御剑道之所以厉害，在于御剑道的规则，是我们蜀山自己创建的。
而其余的功法，却是在规则之下迎合规则而诞生的。
这就是本质的区别。
所以，今后怎么修行，你应该知道了。
而在这其中，需要你对世间万物的规则做到更加熟悉的领悟，掌握，能做到熟能生巧，温故而知新，能举一反三，能真正的脱颖而出……”
说着，华云初又道，“所以，你需要掌握一种真正的悟道的功法，这功法不是《天心御魂灵诀》，也不是《御剑道》，而是一种特殊的推衍命运之法。
在三千大道之中，有相关的‘大命运术’和‘小命运术’，还有稍微弱几分的‘大星相术’和‘小星相术’，以及‘大推衍术’和‘小推衍术’。
当然，‘大言灵术’和‘小言灵术’也在其中。
只是，这些想要掌握都不容易。
不过，在我的修行之中，有一种‘天灵之眼’，可以激活特殊的‘转轮双瞳’，增强强大的看透事物本质的能力。
你以这种能力修行‘天机推衍之术’，将会变得事半功倍……”
华云初开始指导王恒的修行方向。
王恒早已经明白，方向是远远比努力更加重要的。
“御剑道，依然是核心，但是御剑道只是一种定义，你得走你自己的道，自己去重新定义御剑道。
天机推衍之术只是增强你的推衍能力，掌握规则甚至是创建规则的能力。
你可以以天机为辅佐，衍化天剑之法则，前路才可以走得又狠又稳。
在某些方面，你拥有我的底蕴，却比我更加的凌厉，而我却恰恰缺乏了这种凌厉。
说到底，就是太过于仁慈，反而成为了我的致命弱点，成为了我被那些老伙伴们拿捏的点……”
华云初讲述了很多。
其中每一部分对于王恒而言，都是极其触动人心的。
同时，在详细的讲述之中，王恒也的确是学习到了很多很多，其收获之巨大，远远超乎想象。
无论是那种心境叠加之法，还是那种将记忆构建成为世界之法，都非常的震撼，也非常的离奇。
同时，王恒也因此而了解到，有时候，很多天渊妖魔就是这样披着特殊的‘记忆世界’为人，如披着轮回记忆一样。
甚至，很多渗透到了人族之中的妖魔和普通人或者是天骄修行者没有任何区别，甚至一辈子都光明磊落，让人察觉不到丝毫的异常。
可一旦关键时刻他复苏了深层的记忆世界里的信息，从人转变为妖魔并背刺一击，就会对关键的战场战斗形成致命的影响。
这样的情况并非没有，恰恰相反，这种事情还发生了很多次，每一次，人族修行者都死伤惨重，甚至是一个时代的天骄当场死绝！
那么遇到这样的情况如何规避呢？
叠加心境足够多，累积的记忆世界足够的多，内心足够的强大，就能凭借基本的能力看穿！
说到底，就是心境强大了，那么妖魔鬼怪就无所遁形了！
王恒逐渐明悟，内心也是唏嘘不已。
许久之后。
当王恒掌握了天灵之眼的凝练之法，明悟到了天机推衍之术后，华云初所在的小空间也出现了轻微的动荡。
“我该走了，蜀山也本不该一直存在，这次我出面牵引姻缘，也暴露了，为了大势的稳定，也为了将来还有希望。”
华云初见王恒完全的掌握了修行之法，明白了修行的方向，眼中也满是欣慰之色。
“师父。”
王恒躬身行礼。
华云初摆摆手，道：“此番，你走出了自己的路，那么一定会遭遇致命的针对。
而这种针对要破解，就一定充满了杀戮——在我计算看来，应该是和姜无生有关的。
这是一个关键的点，但具体如何，我却完全看不清。
你可以适当留意——若是真的无法应对，不妨直接离开就行。
一如我所说的那般，脱离本身就是一种超脱。
你不属于这里，可以不用理会这里的因果，将自己当成是一个搅局者便好。”
华云初最后交代道。
说完之后，他的身影就已经渐渐消散了。
而这一方世界，也很快的开始化作光影，极速的消失。
与此同时，在王恒的眼中，整座蜀山，竟是忽然之间完全的扭曲了起来。
便是之前的那位华正心长老，身体都极速的枯竭并很快的湮灭掉了。
王恒站在原地。
山风习习，落叶纷纷。
晚霞夕照，不远处，还有破碎的纱裙碎片和淡淡的血气仿佛在说明，之前的那一幕场景，仅仅只是他的幻觉。
实际上，他杀死了姜琴之后，只是陷入了自我的记忆世界之中，回忆了一段与师父在曾经的交流而已。
……
姜家。
姜无生如遭雷击。
他强大的天心感应能力已经让他清晰的感应到了妹妹姜琴的死！
死不要紧，竟是连特意携带着的生命魂毒都没有释放出去，没有让那‘忘痕’中毒，这才是让他最为无法接受的！
“这……这怎么可能？这‘忘痕’的实力早已经有所判定，也不过‘炼虚合道’的层次，杀之该如屠狗一般轻松才对！”
姜无生怔然站在原地，一时间也有些大脑空白。
姜家神女姜琴，他最喜欢的一个妹妹，竟然就这么死了！
而且还是死在了一个他认为不过是蝼蚁般的出身不明的杂血异种手里！
“这‘忘痕’，敢杀我姜家神女？简直是胆大包天，简直是不知死活！”
姜无生喃喃自语，他浑身的神血汹涌，心中的杀机爆裂，如怒海狂涛咆哮如狂。
他俊朗的脸因为难以接受这种事实，而呈现出极致扭曲的状态，看起来格外的狰狞。
“轰隆隆——”
四方的虚空，都因为他强大而狂暴的气血冲击，而呈现出了扭曲的光影，发出了刺耳的爆鸣声。
“既然如此——”
“那就让你彻底身败名裂，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让你蜀山同样彻底的遗臭万年！”
姜无生的眼神极致冰冷。
随后，他身影一动，直接穿梭虚空出现在了姜家的宝库之中。
他看向了那一枚巴掌大小的玉质雕像女子，眼中显出了几分凶残狂戾之色。
巴掌大小的玉质雕像女子，双眼没有眼珠，像是被挖掉了双眼一般。
她的双臂也是断掉的，身上的浅蓝色纱裙弥漫着一层层类似于氤氲云雾般的灰暗气息。
这些气息已经定格，如某种神秘的枷锁，锁在了雕像上。
“这生命魂毒，既然琴儿没有能种下，那么我就直接给莉莉丝种下好了。”
姜无生说着，接着又看向了宝库之中的一面镌刻着阴阳两界画面的镜子一眼。
镜子里，顿时出现了‘忘痕’与‘莉莉丝’第一次‘约会’的全部场景。
姜无生无比仔细的观看完毕之后，眼中露出了几分异色。
“阴阳镜，为我披上阴阳魂衣，我要化身‘忘痕’，夺他命运！”
姜无生一字一句的开口。
“轰隆隆——”
顿时，镜子里忽然绽放出三道恐怖的青色雷电。
神秘的雷霆炸响镜子中的天空，青色的雷电汇聚雷电三花，自镜子里溢出，弥漫于姜无生的头顶。
“三清雷霆，彼岸之花！”
“不错，这‘忘痕’的命格竟是拥有皇气与皇权加持，有正统的帝道命格庇护？没有想到还有这等意外之喜！”
“嗯，如此看来，琴儿死得倒是值得了，若非是琴儿死，我也不至于想着要去亲自报复那忘痕，如此，也得不到这意外的强大命格！”
姜无生眼中异色闪过，随即露出了极致狂热之色。
而同一时间，王恒眉心陡然生出一股强烈的刺痛感。
同时，一种命格被侵蚀的感觉油然而生。
那是一种像是被某种未知的神秘力量不断蚕食生机的感觉。
“嗯？发生了什么？”
王恒几乎立刻凝聚天灵之眼，衍化道眼重瞳，同时立刻修行《混沌命运经》，牵引大命运术。
那一刻，王恒的《伏天古经》竟是自行运转，其中的五蕴皆空篇更是自行呈现，而这时候，王恒近乎于本能的用出了华云初传授的‘天机推衍之术’。
瞬息之间，王恒如同看到了在一面神秘而恐怖的镜子之中，一名头戴金冠的男子头顶生出了青色的三股雷霆之力。
这三股雷霆又以极致的道韵契合一体，形成了一朵雷霆之花。
随着这朵花不断的盛开，花中的青气弥漫到了那头戴金冠的男子身上的时候，男子的身影也渐渐发生了变化。
下一刻，那男子便化作了王恒的模样。
王恒心中一凛，顿时从这种神秘的窥视因果状态惊醒。
耳边似乎还能聆听到那头戴金冠的男子汇聚雷霆的时候的惊雷炸响声。
“那男子化作我的模样？想做什么？”
王恒想着，随即内心不由一跳，他立刻意识到——这男子化作他的样子，定然是要对青丘狐族的莉莉丝下手了！
“该死！”
王恒脸色一沉，心情顿时变得沉冷了起来。
以对方的这种诡异手段，化身成为他王恒——他连自己都有些无法区分，更遑论是对他根本不了解的其余修行者了。
“那是云忘心？不，不是云忘心，而是姜无生！姜家姜无生！”
王恒沉思之间，很快就辨明了对方的身份。
正是如此，王恒的心更是凉了大半截。
天机推衍之术比他想象的要更加强大逆天。
可越是如此，王恒面对推衍的糟糕结果，就越是忌讳如深。
“不行，无论如何，也不能任由对方如此肆无忌惮——而我杀了姜琴，姜家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王恒想着，随即他又看了看手中的太初剑，接着毫不犹豫的御空而起，朝着青丘狐族重新飞去。
……
三股青色的雷霆之力汇聚到身体之中之后，姜无生完全化作了王恒的模样。
便是连身法和气质等各方面，都完全相同。
“连记忆都复刻了一份，这下子你不死，谁死？”
姜无生仔细感应了一下‘忘痕’的记忆，心中也有些不屑。
原来这个‘忘痕’真的很孤僻，除了对师父华云初念念不忘之外，整个蜀山他几乎没有和任何人有过接触。
而且，连他师父华云初已经死了都不知道。
这所谓的联姻事情发生之后，他师父为了促成这件事，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最终没扛住，早就死了。
偏偏这‘忘痕’懵懵懂懂，还以为师父还活着。
简直是可笑至极。
姜无生不再去关注‘忘痕’的记忆，直接的御剑来到了青丘狐族。
“莉莉丝圣女，你出来一下！我是‘忘痕’，我来谈谈我们联姻之事！”
到了青丘狐族之后，姜无生秉承着之前‘忘痕’强势的态度，当即傲然叫嚣道。
正在闭关苦修的莉莉丝闻言，秀眉顿时蹙起，脸上显出了明显的不悦之色。
“呵，果然是欲擒故纵之类的手段，真的是一点儿骨气都没有！你若是依然像是之前那么硬气，我或许还真的会多高看你一眼。
结果，当我不把你当回事儿之后，这会儿就直接的讨好了么？
可惜，你这样我只会更加的厌恶你！更加的轻视你！”
莉莉丝嗤笑连连，有些不情不愿的来到了青丘狐族外层区域。
她依然站在虚空之中，依然以一种睥睨的、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忘痕。
而此时的忘痕，自然是姜无生所衍化！
带着别样居心的姜无生，自是不会在意莉莉丝那桀骜而冷漠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