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药钵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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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处的紫衫老者，也就是翁语梦口中的药钵翁，用有些意外的语气继续说道：“没错...正是老夫，没想到几十年过去了，居然还有小辈能认得出我...呵呵呵。”
翁语梦得到肯定的回答后，脸色并没有变好，反而愈发凝重。
“您...您三十年前不就已经死了吗？不对...您死讯传出前几月，晚辈还参加过您的百岁寿宴，当时天下名医齐聚，都为您诊过脉，晚辈记得诊断说您能达百岁高龄，即是天命，也是大限...您...您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天命？大限？哼...”听了翁语梦的一番话，药钵翁喃喃两句跟着冷哼了声，看表情似乎是有些嗔怒，只可惜他这一张老脸上，皱纹实在太多太密，遮盖的连喜怒哀乐都不怎么看的出来了。
药钵翁苍老、幽冷的声音继续传来，“小女娃娃...看你刚才用的，可是凤医宗的金针凤鸣之术？怎么，你的师长可是有着凤栖金针之称的，柳凤妮？”
翁语梦闻言点了点头，脸上闪过了一丝怀恋，随后高声回道：“不错，凤栖金针正是家师，三十年前，那时晚辈刚刚拜师不久，家师...带着晚辈参加了您的百岁寿宴，寿宴上晚辈曾亲眼见过您那药钵，所以一看到药钵...就认出了您是谁...可是？可是...您是如何能活到现在的？为何...为何您会藏身此地，还与北蛮人的万灵祭司勾结？”
药钵翁双眼微眯，似乎脑海中正闪过无数回忆，片刻后，苍老的声音传来，“小女娃娃，你们凤医宗的十二正经穴脉金针之法，还是老夫所授，念在你是故人之后，老夫也不为难与你，你等自行离去吧...”
翁语梦脸上表情阴晴不定，似乎十分纠结，不禁看向身旁左右两边的师徒二人，想让他们来帮着拿个主意。
浮云老道冲她安慰似的点点头，转头看向高处的药钵翁，缓声开口道：“阁下便是药钵翁？话还没说清楚，我等自然不会就这么不清不楚的一走了之。”
清风也是跟在浮云老道一旁附和，不过他可没师傅和翁语梦那么好的脾气，这老头一看就是这群贼人中的匪首，跟他这种作恶多端之人还客气什么劲，于是出口就甩过去了一连串的问题。
“对啊，我师傅说得对，就你叫药钵翁啊？？赶紧交代清楚，姓什么？总不会姓药吧...还有，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了？家庭住址是？最重要的是，你搁这深山老林里杀人种花为的是什么？这些花有什么古怪之处？老实交代，你还有个出路，懂不懂？说，跟北蛮人勾结，是在密谋些什么？”
清风一连串问题甩过去，转头看向被这一番话，惊到一脸呆滞的翁语梦，想了想，又补充了句，“那个...还有，刚我语梦姐问你话呢，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赶紧，一起老老实实交代清楚...”
浮云老道不禁想以手扶额，脸色也有点绷不住了，不过现在当着敌人的面，可不是教训徒弟的时候，于是干脆默不作声。
虽然清风这态度多少有点欠妥吧，但是浮云老道知道，那是因为徒弟打心底里瞧不上这人，无视人命就直接踩红线了，哪怕这人曾经再有名望也白搭，更何况清风刚才所问出的问题，无疑都是很关键的，浮云老道也很好奇，这药钵翁会如何反应。
药钵翁被清风一通问题和不善的语气，弄得有一瞬间的愣神，片刻之后才恢复了过来，发出一串刺耳的狞笑，然后语调幽森的说：“哈哈哈哈哈...小崽子，好胆！想知道为何老夫会在此地？为何与北境蛮子同处？为何种下这片牵魂之花？”
说着，药钵翁将幽冷的目光投向了翁语梦，继续说道：“小女娃娃，老夫且问你，你的师傅柳凤妮如今何在？”
翁语梦闻言先是一愣，然后脸上露出浓重的怀恋、哀伤之色，开口时语气也有些低沉，“家师...家师已经故去十几载了...”
“这就是了！想你师傅她响当当的凤栖金针，一身医术跟奇门秘术何等的了得，她年纪比老夫还要小得多吧，没想到身死、入泥、化作尘，已有十几载...”
“所以...老夫不想死，不能死，不敢死...这有错吗？老夫一生行善四方，活人无数，为何不能活的更长久点，活的久点乃是理所应当！”
“三十年前...老夫广邀天下名医，想寻个活命的法子...可惜那些人说什么？？什么天命如此？我呸！老夫偏偏不信天命，学医所为的不就是与天争命吗？”
“可惜...纵使老夫一身医术通玄，也无法再延寿分毫，正当绝望之际，北蛮人找到了老夫，还带来了这种牵魂奇花...老夫一番钻研，终于赶在大限到来之前，研究出了长生的法子，哈哈哈哈，真是天不绝我也！”
“所以...那边的小崽子，你听懂了吗，不是老夫勾结于北蛮，而是北蛮人有求于老夫。”
浮云老道听了药钵翁这一番心路历程、自我剖析般的讲述，大致搞懂了些来龙去脉，目光缓缓的扫过，眼前这神色激昂的老者，看着他干瘪、枯小的模样，再看看他脸上所流露出的癫狂，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人呐，生死间有大恐怖，参不透者繁多，虽然浮云老道不知道长生为何，也不敢妄言长生，但所谓长生，绝不是眼前药钵翁这幅模样，恐怕他是，身已成魔而不自知。
清风小声安慰着一旁有些哀伤的翁语梦，“语梦姐，你别难过，这老头一肚子歪理，听他的怕是脑壳坏掉了。”
翁语梦看着清风真挚的一张脸，不禁伤怀之情顿消，对着他露出了个微笑，然后小声打趣道：“呵呵，姐姐还用你来安慰不成，你呀，是不是故意在姐姐面前装乖，倒是一副巧心思，只怕将来还不知道得迷倒多少女子呢。”
清风顿时被逗成了张大红脸，引得一旁的翁语梦，笑的更是开怀。
药钵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