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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水烛恨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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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要抬脚往前走去,“蹭”地一下,身后一阵厉风席卷而来,铿铿擦过她的腰间,欲要拽住她搭在双臂间的薄纱披帛。

沈徽禾唇角微挑,右手猛地挥出了早已拽在掌心的三张符纸,三张符纸悬在半空之中幻化成三团烈焰猛火,直奔向那股猛烈的肃杀之气。

那道寒风被三股无名烈火烫得个措手不及,手疾眼快地收回了手。眨眼之间,三团火焰转而调转了方向,在小娘子面前画地为界,将她牢牢守护住。

“怎么是你?!”

身前的男子站稳身姿,瞧清楚来人时眼中闪过一道惊喜之色,不过转瞬即逝又恢复一片清明。

她现下换过一身烟粉色的薄纱齐胸襦裙,那肩膀和双臂上的上衫和披帛晶莹清透,隐隐约约映着黯淡烛火。

那灰白肌肤像是渡上了一层光泽温润雨露,那胸前起伏亦是滋润丰盈、柔软香酥,增添了几分活人女子的柔和光彩和明丽旖旎。

“怎么?李老板是认不出我来了?”

她笑盈盈地望着他,那一双天真笑眼弯成了两道小月牙,透着影影绰绰的烛火,一颦一簇间更添几分娇憨妩媚。

李昀偏过头去,轻咳了几声以掩饰住自己方才有些不正经的旖旎遐想。回想起她方才手疾眼快的挥符动作,嘴角微微一挑,有些佩服她颇有长进的遽猛伶俐动作。

“几日不见,长进不少,防备的速度都比在河边那日快了许多。你是如何寻到在下的?”

沈徽禾自顾自地坐在胡桌矮几的一旁,主动取下两个酒樽子,其中一个酒樽杯口处还沾染了一点艳丽唇脂。她擦了擦那唇脂,给自己和他各倒了一杯香酒。

“方才我来时,远远便听见一位妈妈埋怨着真是亏大了,说是一位满身富贵的年轻郎君竟然只点了一位小娘子作陪,想要服侍这位郎君的娘子们都能排到川罗城城门外咯!”

她拿起原本沾了红唇脂的那一只酒樽,放在鼻前闻了闻,一股清冽的酒香飘远缭绕,是一壶名贵的富平石冻春。

“我方才只察觉到一个年轻娘子的气息,而且这间屋子还出奇安静,如此说来此屋必有古怪。”她将另一只酒樽递给他,特意与他碰了碰杯,再将自己的那一杯一饮而尽。“而且吃一蛰长一智,我自然要好好提防着神出鬼没的李老板你才是啊!”

“易得连宵醉,千缸石冻春。李老板真是出手阔绰,好酒好酒!”她朝他挑了挑眉,示意他不可推却了她的这一杯酒,“不过嘛,李老板还有一个破绽!”

李昀沉了沉眼眸,迟疑片刻才从她手中接过另一只酒樽。

他的指骨猛地一颤,方才触碰到小娘子的食指指背,所及之处竟是一片冰寒,说是三千之尺的严寒冰潭也不为过。

他轻酌了两口酒,幽幽问道:“还有什么?”

沈徽禾笑吟吟地继续倒过第二杯酒,猛地一个仰头一饮而尽——

她偏过头朝他身侧挪了挪位置,眨眨眼吸吸鼻子,仰起额头望向他隐没在暗淡烛光下的半张英俊脸庞。

原本苍白的玉唇因为沾染了酒渍而微微泛红,抹去了些许戾色冷漠,反倒是瞧出了几分娇憨可人。

“方才在马车上就想说了,李老板的身上真好闻!”她往前伸了伸玉颈,愈发肆无忌惮起来,“是、是好闻的檀香气息,应该是极其名贵的桂州檀香粉吧。”

“你、你真是胆大妄为!”他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满脸皆是无可奈何。

“果真没错,桂州檀香粉一两抵百钱呢!李老板当真是一身富贵呀,贫道我羡慕不已、羡慕不已呀——”

两杯、三杯、四杯、五杯——

沈徽禾也不与他碰杯,只是低着头,独自喝着闷酒。正要饮第六杯之时,握着酒樽的那只手腕却是被身旁的男人轻轻拽住。

她不明所以地转头看向他,颇为不满地撇起嘴:“你——”

“名酒虽好,最忌贪杯。等会儿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撇了撇唇,犹豫片刻还是听话地放下了酒樽。

她有意无意地抬手抚上另一只手的金镶玉镯子,喃喃自语道:“也罢也罢,终究是暖和些了。”

李昀面色不变,却是将她的细微动作和嘟哝话语尽收眼底,那一双清朗俊眸紧盯着她微微红润起来的白皙面容,恍惚间已然多了几分幽深探究之意。

半晌之后,她用手背探了探微烫的双颊,唇角微翘,如瓷如玉的面容上泛起点点涟漪。

她重新抬眸望向身旁的男子,回过神来打趣道:“咦,李老板你屋中的美娇娘去何处了?莫不是你已经在温柔乡里温存了一番——”

砰!李昀猛地放下手中的酒樽,眼神示意她往后头的屏风望去。

沈徽禾瞧清楚那屏风后的地板上躺着一个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只恨他不解风情啊!

“李老板你也太不会怜香惜玉了,唉唉唉,可怜的美人儿啊——”

话音未落,暖阁门外响起了嘈杂的吵闹声。

“滚开,老子偏要看看到底是何人要走了老子的蕙姬?!”男人操着不太熟练的汉话,肆无忌惮地大骂出声。

“哎呦,奴家的好贵人啊,蕙姬前两日真是病倒了,而且病得有些厉害,都起不来床了,奴家怎敢诓骗贵人您呢!蕙姬当真不在这边的暖阁里——”

“哼,就算是蕙姬病了昏了要死了,老子也要她来服侍,把人给老子叫出来!要不然老子就把这每间暖阁都掀翻开——”

“贵人啊,使不得使不得,您瞧这蕊姬和卓兰儿也是极好的呀!”一个妈妈在掐着嗓子娇嗔求情。

“老女人,不要碰老子,脏了老子的手——”

“还请贵人息怒,奴家我也会——”屋外又响起了娇滴软绵的年轻女声。

那胡人大汉就恰恰好杵在门外推搡辱骂,双方争执不休,妈妈和两位美娇娘实在是拦不住身前不讲理的粗鄙大汉。

眼前的暖阁小门随之摇摇欲坠,像是要朝这里头冲撞进来——

沈徽禾眉眼微蹙,压低了嗓音唤道:“李老板,我们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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