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地动山摇无所依（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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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走了半个月，经过了几个村寨，把当地村民全部放了回去，不必再跟着征战。跟随的士兵自是千恩万谢，带着村中老少感谢刘爽，有的村寨刘爽之前来看过病，有的村寨青缦已经来过了，更是知道了刘爽的大名，对他感恩戴德。
速霜也渐渐明白了刘爽之前在伦有谷和她说的话，思考着如何才能带领山人过上真真正正的好日子。
终于返回了伦有谷，山人已经走了一小半。这里和过去几乎一样，没有任何变化，毕竟知道速风伦已经死的人要不离开了江东，各自返回，要不就跟着刘爽这时才回来。
谷中之人看到速霜，大喜过望，纷纷前来叩拜。速霜心绪激动，忙道：“大家快起来，快起来。”思锐上前问道：“大小姐，速将军去了哪里？”
速霜心下难受，道：“此事以后慢慢说。这位是大汉的闽越王，这次我们能死里逃生，全靠闽越王，是我等的救命恩人，大家快来拜谢。”山人中有的跪拜，有的面面相觑，显然不屑。
速霜大声道：“大家忘了医神的嘱托了吗？”众人这才想起数月前拯救村子的“医神”，纷纷拜倒，大声叫道：“拜见闽越王。”刘爽大声道：“诸位请起，本王也得到医神的嘱托，凡江东子民，无论山人还是汉人都要一视同仁。不久之后，本王就派人前来教大家如何瞧病，如何耕种，大家一定会过上好日子的。”速霜把话翻译了。
山人阵阵欢呼，这时，一个老者忽然道：“闽越王，可否放开山中渔猎，其实只要放开渔猎，我们就都能活下去。”刘爽道：“大汉从朝廷中央到地方官府，从未禁止大家渔猎，大家尽管去就是了。”速霜一听，翻译成了：“大汉天子天恩，这渔猎本属山人所有，任何人都可以渔猎。”
她话说完，山人更是阵阵欢呼，似乎比刚刚的声音还要大。
一袭粉影从人群中冲出，道：“大小姐，将军夫人呢？”却是稻花。速霜面露伤心之色，道：“将军夫人为了掩护我，牺牲了。”稻花一听，怔在当地，掩面大哭。
速霜想安慰稻花，但现在显然不是时候，大声道：“诸位暂且安歇，闽越王喜欢安静，不要随意来打扰。”山人齐声道：“是！”
速霜带着刘爽到了大木屋，自从速霜离开，这里就没有人用过，但下人们还是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刘爽道：“反正也有时间，以后速首领也不走了，估计你们脑中一定是无数个疑问，我还是一次性解释清楚吧。”速霜道：“那天王呢？到时候是不是还要再解释一番。”
霍成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道：“不必了，我只是提前到了这里而已。这里山明水秀，渔猎丰富，山上还有不少草药，唯一的缺陷就是一旦被人堵了谷口，就插翅难逃了。看来归顺才是你们最正确的出路。”
山人的守备，在霍成君眼中和没有是一样的。速霜现在真的明白了，也知道没有必要养这么多的大军，只要有几个身强体健的能防备村子之间的械斗也就是了，她现在已经初步领会了战略和战术的可怕，面对淳朴的其他村寨的山民，可谓信手拈来。
霍成君的到来，加上本来的速霜、杨杏和严碧琼，人算是凑齐了，刘爽开始了自己的边走边谋划的流程。
那日刘爽把尸体拖走，本来只是个寻常之事，想着这样的事情在当地一年不知道发生多少次，下游的村子也没有瘟疫之类的，便未在意。正要离开时，却见几个村民又拖着两具尸体走了出来，他们口中骂骂咧咧的，也听不懂在说什么，远离村子后，随手一丢，也没有丢到水中，立刻起了疑心：山人淳朴，就算是脾气再大，面对生死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如此草率，如果是水葬的话，一定会丢到水中。再者说，这里的村子并不大，也就意味着短短两日死了四个人，这是极其罕见的。
有了疑心，刘爽便决定不走，躲在暗处蹲守。
二人走后，刘爽悄然摸近，两个人确实死了，但尸体还没有彻底凉透，简单检查后，忍不住摇头：他们只怕是得了什么风寒。心中的疑心更大了：风寒怎么会死这么多人？
刘爽寻了个不远处的石头之后，用隐遁之法藏起来。一整天过去了，没什么人过来，一直到了天黑，雾气再起。此处在伦有谷的上游，晚上的虽然也有雾气，不过比起伦有谷，还是比较小的，至少一丈左右能看清人影，三尺之内能看清样貌。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三个人走近，为首那人听着年纪不小，走两步都要喘三口气，到了尸体边上，气喘吁吁地停了许久，这才道：“又有两个死人，不错不错不错，就是辛苦我这把老骨头了。”一面说着，一面道：“你们快把他们丢到水里。”
身后两人一人拖着一个尸体的脚，来到河边，正要丢入水中。刘爽双手食指凌空点出，封住二人的穴道，身子一晃，已经绕过二人，来到那老者身边。老者还没有反应，已经被他封住了穴道。
老者这才看清刘爽的模样，惊呼：“你怎么在这儿？”原来竟是妙手生。
刘爽取出闽越王的令牌在他眼前晃一晃，冷冷地道：“你知道你当时埋伏攻击大汉的闽越王该当何罪？”妙手生只吓得魂飞魄散，虽然被封住了穴道，还是忍不住不停颤抖。
刘爽看他说不出话来，道：“看你这副模样，估计也是个孤家寡人。实话实说，我就既往不咎。不然的话，现在就毙了你。”妙手生哪有当时的威风，忙道：“您说，您说！”
刘爽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妙手生知道刘爽医术高明，不敢隐瞒，道：“这些村民得了瘟疫，丢到水里让下游的村民也得瘟疫。”刘爽道：“胡说八道，这些只是普通的风寒，如何能传染瘟疫？”妙手生道：“本来是普通的风寒，但现在速风伦都让这几个村子集体大灶，就能传染很多人了。再小的风寒，也难抗住不停地传播啊。”
刘爽道：“就算传播很广，毕竟是普通的风寒，有些体弱的因此而死，也不可能有这么多死人。”妙手生嗫嚅道：“这个……这个……”
刘爽伸手抓住他的喉咙，狠狠地道：“你若不说，我现在就杀了你，反正这些病我也会看。”妙手生忙道：“我说，我说，刚开始的几个都是我们下毒毒死的。但后来传播越来越广泛，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死了这个多人了。”看刘爽眼神狠戾，忙道：“我说的都是实话，我连下毒的话都说了。后面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死这么多人。”
刘爽松开手，妙手生这样的人外强中干，这种情况下也不可能说谎，道：“这里的人认识你吗？”妙手生道：“认识，都认识，虽然我不是常在附近行医，但对这一片熟的很。”刘爽道：“好！把这里的病人看好，我就放了你。”
妙手生面如土色道：“闽越王，你医术高明，这些患者肯定都能看好，为什么要找我呢？我……我……我……”刘爽道：“你安心看病，我留你一条命，不然的话，把你和百草山庄的反贼一起，满门诛杀！”
妙手生道：“百草山庄……反贼？”刘爽厉声道：“煽动汉人，逼反山人，这不是反贼还是什么！”妙手生道：“这……这……”刘爽道：“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妙手生道：“好！闽越王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刘爽伸手解开他的穴道，道：“这次常百草拉拢了多少人？”妙手生瘫坐在地上道：“几乎所有附近的医生都下山了。”妙手生道：“都是这样吗？”妙手生道：“不是，但投奔了速风伦的都是这样，常庄主要逼迫速风伦援助百草山庄。”
刘爽道：“很好！我已经安排了个眼睛在你身上，你就在这儿看病，我每天晚上都会来找你的。”妙手生吃了一惊道：“什么眼睛？”刘爽道：“你回头看。”妙手生转头看去，却见到左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蹲了一只绿色的蝎子，正挥舞着尾巴，随时准备刺下。
蝎子可以用药，妙手生平时倒也不怕，不过一个活生生的蝎子趴在肩膀上，却是头一遭，忍不住一个激灵。
刘爽道：“你应该听说过，天下所有的动物都是我的朋友。”妙手生就算没听过，现在也信了，连连点头。刘爽道：“别想着逃跑，只要你还在这座山中，我就能找到你。”说着身子一晃，绝尘而去。
妙手生惊魂未定，刚刚放松，瘫软躺在地上。却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跟着无数的蛇虫鼠蚁从四面八方涌来，从他身上爬过。妙手生吓得丝毫不敢动，生怕不小心惹到了这些小祖宗，不受刘爽控制，死的惨不忍睹。
这些虫子有没有百万妙手生不知道，但他非常确信，刘爽真的有指挥天地间所有动物的能力，回头看肩膀上的蝎子，已经消失不见，顺着向下看，却在腰间的衣摆处。这时看到蝎子，妙手生已经没有那么害怕了，反而觉得是自己的护身符。
刘爽炫技之后，立刻遣散了虫兵，但他也没有走，而是躲在暗处看着妙手生。妙手生从恐惧和惊愕中恢复之后，又变成了原来的模样，找到两个下人，但他们被封住了穴道，纹丝不动，想了想，还是给他们灌入毒药，毒杀了二人。
妙手生当天晚上就联系了村中的长辈，愿意免费给众人看病，但健康的人要给予他协助。村中之人自然是感恩戴德，叩头连连。
刘爽看了一整日，妙手生并没有什么别的异动，就算是偷偷把蝎子卸下了，也还是兢兢业业的看病。他治病之法在刘爽眼中自然没什么神奇的，但手法、经验也确实是世间少有的名医了。
刘爽第二天才离开，他的离开也就意味着蝎子失控，不可能监控妙手生了，但他相信妙手生不再会有别的想法了。
刘爽沉吟许久，若瘟疫没有蔓延开来还好，若真的蔓延开了，自己就算真的是医神下凡，也对付不了，只得再次召唤麻雀，把青缦找来。
听到此处，速霜忍不住骂道：“百草山庄威逼利诱不成，竟然用这样的手段。如今他们挫骨扬灰，真是死得其所。”刘爽道：“是啊！更可恨的是，当时令尊大人已经答应了百草山庄前往支援。”
严碧琼也跟着骂道：“既然如此，他们为何还要传播瘟疫？难不成不怕山人都病倒了，没有战力？”刘爽道：“是因为常百草的自负，他觉得一切尽在掌握，哪怕是瘟疫铺开了，他也有足够的医生医治。他不知道的是，一个寻常的风寒传播着传播着会越来越严重，最后真的成为了瘟疫。这个时候速将军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若不同意常百草的意思，常百草就不去治。”杨杏道：“他不知道的事，就算他答应了常百草，常百草也依言去治疗了，未必能治好。”
速霜道：“难怪爹这么久都没回来，思锐都回来了他也没回来。”刘爽叹道：“是啊！”霍成君道：“双方都是蠢货，都高估了自己的实力。还有六大派，他们千里迢迢来找天王阁也就是了，最后连人生地不熟的百草山庄也去，死伤惨重也是活该。”
速霜道：“所以那几日你都在附近？”刘爽道：“其实我一直都在附近。”速霜道：“那你那天离开的时候，让虞院长带着这边的小队上山，是为什么？”
刘爽道：“我希望你们趁着疾病还没有赶来，快点离开。其实是想保住山人的一支生力军。不过我也想到了，你不一定听他的，行动一定非常迟缓。”速霜道：“幸亏青缦姑娘来的及时，不然的话……”想到此处，仍觉不寒而栗，道：“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