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再聊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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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杨树茂反问了自己，王志青没有感到意外，反而是觉得正合其意，但是他并没有直接的回答问题，而是又反向抛出了一个问题。
“高考已经恢复两年了，大茂，你就没有想法吗？有没有想过考个大学上一上？”
“高考”两个字一经出现在这张饭桌上，整个房间都突然静了下来。
杨树茂流露出疑惑和茫然的眼神，而史小娜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就连旁边的傅荷姳也是一脸惊讶的表情。
“高考，这个还真没想过。不是我不能想，是我根本就不敢想。”杨树茂苦笑道，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家的情况他清楚了很，高考什么的，那是想都不用想。
“就是杨树茂，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志青这个提议。高考对我们这批知青来说，太重要了，是条不错路。未来我国要改革开放，无论是对内改革，还是对外开放，都需要一批有知识又想法的高素质人才，那将是一个拼学历、拼学问的年代，如果有一张大学的文凭，你的人生发展和你的就业前景，都将变得不一样。这件事你必须认真考虑考虑。”史小娜对杨树茂有着一种特殊的好感，所以一旦涉及到他的前途问题，便忍不住劝解道。
可是对面的杨树茂看起来却有些无动于衷，这让一旁比较上心的史小娜多少有些气恼。本来她准备年后再提及此事的，不过大家既然今天饭桌上既然聊到这里了，那她也就有理由趁着这个机会说出来了。
而同时再见到杨树茂如此的面无表情，更坚定了她要突然放一个大招的决心。
“我先说说我的打算吧！其实也不算是我的打算，正确的说法是我爸妈对我的安排，但是我并不排斥他们这次对我的安排，而且还非常喜欢和认同。”
史小娜说了好几句，旁边几人都认为是废话的话之后，再看到桌上的人目光都被她吸引过来以后，才缓缓地说道：“现在还没有确定下来，我也只是偶然偷听他们谈话，才知道的。”
见她还是如此的吊人胃口，一向有些急脾气的谢志强谢老转有些不乐意，“我的史大小姐，大家都在这等着呢，你就赶紧说吧！都急死个人了。”
“我回家以后，有一次听到我爸妈在屋子里谈话，听我爸爸的意思是，他们是准备把我送到港岛，我大伯那边，然后让我去那边上学。后来我想了想，这样的安排我也能接受，去见见世面，学点东西也不错。”史小娜在说这些话时，不觉地流露出了些许的自豪情绪，而且这次她并没有那么多的不舍。
毕竟由于王志青的插入，产生了不小的蝴蝶效应。一是，回城手续的问题，本该杨树茂解决的问题，现在却被王志青给完美化解了，而且还没有因此让其产生连累“傻茂”而多出的愧疚感。二则是，这次也不会再出现大年夜奔密云的桥段，让他们两个加深彼此之间的感情。
如果说王志青说出的“高考”是个炮仗，那么史小娜说去“港岛上大学”就绝对算是一枚雷管，把杨树茂、谢老转和傅荷姳都炸的有些懵圈，而王志青在旁边也是一副震惊的表情。当然他那是装出来了，史小娜要去港岛上大学的情况他早就知晓，但是为了配合大家的演出，他也不得不装出几分惊讶的表情。
“你要去港岛读大学？”杨树茂一时有些懵，在还没有回过神时便随口问道。
“是啊！我爸安排的，据说现在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年后就准备走。”得到了确定的答案，杨树茂心里更加不是滋味。本身高考的事情，就让他感觉自己有些矮人一头，他对自己的家庭能否放人实在是没有什么信心。然而，如今知道自己喜欢的姑娘居然还要跑到港岛上大学，那感觉两人的差距就更大了，即便是自己奋力追赶的话，马上的分离和几年后的相见，还有现实的差距，他也有些茫然了。甚至有种自己即将失去她的感觉，这种像是一种第六感一样的东西，突然萦绕在了他的心头。
杨树茂此时的内心有些惶恐和不安，他觉得自己必须要抓住“高考”这个机会，自己才能够拉近他和史小娜的距离，不然的话，可能就真的没有机会了，也真的会失去她。
所以高考上大学，是他要努力追赶的第一步，自己确实要好好考虑下了，不然彼此的距离会越拉越远，那么就真的没有希望了。然而他随后就有想到了自己的家庭，自己家里那位不让人省心的老佛爷，还有那个什么事都听老婆的“奴才”老爸，顿时就又有些泄气了。
此时傻茂有些沉默了，然后拿起了筷子，便开始夹起了面前的菜，随意的吃了两口。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蛮合口味的饭菜，现在突然变得索然无味，这些平时都吃不上的名品佳肴，这时却有些味同嚼蜡的感觉。
桌子上总共五个人，杨树茂和史小娜除外，现在还剩下了谢老转和傅荷姳完全没有说话，而王志青的打算，其他人也都猜了个七七八八了。
接下来谢老转也没有让大家多等，见有几秒的沉默空隙，他就直接说了，“你们也知道，回城名单上没有我，年后还得回密云。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啊？听安排呗，能不能回城还两说呢？”
刚开始说时，他还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是等到说到最后，那种意志消沉的神态，不觉地就浮上了脸庞。虽然谢老转平时表现的大大咧咧，有时还显得没心没肺的，然而当事情真的发生在身上，哪个又敢说，自己无所谓呢？
这种滋味真不好受，同样是一起插队的同学，大家都能够回城，就剩下了自个一个人还要在那里坚守，那种离群的感受，谁尝谁知道。异类、不合群、特立独行等等的标签马上就会被贴到身上，而它们这些却并非是什么好词。
杨树茂沉默了，谢老转emo了，整个饭桌上刚刚还热闹非凡的气氛，此时却变的有些沉闷起来。
“老转，没事的。你所担心的问题，都不是什么问题。你不看报纸吗？上个月刚刚开完的大会，以后就没有知青插队这一说了，所有的知青们原则上都是要返城了。往后就算是插队去农村锻炼都不成了，你这年后回到黄辛庄，可要珍惜这次机会了，以后等回城了再想回去可就难了，而且我估计你去了很快也就回来了。”王志青开导谢老转道，最后更是为了化解当下的尴尬气氛，还开起了玩笑。
“你可拉倒吧！还珍惜机会，我巴不得不要这个机会，不再回密云，就和你们一样回城了。”谢老转也感觉到气氛有些低沉，所以也马上调整了自己的情绪。
“不过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可不许骗我啊！不要为了安慰我，净捡些好话说。”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再想确认一下便问道。
“你等回了家，找一些报纸或者是找人问问，报道都出了，这还能有假。主要是吧，政策上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但是我比较担心大队上那几个人给你使坏。”提前打个预防针也是好的，王志青先把担忧说了出来。
“就他们几个？我还怕他们。”谢老转表现出不屑一顾的样子。
也是谢老转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要不然也不敢在大队偷鸡摸狗，甚至最后还撩拨起了贾小樱。
“老转，你可悠着点吧！年后再去可就只剩下你一个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别有事没事的，又像以前一样一个劲地前冲！”此时杨树茂也调整好了状态，开始插话，劝解自己的好兄弟。
“知道了，没事！别说我了。志青，还是说说你，你有什么打算？不会真的要考大学吧？”
“是啊！回来后我前两天已经和我爸妈提过了，年后就准备好好复习一下，然后去参加今年六月份的高考。”
“你牛，佩服佩服啊！这么短的时间，那么多的内容，你行吗？吃得消吗？”谢老转竖起大拇指对着王志青说道，同时也有些质疑。
“是啊，王志青这可不是开玩笑了。这两年准备考大学的人忒多了，因为刚刚恢复高考，前些年积压的考生们，一窝蜂地都开始挤这座独木桥，那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我姐学习很好的，结果去年参加了一次，直接就被刷下来了，心态都崩了，今年说啥都不考了。”一直沉默的傅荷姳突然也活跃了起来。
“还有你爸妈同意了吗？你家你弟弟妹妹都要上学，如果你也要考大学的话……”剩下的话，傅荷姳没有再说出来，但是大家都知道她要表达的意思。
其实这也是桌上，刚刚王志青提“高考”时，大家惊讶的原因。由于大家都住在九道弯，而且彼此之间也很熟悉，所以各家各户的情况也都知道个大概。王家一家六口人，兄弟姐妹四人，现在家中就有至少两个吃干饭了，每学期还要交学费和各种学杂费，这已经令王家本不富裕的生活更加贫瘠了。然而如果王志青再去考大学，无论是否能够考上，那么年后的一段时间，对他家里来说都会是雪上加霜。
“我给我爸妈说有把握考上，然后他们就同意了。”
听王志青说完这话，其他几人都沉默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听到如此强大的理由，众人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又是一阵的沉默，
王志青见此不由地笑着对几人说道，“怎么，你们几个什么意思？感觉我说大话不成？”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你王志青的性格我们还是了解了，低调沉稳，不打无把握之仗，看来你是真有信心了。”谢老转第一个站出来搭话。
其他几人也跟着附和。
“不说我了。傅荷姳，你又有什么打算？”虽然王志青知道她将来的去向，但是现在只剩下她一人了，即便是装傻充愣，表演也要把事做到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