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风吕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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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之后。
会战之期已至。
天色尚暮，晨光熹微。
曹军、吕布军以及郭贡军营地之中，便皆有炊烟升起。
大战在即。
曹军也好，吕布、郭贡军也罢，皆是烹羊宰猪，大飨(xiang)兵士。
用罢朝食。
三军将士，即在各营校尉的调度下，陆续离营而出，赶赴风吕亭。
此时残月依旧悬于天际，隐隐之间，可见星光点点。
曹军最前方，乃是以数十辆鼓车为前导。
“咚！咚！”
车上力士，赤裸着上身，奋力槌击身前牛皮战鼓，偶尔抬手，拭去额上汗迹。
鼓车之后，是一队队玄甲精卒。
其等紧随将旗而动，通过将旗来确认自身应处之位置，以防有错。
精卒之后，方是辅兵以及少量民夫。
大战之时，其等可以用来搬运军械、挖掘堑壕。
不得已之时，也会被分发兵刃，派上战场。
早在昨夜以及更早时候，三方大军，便几乎将营中之探骑、斥候尽数洒出，充为大军之耳目。
以风吕亭为中心，数十里的范围之内，两军之斥候、探骑，相互追逐，呼朋结伴，厮杀不止。
数万兵马之调动，绝非易事。
其间但闻鼓车粼粼，马鸣萧萧，将士弓箭，皆佩在腰。
两个多时辰之后，三方兵马，终于在汳水以南结好阵势。
且喜今日乃是阴天，天色正好，常有微风拭过，带来数分凉意，颇利于厮杀。
隔着数里的距离，两方军士互相之间，看的并不太清楚，只觉双方皆好似一片黑云压在天边，无垠无限。
在两方军阵最中心处，民夫皆已建好高台。
高台之上，已摆放好铜钲、战鼓、令旗等物，更有骑士背负令旗，于台下肃然候命。
此时以双方之军阵而论。
曹军乃是列阵于北，北倚汳水，西靠葛乡。
而郭贡、吕布兵马，则是列阵于南。
东南方不远，即是梁国国都睢阳。
吕布、陈宫、薛兰、郭贡、郭穆及数名军中将校，拾级而上，登上将台。
郭穆左右顾视一番后，想起吕布一意要将风吕亭作为会战之地，顿时感慨道。
“君侯不愧是天下名将，眼光确实超出我等。”
“风吕亭此地位置实在巧妙。”
“曹军背靠汳水，纵然因为大旱之故，汳水数处河段干枯，但其河道依旧泥泞。”
“曹军若是战败，奔逃起来，自然极为不利，我军正可从容掩杀。”
“而我军若是战事不利，却可从容退往睢阳，据城坚守，不至于有覆灭之危。”
此话一落，薛兰、陈宫等人皆是不由颔首，面露认可。
吕布亦是颇为自得，看向郭穆，笑意吟吟道。
“子肃眼光确实甚佳，但却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哦？”
郭贡先是一愣，旋即便是面有期待道。
“君侯之意，莫非是指，我军列阵于此，还有其余利处？”
“末将却是愚钝，一时未曾看出。”
“还请君侯赐教。”
众人也皆是齐齐望向吕布。
吕布却未明言，而是先卖了个关子，笑道。
“君等不如细读风吕亭三字。”
“数遍之后，定然能知晓其中之巧妙。”
“风吕亭？”
郭贡、郭穆依言照做。
细读数遍后，却仍旧不解其意。
郭穆只能再次问道。
“君侯神智天授，远非末将可比。”
“还望君侯能为末将解惑一二。”
吕布闻之，更是自得，抚了抚须，轻笑一声道。
“风吕亭，谐意乃封吕亭。”
“以布之见，此意即指上天欲使布在此受封得赏啊。”
“若非此意，为何此地偏偏有如此一亭呢？”
顿了顿，吕布顾视众人道。
“有这等吉兆在，此战莫非还不能胜么？”
薛兰闻言，恍然之余，更是大喜过望，当即说道。
“《中庸》有言：‘祸福将至，善必先知之，不善，亦必先知之。’”
“是故秦国将亡，有天星坠地，言皇帝死而地分。”
“而汉祚将启，故有高祖拔剑斩蛇。”
“如今大战未发，上天便已降下如此吉兆，足可见此战我军必胜。”
话声一落，台上诸多将校，纷纷露出喜意，更有人当即向郭贡、吕布道喜。
陈宫见状，眉头微蹙，却也没有多说。
毕竟。
东汉一世，谶(chen)纬之学大兴，庙堂江湖之间，不知有多少人对此深信不疑。
薛兰之言，终究有利于提振几分士气，倒也不必指摘。
……
同一时刻。
曹军阵中。
翎羽骑士在阵中沿道狂奔，待至将台处时，方才匆匆下马，高声喝道。
“将军，军师。”
“讨寇乞战！”
“平虏乞战！”
“行军乞战！”
讨虏、行军等，乃校尉之名号，如讨寇校尉即是代指乐进。
这种两军对垒之战，显然不可能是摆好阵势，即一窝蜂的冲上前去，胡乱厮杀一通。
稳妥起见，双方往往会先派出数千人的兵力做为挑战，而后不断试探。
直到某一方在此过程中，发现对方军阵的弱点，全力相攻，这时才会真正开启两支大军的决战。
“首战关乎全军之士气，故人选必定慎重。”
“吕布、郭贡军中，唯高顺治军最严，麾下陷阵营，号称攻无不取，实乃当世之精锐。”
“公台为人，素来刚强，好求胜。”
“以嘉意度之，公台必会先遣高顺出战，以求先取三分先机！”
郭嘉言罢，曹操即是颔首不止。
思量片刻，曹操沉声开口道。
“高孝父、于文则，二人性情仿佛，皆是治军严整之将。”
“高顺虽有小勇，但操以于禁对之，必不至于有大败之忧。”
“奉孝以为如何？”
郭嘉心中所想亦是于禁，笑道。
“明公此举，甚是妥当。”
曹操再无疑虑，遂是令军士挥动一面令旗，大喝道。
“檄平虏领本部三千兵马，出阵挑战！”
“敌若不肯应战，则归于本阵。”
“诺！”
台下骑士，得了进战之令，喜不胜收，连忙奔回于禁本部。
至于乐进、曹洪、曹休等将遣出的求战军吏，未能得令，不免垂头丧气。
片刻之后。
曹军鼓声大响，正是进战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