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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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县。
天色已暮，为防曹军乘夜袭城，褚发特令士卒悬灯烛、松明等物于城外半腰之处，用作照明。
之所以不将照明之物置于城头，自然是防止守城士卒成为敌方弓箭手的活靶子。
褚发为人倒是尽忠职守，宅中明明有下属献上的两名身材、相貌皆为上上的官家女子，他却毫不贪恋，时时巡守城防，查看曹军动向。
“如何，曹军可有异动？”
褚发随口问向一名城墙守卒。
守卒恭敬答道。
“一如昨日，未有异动。”
褚发微微颔首，继续巡视城防，心里却忽然多了几分不安，低声自语道。
“曹军远来，势难久持。”
“今其立营已有数日，每日只顾遣人邀战，却不攻城，其中莫非有诈？”
仔细回忆起这几日的经历，褚发确定自己并没有任何疏漏之处，于是安心不少。
又过数个时辰，天色昏黑，彻底入夜。
一阵脚步声自远处传来，茫茫夜色间，隐隐可见人影憧憧，其中还伴随着呼呼喝喝声，好似长途奔波，以至喘不过气来。
等到近前，这些人大呼道。
“快开城门！”
“黄武将军在此，快快打开城门！”
“后面还有汉狗追来，快打开城门。”
如此动静，立即引来了城头上守卒注意。
“来者何人？”
一名黑山军队率往下方瞅了几眼，见这些人打扮不是汉兵，微微松了口气。
“我乃黑山黄武，奉白帅之命，来援燕县。”
感受着腰间匕首的冰凉触感，黄武道出了郭嘉此前交代的话。
“没错，真是黄武将军！”
城头上有兵士恰好跟过黄武，细看几眼后，当即断定。
黑山军队率再次松了口气，接着却是心里一慌。
黄将军自言奉白帅之命来援，可看底下这番情景，分明是吃了败仗。
“我家将军事前有言，擅开城门者斩！”
“还请黄将军稍待，小人这就前去禀告褚将军。”
说完这名队率便急急忙忙跑下城楼，寻褚发去了。
片刻之后，褚发即至。
借着城外半腰处的灯火，褚发依稀认出黄武身影。
再看几下，只见将旗残损，军士满脸疲态，而且几乎人人都带血迹，顿时大惊，急问道。
“黄将军何至于此？”
“黄将军所领兵马何在，为何只有这寥寥数百人？”
黄武面色一黑。
就在这时，远处又有隆隆声响传来。
“汉狗又追来了！”
“汉狗骑卒将至，速开城门！”
一群军士顿时面露惊恐，纷纷大喊。
“褚将军，快让我等入城，其余之事，等入了城再细谈！快快！”
黄武也似是被远处声响给惊到了，满脸急切。
褚发未有疑惑，下令道：“打开城门！”
“诺。”
嘎吱嘎吱声中，城门缓缓开启。
夏侯惇、乐进对视一眼，心中大喜，急忙引麾下士卒入城。
“快快！”
“速速进城，休要给敌军可乘之机。”
城头之上，褚发还在催促。
夜间寒风吹过，刚被兵士从榻上唤醒的褚发瞬间打了个激灵。
望着络绎入城的黄武溃军，褚发忽然感到一丝不安。
“等等！”
“褚将军？”
黄武不解的望向褚发。
夏侯惇等将状若不闻，脚步不停。
“站住！先让你的人停下！”褚发额冒冷汗，愈发不安。
“哒哒、哒哒！”
眼见骑兵奔腾声已清晰可闻，料想不需多久便可入城，乐进当机立断，大喝道。
“杀！”
曹军士卒纷纷抽刀拔刃，朝着身边的黑山军兵卒便砍了过去。
便是黄武，其自知若是曹军兵败，他必难逃一死，故而此刻对着这些昔日同袍下手起来，也是半点不留情面。
“啊，啊！”
城门洞内，黑山军士卒丝毫未料到会有这番变故，猝不及防之下，顿时被杀个人仰马翻。
“黄武小儿，汝竟敢降汉庭走狗！”
褚发目眦尽裂，连忙下令附近兵士赶去拒敌，便是他自身，也是亲领麾下兵卒，迅速下了城墙，试图堵住夏侯惇等人。
但曹兵这次诈城，派出的尽是精兵强将，夏侯惇、乐进之悍勇自不必提，便是那些兵卒，也个个都是体态魁梧，极为雄壮。
其等一番冲杀下，左近的黑山军士卒伤亡惨重，人皆胆寒。
褚发惊怒至极。
曹军之骁勇，远超其预料。
眼见得有己方兵士逃窜，他大怒之下，抽剑便将其刺死，而后怒喝道。
“擅退者死！”
褚发带着亲兵往城门口赶去，试图将曹兵赶出城外，却在这时，本堵在前方的曹兵，忽然像是发疯一般，向着两侧疯狂攻去。
“不好！”褚发心道不妙。
下一刻。
“咻咻咻！”
一阵箭雨忽然洒下，紧接着，一队精骑冲入城内。
“大丈夫取功名富贵就在今日！”
“众将士随我杀贼！”
夏侯渊、曹洪奋声大喝，曹军士卒亦是人人振奋，骑兵冲击下，不少黑山军兵卒直接被撞飞，而后死于马蹄践踏之下。
褚发目露绝望。
未成阵势的黑山军步卒，面对骑兵的冲锋，几乎毫无抵抗之力。
而城门洞处的步卒溃败之后，亡命狂奔下，甚至反过来还扰乱了守军本阵，有如倒卷珠帘。
听得阵阵曹兵呼喝声，又见曹营步卒也开始涌入城内，褚发心知燕县眼下是守不住了，只能由亲兵护卫着，转头往城北逃去。
“此人甲胄装饰竟如此明艳，想来地位不低。”
乱战之中，游侠徐左率先注意到北逃的褚发。
其随郭嘉投曹操以来，一直渴望取功名，耀祖先。
斩将正是大功，不可错过。
徐左微眯双目，缓缓拉开弓弦。
“嘣。”一声弦响。
弓开如满月，箭发似流星。
一箭离弦而去，正中褚发额头，其人当场身亡。
“褚将军！”
“褚将军！”
褚发亲卫顿时痛哭不已。
阿左这才知晓，被他射杀之人，竟正是燕县守将褚发，心中激动下，他当即大喝道。
“敌将褚发已为我颍川徐左所杀！”
战场之上，似乎寂静了片刻，随即便是更大的声浪。
曹兵人人高呼：“曹将徐左已斩褚发！”
黑山军兵士惊慌之下，彻底溃散。
杀死两名黑山军兵卒后，夏侯惇抽空往徐左处望了一眼，颇为不服道。
“这厮倒是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