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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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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姊妹在园子里聊的兴起,便也在园子里一同用了晚膳,用完晚膳便将腿脚不便的徐皎月送回泠月轩之后,才回了澜音院。

徐皎月等徐妙音走远以后,才下了软榻试了试自己的右腿有没有问题。

触地的时候丝丝密密的刺痛传来,但还能接受,走了几步,慢慢也就习惯了,徐皎月一瘸一拐的在屋子里走着。

门突然开了,陈凤翎走了进来,徐皎月回头看了看,没理。

陈凤翎见她一瘸一拐的,笑了笑,坐在外间的圆凳上。

“你这腿再这么走下去,也马上好不了,先歇歇吧。”

“你来有话就直说吧。”徐皎月走回软榻,喘了两口气道。

陈凤翎转了转手里的折扇,也不绕圈子,问道:“夫人今天有没有跟你提起过什么?”

徐皎月摇头笑了笑,并未回他,反问道:“你觉得她会跟我说什么?”

见他不说话,心想这也怪没意思,又道;“她什么都没说。”

陈凤翎抬眸看了她一眼,“你最好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最好别有。”说完起身离开了泠月轩。

徐皎月翻了个白眼,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心想等自己腿好了,就离开这个鬼地方。

……

第二日,徐妙音一早起来陪着徐任年用过早膳之后,回到澜音院打算把昨日送来的账本看一看。

翻到第二本时,刚看了几页就发现了不对劲,又把看过的那本打开,心里疑惑更甚,这两个账簿一模一样,只是不同的是,账面上的金额数字不一样,她又各自算了一下,相差了有将近三千两银子,她又接着把剩下的账簿算了算,得到结果是一样的。

看来是有人动了银子,将账面作假,而且做了真假两本账册,只是作假的人不够高明,居然把假账本一起送了过来。

看着桌上摊开的账本,徐妙音心里一阵心惊,这简直就是已经将徐家的钱财全部转移了,谁有这样的本事?

而且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谁能在爹爹的眼皮下干出这样事?

她又将之后的账本又算了算,越算越心惊,徐家的家产已经被转移的差不多了,只剩一纸空账!

一纸空账!

徐妙音猛的一颤,脑海里又闪过爹爹被人缉拿下狱的画面。

徐家就是因为一纸空账,拿不出多的银钱周转,才动了盐引,才有了之后的祸事!

难道徐家还是难逃厄运吗?

徐妙音一时有些慌乱,眼眶也不禁红了起来,她又看了看账本,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个时候自己不能心乱,书怀不在,爹爹也病了,她要查出来到底是谁要害徐家。

平常能接触到账本的也就爹爹身边的人,可是谁有这样的本事?

这个人要对徐家极其了解,还能同时接触到徐家的各个产业,不知不觉间就能把这些事情办到,那会是谁?

而更让她疑惑的是,既然这个人这么精明,怎么可能将那么多假账本送到她这里来,那不是存心想让自己知道他在做什么吗?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她把账本又反复看了看,想从里面找出蛛丝马迹,可是翻了又翻,却没有看出什么来。

这时,玉春走了进来,手里又捧着几本账本,一看徐妙音脸色惨白,便问道:“姑娘,你怎么了?”

徐妙音没回答,看她手里拿着账本,便拿了过来,一边看着一边吩咐玉春先出去,把门关上。

玉春疑惑着出了屋,依言将门关上,心里却在琢磨姑娘到底怎么了。

屋里的徐妙音把刚拿来的账册也翻看了个遍,这些全是假账本,只有昨日送来的账本里有真的账本。

她又仔细将这些账本再看了看,发现真的账本墨迹像是已经很久远的样子,纸张也泛着黄。

看时间确实是最近两月的记录,怎么可能纸张旧成这样。

她又翻了翻,却在今天送来的账本里发现了似乎有一页被撕下来过,她仔细掰开一看,却是一张纸条夹在了里面,她小心的取下一看。

细细的一条纸,上面写着:你想知道真相吗?

徐妙音瞳孔一缩,猛的站起身,手里纸条落在了桌上,眼眸落在那几个字上,刺的她心蓦地一痛,她捧住心口,大口大口的呼着气,又坐回了椅上。

不知过了多久,那阵疼缓了下来。

她拿起纸条,纸条上的笔迹很陌生,是谁给她传信,这个真相指的是什么?

她要弄清楚!

徐妙音把纸条认真叠好,藏在了袖里,缓缓站起身,绕过书桌打开门走了出去。

玉春见她出来,似要往外走,便想要跟上去,却被徐妙音伸手制止,“我去明辉堂,你们不用跟来。”

说完,徐妙音便一个人朝院门外走去。

玉春瞧她神情有些不对,有些担心,但又不好跟着去,玉秋又恰好去了厨房,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徐妙音一路来到明辉堂,直接去了书房,她记得那个一直送账本的小厮是在书房伺候的。

书房门口只有几个扫撒的仆人,徐妙音正想推门进去,门却由内而开。

开门的是徐明,他见徐妙音一人前来,笑问道:“大姑娘怎么过来了,可要找什么东西?”

徐明是这两年才卖身入的府,因识字,人又机灵,徐任年才让他在身边伺候着,所以跟徐妙音也接触的多些,每每徐任年让他来澜音院传话,他从来不会直视自己。

但是现在,却是徐妙音第一次见他看向自己,他的眼睛让她想起一个人,那个在大火里给了她心口一剑的人。

徐妙音一骇,退后了一步,因站在石阶上,这一退只感觉脚下一空,她马上要向后跌去,却被徐明一把抓住手腕将她拉了回来,等她站稳,徐明便松开了手。

有礼且疏离,只是不再看着她的眼,仍是笑着道:“大姑娘小心,莫要摔了,家主还等着小人伺候,您请便,小人就不打扰了。”

徐明说完,便侧身出了书房,向徐任年的卧房而去。

徐妙音攥紧了手,才不至于让自己发抖,她缓缓转身离开了明辉堂。

她的手里攥着一张纸条,是刚才徐明拉她时放在她手里的,她紧紧攥着,无知无觉般走到了那片父亲为母亲栽种的花墙旁。

花墙上的花早已零落成泥,只剩一些绿枝缠绕其间,她看着那片零落的花枝,似是有了勇气般,慢慢展开手里的纸条。

眼见未必是实!

纸上只有这六个字,这是什么意思?

徐明想告诉自己什么?

老久的账本,两张不明所以的纸条,什么是真相,为什么眼见未必是实?

徐妙音的脑海里一直重复着这三样东西,却摸不着头绪。

突然有什么信息从脑海里一闪而过,当她想要深想时,却快的她捕捉不到。

“夫人,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陈凤翎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徐妙音下意识的将纸条塞进了衣袖里,然后转身看向陈凤翎,笑着道:“哦,我出来散散心,先生这是刚下课吗?”

徐妙音看了看他来的方向,应是刚从水榭那头过来。

陈凤玲接到暗卫的消息,说夫人一人去了书房,又神情古怪的离开了书房来到了花园里,他不放心,这才过来看看。

却见徐妙音脸色有些苍白,似是受了什么惊吓般。

“夫人脸色苍白,可是有何不适?”他试探着问道。

徐妙音垂下眸子,笑了笑,道:“不过是最近有些心情不畅,并无大碍。”

“看夫人脸色苍白,还是让人跟着为妙,反正现下也无事,让在下送夫人回去休息如何?”陈凤翎笑着问道,话里虽是询问,却让徐妙音感到一丝强硬。

“我并无大碍,在园子里转一转自会回去,就不劳陈先生费心了。”徐妙音敛了笑,淡淡地道。

陈凤翎却道:“书怀临走之时,托在下照看着府里的大小事务,在下既然答应下来,自是要帮书怀兄照看一二,既是看到夫人不适,虽是于理不合,但也不能袖手旁观,若夫人怕人议论,那你在前,我在后,送夫人回去,在下自是马上离开,你看如何?”

徐妙音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她不知为何这个陈先生一定要送自己回去,似是不想让自己一个人落了单。

徐妙音不是会与人争辩的性子,瞧他一副不把她送回去便不罢休的模样,便转身回了澜音院。

陈凤翎果真一直跟在她的身后,直至看她进了澜音院才转身离开。

徐妙音进了澜音院,玉春玉秋两个丫头就迎了上来,见她冷着脸,便什么都不敢问,想跟着进屋伺候,两人却被徐妙音关在了门外,两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姑娘能这么生气。

徐妙音进了内室,将两张纸条放在榻上。

你想知道真相吗?

眼见未必是实。

两张纸条的笔迹一模一样,看来都是徐明写的。

他想告诉自己什么?

为什么不跟父亲说,却以这种方式来告诉她?

是什么样的真相需要以这种隐秘的方式来传递给她?或者说是什么原因让他这么隐晦的告诉她?

难道有人监视着他,让他不得不这么做?

徐妙音的心里有无数的猜测,却不敢轻易让人知道。

她心里最恐惧的无疑是怕所谓的真相和徐家的覆灭有关,父亲的死亡和徐家的大火会再次重演。

她坐在软榻上愣愣地看着那两张纸条,突然感觉好无力。

……

陈凤翎跨进徐任年的卧室,见他躺在床上睡的正熟,便负手走到床边,“别装了,是我,快起来,有情况。”

床上乔止闻声,睁开眼,见是陈凤翎,便坐起身,问道:“什么情况,瞧你一脸严肃的。”

陈凤翎环顾了一圈卧室,没发现徐明,便问道:“徐明了?”

乔止不明所以,回道:“夫人不是要管账本嘛,我让他去改账本去了,怎么了?”

陈凤翎坐在床边的鼓凳上,眉心微皱,“今天夫人一个人去了书房,遇着了徐明,之后一个人又去了花园呆站了许久,暗卫来报,说他和夫人有接触,但是不知他们说了什么,夫人的行为有些古怪。”

乔止一听,笑道:“我当是什么事了,徐明已经和我说过了,说夫人去书房时,差点跌倒,他拉了一把,之后便来了我这里,你别疑神疑鬼的。”

陈凤翎又道:“但是我看夫人的脸色像是受了惊吓。”

乔止摸了摸下巴,沉吟了一会儿,道:“夫人该不会是认出了徐明吧?”

陈凤翎一凛,冷然道:“有可能,最好别让他再出现在夫人面前了,要是勾起了夫人的记忆,那就得不偿失。”

乔止无奈道:“我早就跟主子说了,别人可以一比一伪装,徐明就算了,那可是荣国公派来杀夫人的,可主子硬是怕夫人怀疑,才找了人易容徐明。”

陈凤翎也无奈般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先这样办吧,等主子回来也就好了。”

“哎,玉京那边怎么样?主子应该快回了吧!”乔止问道。

陈凤翎皱着的眉就没有松开过,道:“黄河的防水工事正在加紧办,吏部推荐的人有点本事,改良的堤坝牢固了许多,紧迫的是西南那边,干旱的太严重,怕引起民变,说要派兵,但是人选还有争议。”

“哎,老百姓最怕的就是天灾,这老天真的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乔止叹气道。

陈凤翎听他说的不像话,却又无法反驳,只道:“慎言!”

……

深夜,玉京无极宫寝殿外,两个值夜的小黄门正站着打盹,一人头一偏撞到了门沿上,迷迷糊糊间醒了过来,揉着头,似是听到了惊呼声从殿内传来,他猛的一激灵,将旁边的同伴叫醒,轻轻推门进去,想去内殿看看是否是陛下有事。

刚走到内殿门口,就听到内殿传来的冷喝声,“都出去!”两个小黄门被吓的,连连应是,退出了寝殿,关上门。

内殿之中,方书怀坐在龙床上,额头冒着冷汗,身上的寝衣也被汗水打湿,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眼神里是抑制不住的惊恐之色。

他揉了揉额头,脑海中徐妙音从城楼落下的那一幕一直挥之不去。

他许久没有做这个梦了,为何会突然梦到这个,难道是扬州那边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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