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卖油的娘子水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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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川县早在五几年的时候就建了一个石油机械设备生产厂，厂子占地极大，里面大概有来自全国各地的两三千石油工人，还有好几千的工人家属，各种幼儿园，小学，中学，食堂，卫生院，电影院，俱乐部，公园，一应俱全。
那里面是一个缩小版的社会，人的生活所需一切几乎都能在厂内得到满足。
因为都是工人身份，按月拿工资，日子过的比穷老百姓好多了，他们也轻易不和惠川县的老百姓打交道。
惠川县的老百姓是没油没盐去做鱼，这些石油厂的工人可是每个月都拿比县长还高的工资，他们有油有盐吃的起啊！
“大娘，供销社没有卖鱼的吗？”
“天天就那么两条待死不活的瘦鱼，肚皮都要翻上天了，还标着八毛一斤，还要票，谁买啊？”
……
大娘讪讪的说，“那啥，我先走了哈！”
李向东……
这只是个小插曲，除了李向东，谁也没放心上。
姐弟妹几个人欢快的走进供销社，先是买了五十斤85粉，十斤大米，五斤大豆油，李向东觉得他回去之后高低得吃一锅白面的烙油饼！
85粉，其中的85就是指面粉的出粉率，100斤小麦加工后能产出85斤面粉，85粉还有另外一个名称，叫标准粉。
老一辈的人都应该非常熟悉这种面粉的叫法，除了85粉以外，还有60粉，70粉，75粉。70粉就是大家熟知的富强粉。
标准粉比富强粉要黑一点，不过怎么说也是纯白面，比高粱面可是香多了。
现在的大豆油都是咱们国家本土大豆榨的油，又香又浓，烙出饼来焦黄焦黄的，不是后边转基因大豆榨出来的油能比的。
想想还得整点肉菜，几个人就又去买了五斤五花肉，打了五毛钱的酱油，五毛钱的老陈醋，又称了几两八角，花椒，香叶，桂皮和豆蔻。
除了李向东没人知道香叶，桂皮和豆蔻是干啥用的，李向东只好统一解释，这些都是和八角，花椒一样的香料，是炖肉时候用的。
李平嘟囔，炖肉就老香啦，再加上香料，那不是得把人香晕了？
柜员都给她逗乐了。
李向东把布票给李贞，让她看着买点布料。
李贞扯了两丈蓝色的劳动布，留着缝衣服，做鞋面，这布虽然没有棉布穿着舒服，可是结实，耐用，一布能传三代！
最后又给李燕买了两袋“叁圆牌”全脂奶粉。
看看眼巴巴看着柜台上花花绿绿糖果的李家宝和李平，李向东大手一挥，把刚才卖鱼的三块钱都给两人买了奶糖。
“二哥，你咋有这么多钱呢？还这么大方！以前咱家过年，爹娘都没有买过这么多好吃的啊！”李家宝一边感慨，一边拍马屁。
“就是，就是，二哥，要不以后你当家吧！”李平想出一个可以长期吃好东西的办法。
“以后都会让你们吃好喝好的，不过你们可得好好学习，考大学！”李向东见缝插针的教育两人。
“只要能让我天天吃白馒头和肉，我肯定门门考试都得一百分。”李平立下军令状。
“那一言为定。”
李向东跟李平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四姐，你带着他俩先回家吧，我去办点事儿。”
李向东把水桶拎下车，和李贞说。
李贞拉住要走的李向东，“向东，姐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你也这么大了，可是姐得嘱咐你一句，投机倒把可是大罪，咱家宁可吃的差点，你也别干违法的事儿！现在严打这么厉害，你要是偷偷卖鱼被抓住，你一辈子都完了！你可千万听姐的话。”
李向东回握住四姐的手，郑重地说，“你放心吧姐，我不会这干违法的事儿的，我还准备以后带着你们过好日子呢！”
卖鱼的生意当然要做，不过要做也是做正经生意！
刚才一瞬间，他是有想到要去石油厂卖鱼。
可是这种事儿，瞒不住。
自己上次戳破潘大春私自偷卖大队桃子给黑市的事儿，现在还没有结果。
不过依照自己上辈子对潘家庄大队人的了解，这事儿肯定不会这么糊弄过去。
私自倒卖生产队财产，一旦事发，潘大春不仅大队长的位子保不住，还有可能坐监狱，到时候他的爪牙们能放过挑头的自己？
所以，他要是真有把柄落到潘大春等人手里，真就像李晋说的，能扒他一层皮！
不过，生意嘛，有需求就可以做！
李向东转身回去供销社，走到卖鱼的柜台前，把刚买的奶糖剥了一颗，递到正在打盹的中年大妈嘴里，“姐姐，姐姐，吃个糖！”
大妈身上穿着白色围裙，手支着下巴打盹，身前两条快要翻白的鱼。
“哟，这么甜！啥东西！”
大姨一个激灵，就醒盹了。
“大白兔奶糖，我刚给您剥了一颗。”李向东赔笑。
“嗯，小伙子挺有眼力见，这么多买东西的人，可都没你大方。”卖鱼大姨上下打量一番李向东，夸奖道，“咋啦，要买鱼？我给你算便宜点！”
“我不买鱼！姐姐！”
“那你来干啥？找姐姐唠嗑？”
李向东被卖鱼大姨一句话噎住，“呵呵，呵呵，我是想和您打听一下，咱们惠川县周围那么多河，按理说鱼应该挺多的，怎么咱们供销社柜台上就这两条鱼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咱们县鱼是多，可是水产公司把鱼都收走了，全部供应东方市和其他城市了了，就没有那么多鱼留给县里了！”
“没有专门养殖鱼虾的人供应水产公司吗？”
“没听说过，水产公司都是在各个公社收的鱼。”
“那河里有啥鱼，水产公司就收啥鱼？”
“龙王爷给啥，大家就吃啥呗，还能挑挑拣拣？”卖鱼大姨说的理直气壮。
“那可真是卖油的娘子水梳头了。”李向东感叹，“咱们县就产鱼虾，自己的老百姓却吃不上多少！”
“是呢，不过鱼虾这些东西，没有油盐，腥了吧唧的，不好吃！老百姓也没多少油来吃鱼！再说了，想吃鱼了，自己下河摸呗，还用得着花钱买！”
卖鱼大姨对自己岗位的事儿理解的还挺透彻，就这一点，比大多数尸位素餐，混日子的人强多了。
“除了咱们县土里刨食的老百姓，县城里的人，还有东边石油厂的人有钱买鱼吃吧！”
“那倒是，他们也总来打听有没有鱼卖，不过话说回来，人能不吃鱼，却不能不吃肉，还是买肉的人多。”
“您说的可真对，姐姐！”李向东竖起大拇指表示赞同，然后又说，“我想给咱们供销社供鱼，您看可以吗？”
“你有鱼可以卖给水产公司啊！”卖鱼大姨不解。
“我这不是为了解决咱们县自己老百姓的问题嘛，锦上添花的事儿就留给别人吧，咱要干就干点雪中送炭的！其实，主要也是，我们没这么大的量，送去人家水产公司也不一定要不是！”
与其去抢夺已经有固定客源的水产公司，不如攻占供销社这边无人理会的蓝海。
“你这个想法好！说的也实在，水产公司那也不是一般人能随便插进去手的！”
李向东越说越觉得卖鱼大姨是个有智慧的人。
这个人可以交好，以后没准就能用得到。
“姐姐，您看，我能和咱们供销社主任聊聊吗？”
李向东把剩下的三颗奶糖都塞进卖鱼大姨手里。
“行啦，叫我兰姨吧！我儿子都比你还大了！”卖鱼大姨把糖放进自己兜里，“带回去给孙子吃。”
“嘿嘿，那兰姨您能给带个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