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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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何清光的时候，江离感觉到的不是惊喜，而是不耐烦。
“我早就该猜到的。看到你们家那个永安商号，我就该猜到你肯定会过来的。”
江离这么说着。
吴小曼则在旁边有点好奇。
“军师，这是哪个？……不会是那个追你的人吧？”
“嗯。”
“那他怎么知道你在这的？”
“你问他。”
江离示意让何清光说，何清光也有点不好意思，然后说了。
“我就是给了我们家每个商号一张江离的画像，一旦遇到她可能要长留或者有什么困难就通知我。”
“……我都不知道你算浪漫还是跟踪狂。”
浪漫，是江离以前教过吴小曼的词，用来形容她和吴小六，但是跟踪狂，就是吴小曼无师自通了。
江离和吴小曼继续架着马车往前走，何清光则在旁边跟着她们。
“我应该已经拒绝你两次了吧？在何府一次，我后来甚至觉得那次拒绝不够隆重，又给你了一张老虎皮当做拒绝礼物。”
“你们拒绝还送礼物的？”
吴小曼问了，因为她和吴小六分开就没送什么。
江离看着她回了一句。
“就是觉得他得不到我，好歹得到个虎皮，也算是不空手走。”
“你人真好。”
何清光那边不管这些，还是对江离说着。
“我听说你在这里开始经商，我就第一时间过来了。”
“怎么？觉得我需要帮助？”
“就算是我不追你吧，我弟弟的朋友开始经商，我来帮忙看看，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关键你动机不纯。”
“那我就纯一点。”
何清光又接着说。
“我来之后就问了这里的伙计你们的情况，听说你们在这里想扎根，必须要对付刘氏粮铺。这应该需要很多钱，我可以投资你们。我不插手你们的生意，只提供钱。我相信你的能力，经商也一定能够挣大钱，所以我给你们投入的钱，以后我也要分一部分。”
“你家一年赚的零头都比他们多吧？还看得上我这个小店？”
“因为有你在。”
何清光最后一句这么说，是因为他摸准了江离的脾气。
实话，才是江离喜欢的。
江离看了看何清光，想了一下何清光刚刚说的投资，点了点头。
“行吧，那咱们就玩一把大的。”
“什么大的？”
“回去再仔细说。”
回到了粮铺，江离开始对他们说。
“我对经商唯一的概念，还是从我的敌人那里知道的。一个店可能毫无破绽，但是我们对付的不是店铺，而是人。是人，就可以有弱点。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去激怒对方，让他们越生气越好，丧失理智，一门心思想把我们除掉，才会做一些蠢事。”
“你这个敌人要是经商，说不准也厉害得很。”
“是厉害，但是他没我厉害。”
江离很自豪地说了一句，却听到了何清光问了自己一个很致命的问题。
“你们刚刚进的小麦多少钱一斗？”
江离回答不上来了。
她看向了吴小曼，吴小曼刚刚想回答，就被何清光制止了。
何清光又对江离说。
“经商和别的不一样，不能只知道大的理论，大的理论可以让你走的更远，但是你一定要知道细节才可以走起来。最基本的，粮食的价格，和你们账上的钱，以及你要面对的买家，都是必须要知道的。”
江离第一次被何清光说教，一句话也没说，因为他说的确实有道理。
何清光又问了吴小曼。
“你是负责去买粮食的？现在粮食市场怎么样？”
“粮食的价格开始有所上涨。我问了一些人，主要是因为咱们可能要战败了。一旦战败，咱们就需要向南魏国进贡，粮食也是其中之一。虽然再有一个月就要秋收了，但是一旦开始进贡，咱们得粮食就会紧缺，价格会再次上涨。这个消息现在还只有一些达官贵人知道，好在那些达官贵人很喜欢去青楼，我花点钱就能从姑娘那里买到消息。我开始做生意的时候，粮食价格就已经涨了一些了，那时候刚开始战争。”
何清光听完之后，也点了点头。
“的确，我这边黄金的价格也在上涨。”
说完之后，他又问了江离。
“你知道黄金的价格为什么上涨吗？”
“……因为开始打了，其他东西都有可能损坏，但是黄金就算再损坏，也还是黄金。”
江离好歹也是闯过江湖的人，对这件事还是比较清楚的。而且黄金方便携带，出行也是不二之选。多带黄金，少带白银，暗藏珠宝，以防不测。
何清光又问江离。
“那你觉得，现在是应该屯黄金，还是卖黄金？”
“这……”
江离就回答不上来了。
随后，何清光开始继续自己的说教。
“商业，本质上就一样，低价买，高价卖。同一样东西，在这里值钱，在那边不值钱，就要从那边带到这里来卖。因为值钱，以后不值钱，就要现在卖了，以后再买回来。空间上的只是劳累，需要去调查到哪里最合适去买卖。时间上就是要靠脑子和远见了。脑子，我相信你有，但是你需要很多调查。”
“是，老师。”
江离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上课的时候，不过这堂课她还是挺喜欢听的。
因为实用。
吴小曼那边也在听，就很是好奇，问了何清光。
“为什么以后不值钱的，后面还要再买回来？”
“一些情况下不需要，因为流行，很快就过去了，比如一些款式的簪子。但是我经手大多数东西，比方说皮草，茶叶，都会受很多因素影响。在价格高的时候卖掉，手里积蓄大量的钱，等到价格低的时候再买回来，一来一回，就可以平白无故挣很多钱。但是这个操作，是非常精细的，需要真的能够看明白什么时候涨，什么时候跌。这倒是没有什么速成的办法。”
“我说不定能有……”
江离说着，让他们两个继续谈谈，自己回了房间，去求万能的系统。
“系统大大，您在吗？”
「孙贼，说吧。」
已经对江离彻底失望的系统也不给好话了。
但是江离毕竟有求于人家。
“你有什么能够预知未来的东西吗？”
「有啊，但是条件苛刻。」
“什么条件？”
「你修炼到元婴。」
“……”
「不是我逼你，只是这是个功法，必须要你修炼到元婴才能够承受。」
“哦，这样啊……没有那种燃命就能看到未来的法器吗？”
「本来是有的，但是知道你这货根本就不管自己的命，我就把所有燃命的法器都下架了。免得你卡bug。」
“喂！”
江离不由得在现实里也大喊了一声。
系统那边很高兴的样子。
「孙贼！你有能耐自己琢磨去啊！跟我的业绩一起下地狱去吧！」
「?(?)?」
江离已经很久没看到系统这么兴奋了。
她又看了看这两个月做其他任务得到的奖励，有五行法符和一个寻物的罗盘。这两样对她来说还没什么用。
除了寻物的罗盘，打猎起来找野兽特别方便。
没能从系统这里得到什么好用的东西，江离只能灰溜溜地又回去了。
何清光看到江离来了，就问了。
“怎么样，得……”
“再敢问一句这方面的事，你这辈子都别想跟我说话了。”
江离觉得很丢脸，这两个人也都看出来了。
但是随后，江离又坐了下来，让他们靠近一点听自己说话。
“我刚刚想到个主意，但是我不确定可不可以，毕竟我对这个实在一知半解。你们听听。”
紧接着，两个人都听完了江离所说的计划，然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何清光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始说话。
“我这次来本来是以为你会对经商一窍不通，我就能够在教你的时候拉近关系。但是……”
“也就是我这个想法可行？”
江离只关心于这点。
吴小曼是说不出来什么了，江离的方案超出了她现有的阅历。
何清光则看着江离，然后说。
“要是说可行，有点危险，毕竟很多条件都不符合。但是应该可以勉强试试。我会提供帮助的。如果真的成了，这是能够记录在整个历史上的。”
“那就开始吧。”
江离笑了笑。
很快，江离又去了刘家。
刘有财和刘康安再次接待了江离，他们这段时间对江离的调查，一无所获。
庆丰粮铺的几个伙计他们也都试图去收买过，还真有一个答应了要告诉刘家这件事的，但是提出来要二百两银子。这点钱，挺贵，但是刘家还是出得起的，尤其是对付江离。一个不知根底的人，对他们的威胁实在太大。
受了钱，刘家得到的唯一消息，就是江离有可能以前是江湖中人。
那就好办了，他们去了阅海茶楼，江湖上想要查一个人物最便利的地方。
只是阅海茶楼的小二问了他们一个问题。
“请问你们查这个人是想要做什么么？找她的下落？”
“不是，她就在伏虎城。”
“哦……”
小二听完之后，在纸上记了什么，然后才对刘有财说。
“抱歉，我们差不到。”
“差不到？不是说只要是江湖上的人，你们就能查到吗？她不是江湖中人？”
“不好意思，这不是我的权限的事。”
小二也没有收钱，就让刘有财这么走了。
只是走了之后，刘有财却愈发觉得这劲有事情。那个小二是在得知了自己知道江离的下落之后才说了差不到的，如果自己回答的是想知道下落，会怎么样？
刘有财又让刘康安去了。
而刘康安带回来的消息也是一样，差不到。
不同的，是他私下里花了更多的钱，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得到的消息也只有一个。
阅海茶楼是有不卖消息的人物的。这其中多半是江湖上地位高的人，只有同样地位的才有资格买，剩下的就只是和丰玉郎有关系，他不愿意卖的了。
江离是哪种？
刘家父子琢磨了很久也没琢磨出来。
而今天江离又来了，做的事情仍旧是他们没想到的。
江离拿出来了二十两，放在了桌子上。
“江老板，这是做什么？”
刘有财没看明白。
江离则又喝起来了茶。
“我一个伙计，从你们这拿了二百两银子。”
“有这种事？这和我们绝对没关系。”
“因为我跟他们说了，要是你们去收买，他们就卖，拿的钱平分。这是我收到的二十两。”
这时候，刘家父子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一下。
紧接着，江离又拿出来了三百两。
“这个钱，是你们收买那个阅海茶楼小二的钱的一半，两个人平分。”
这就是谎话了，因为那个小二确实是被纯贿赂了。只是有人想调查江离，阅海茶楼怎么都会把消息传递给江离的，而他们也找出来了被贿赂的小二。
但是对刘家父子来说，就不是谎话了。他们开始更加不解，那些话到底是真是假？江离到底想做什么？
刘康安忍不住，先问了。
“江老板，你拿出来这些钱，是想做什么？”
“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引入这个话题。”
说着，江离又把钱收了回去。
刘有财这时候感觉到了江离来者不善，又问江离。
“江老板这次来，不是为了说笑的吧？”
“就是来通知你们一件事。”
“什么？”
“一个半月之后，我打算让你们破产，你们准备一下。”
“哈哈哈哈。”
刘有财大笑了起来，然后站起来，问江离。
“破产？就凭你？我三代家业，你拿什么跟我斗？”
“很简单。咱们要战败了，粮食要涨价了，你应该也知道。这么巧，我收了一大笔钱，我打算屯很多的粮食，这样到时候就能大挣一笔。而你们，自然就破产了。”
“钱？这么巧，我们刘家最不缺的就是钱。我们想，能得到的粮食就决定比你们多。”
“是吗？要不然这么着吧。”
江离也站了起来。
“从现在开始，到45天之后，如果你们家能买到的粮食更多，我们就退出。如果我们买的更多，你们就退出。敢赌吗？”
“有何不敢？”
“那就好。要不然写份契约吧，也不知道刘老板赌品如何。”
“你是认真的？但是赌注不对等吧？你们一无所有，退出了退出了。我们三代家业，损失得可比你们多。”
“你们想要什么？”
江离问了他，刘有财打量了一下江离，然后说。
“不管你愚蠢与否，你确实不是一般人。这样，如果我们赢了，你和那个吴姑娘，就给我儿当妻子，从此相夫教子。这对你们两个的打击应该更大吧？”
“不愧是老商人，一眼就看得出来我们的命门。”
江离一笑，这确实她的命门。况且她赌品不错。
“不过就我自己吧，我没法替吴姑娘做主。”
“那也够了。签约吧？”
“签约。”
江离说得很决断，因为事情正按照她想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