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疯狂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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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玉衡一回来，若竹就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了她。黎玉衡抖着衣服上的灰，对若竹说：“做的很好！哪怕是他们带人闯进来了，你也要守住小姐，千万不能让小姐被他们带走。”

黎明曜在一旁看着，忍不住问道：“如果被他们带走了会怎么样？”黎玉衡手中动作一顿，转过身说：“你自己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黎明曜打了个寒颤，说：“他……他真敢啊……好歹我是他亲生女儿……”

黎玉衡已经换好了衣服，若梅给她端上了茶。她握着茶杯，做到黎明曜身边，说：“他是你亲爹没错。但是你要记住，他也是前朝皇室，是意图造反的叛军，是……是历哀帝的亲生骨肉。”

黎玉衡用食指摩挲着杯子，慢慢地说：“虽然我那年只有七岁，但是很多事情，我这一辈子都忘不掉。”

辛夷适时送来了一杯茶，然后退到后面，轻声提醒若梅烧水。

黎玉衡看着茶杯子的一根茶叶梗在水面上一沉一浮的，轻声说：“那年我七岁，已经能记得很多事情了。”

“其实，所有的一切，在那年春天就已经有迹可循了。怎么也灭不掉的叛军，空虚的国库，朝堂中无人可用，还有黎家这样，各地的世家大族各自为政，尾大不掉。衰败的迹象早就展现出来了。”

“那年三月，京中地震，延年殿塌了半边。自此谣言四起，说是历朝气数已尽，人心惶惶。四月洪水，五月山火，到了六月，太祖皇帝就已经兵临城下了。”

黎玉衡喝了口茶，轻声一笑，接着说：“虽然我只有七岁，但是那年，我也能感受到时局的紧张。我爹爹让沈姨娘带着两个弟弟先行出城，到这里避难。可惜，她们刚走出京城没多久，就被截道的流寇杀了。”

“爹爹悲痛欲绝，但是考虑到京城黎家、阳氏皇族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只能打起精神，继续做事。”

“直到某天，”黎玉衡突然凑到黎明曜面前，轻声说：“我父亲偷听到两个宫人说，沈姨娘和两个弟弟，不是被流寇所杀，而是被皇帝派人追杀，再伪装成流寇谋财害命的。”

黎玉衡阴恻恻一笑，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接着说：“我爹不敢相信，就自己想办法求证。他到刑部去调卷宗，刑部主簿居然说，卷宗找不到了，让我爹先回去，等找到了，就给我爹送过来。”

黎玉衡直盯着黎明曜，问她：“要说这没问题，你相信吗？”

黎明曜摇摇头，黎玉衡满意地接着说：“是啊，任谁都不相信。本来这件事情一直没有结案，我爹就已经对历哀帝非常不满了。现在又有了这样的疑虑，我爹更是想尽快逃离京城。”

“我还记得我爹跟我说，就算他们逃不出去，至少也要把孩子们都送出去。”

“但是，但是！”黎玉衡咬牙切齿的说：“你爷爷，也就是那个历哀帝！他根本就是个疯子！他见大势已去，就下令让各个宫里的人自杀殉国！好吸引太祖皇帝的注意力，让他的那些私生子们可以逃出去！你不知道啊！孩子！皇后是第一个死的， 她是被自己的结发丈夫亲手掐死的！”

黎玉衡的眼神狂乱了起来，似乎陷入了那段疯狂的记忆中：“掐死皇后以后，他就让宫人抱着皇后，绑了两名贵妃一起往乾元殿走去。两名贵妃生的公主也被宫人绑着，拖在后面跟着。然后，他派人找到了我爹，说准备逃出京城，让我爹带着黎家所有的族人都去观星台，带上那些书籍和仪器，走观星台的密道离开。”

“我爹，虽然不再相信历哀帝，但是他知道观星台上的密道的。他告诉我，就算历哀帝骗他，至少也能从密道逃出去。所以，他带着我，领着族人，一起去了观星台，准备带好东西走密道了。”

黎玉衡突然仰头狂笑了起来：“可是！当我们来到观星台上面的时候，我爹爹才发现，密道，居然被封死了！”

黎玉衡疯狂地笑着，大声叫着：“孩子！这个密道除了我爹知道，就只有你爷爷知道了！这是黎家和阳家世代相传的秘密，除了阳家的皇帝和钦天监黎家的族长，谁都不知道这个地方！可是！它居然被封死了！你说，还能有谁，还会有谁！”

“就是你爷爷！他一定要把所有人都杀了！动静越大越好！死的人越多越好！死状越惨烈越好！这样就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给他的私生子们争取逃跑的机会！”

黎玉衡笑着笑着，突然就哭了。她趴在桌子上呜呜地哭着，说：“可是，可是，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我小的时候，他可是我最亲近的皇帝伯伯啊！他亲手给我做过风筝，亲自带我骑马，亲自教我拉弓射箭，还称赞我，以后一定是他的爱将！”

“可是，可是……为什么，一切都变了呢，为什么啊……”

黎玉衡呜呜地哭着。黎明曜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