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顺风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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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高雪起床时,难得高雨还在家,在厨房里摊着黑面饼子。
麦子少,白面是不能敞开吃的,一份白面掺上两份高粱面就成了黑面。
“好香啊!”
“醒了?去叫奶奶他们,吃饭了。”
“好咧。”
喊了周氏跟高霜,自己就蹲在水井旁,拿了根嫩树枝摩擦牙齿,没办法,只能用最原始的清洁方法了,连粗盐都用不起。
看看高雪白了不少的牙齿,高雨心想自己也该学学了,家里现在只有她和奶奶周氏两个不刷牙呢。
“高兴的早饭都装进布包了,吃了早去早回。”
“谢谢姐。”高雪甜甜一笑。
“到了县城先去找你小叔,高兴认识路。别跟生人说话,听说城里有专门拐卖孩子的,真是造孽啊。”周氏像所有的长辈一般,絮絮叨叨嘱咐个没完。
“好的,奶,我都记住了。需要给小叔带什么话吗?”
周氏略带神伤的低头片刻,很快便笑着抬起头来,“叫他照顾好自己,别惦记家里,我挺好的。”
哎,可怜天下父母心!
高雪心疼周氏,却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语。
......
高雪吃过早饭,收拾完背篓,就去村口等着高兴了,只是左等不来右等还没人,有些着急,正准备回村去看看,便听到了高兴的喊声,还是从不远处的牛车上传来的。
“二姐,先生要进城换药,雇了辆牛车,愿意捎带我们一程呢。”
那感情好,走着进城,至少要半个时辰,高雪当初知道这个路程时都怀疑自己能不能走回来。
高雪不知道的是,八里庄已经算是离城很近的村子了,原身没进过城。
“那多谢先生了。”高雪不愿喊哥,便随着高兴称呼了赵春生为先生。
“无妨,顺路而已。”赵春生淡淡说道。
高兴伸出手把高雪拉了进去。
“姐给你准备的饼子还热乎着呢,快吃吧。”
瞥见赵春生正看过来,忙问道,“先生吃过了吗?要不要来一块。”
“吃过了,不必客气。”
赵春生说话总是很简短。
高雪的确只是嘴上客气了一下,拢共只带了三块,里面还有他们姐弟的午饭。
“先生,您教过的内容,我二姐也都会背,要不要考教一下她?”高兴说得有些小得意。
高兴是个用功的学生,教起来并不怎么费力,也听他说过他二姐聪慧,却没想过那姑娘竟然会背,这并不容易。
见赵春生发呆,高雪忙推了一下小弟,“我只是学着玩的,怎敢劳驾先生费心,别闹。”
“意思都懂吗?”
见赵春生发问,高雪只能笑着说道,“先生讲得清楚,小弟也用心学习,他讲得我能听懂。”
“先生,还不止呢,我问您的好些问题,其实都是二姐提出来的。”
赵春生意外地点点头,“德建名立,形端表正。空谷传声,虚堂习听。作何解?“
”做人讲道德,就会有好的名声。就如同形体端庄了,仪表就正直了一样。空旷的山谷中呼喊声传得远,宽敞的厅堂里说话声非常清晰。”
“答得好。”赞赏地看了高雪一眼,这解释比今天高兴的回答好多了,意思更完善,显然用心思考了的。
......
“先生,你去的医馆应该是很好的一家吧。”
“嗯。”
“可收药材?掌柜的可还公道?”
“收吧,掌柜为人敦厚。你们要卖药材?”
能多打听一下总是好的,既然问了别人,也不好不回答别人所问,“不瞒先生,我们小妹捡了不少蝉蜕。”
“哦?你怎知蝉蜕是药材?”
高雪挠挠头,家里没人问过她,没想到赵春生竟问了起来,这怎么说呢?
高兴见姐姐挠头,也看向了她,眼带疑惑,他也想知道为什么。
“知了猴生于地下阴暗之处,靠树根汁液存活,想必它们的皮是清热的佳品。我觉得能入药,当然也只是瞎猜的。”
“呀,二姐你好棒,这都想得到。”高兴眼中冒着小星星,一脸的崇拜。
“小弟你夸张了。”说着瞥了眼赵春生,这位可不好糊弄,不过爱信不信吧。
果然目光所及之处,看到了赵春生复杂的眼神。
高雪若无其事地笑笑,坦然自若,心虚是不存在的,反正没人会想到她换了芯子。
再无话说,赵春生闭目养神,心里却不平静,时不时的偷看高雪两眼,总觉得这姑娘不似寻常村姑,也太过聪慧了。
见赵春生不说话,姐弟也安静下来。
......
牛车并不比走路快多少,只是省些力气。
一路上都是大同小异的村庄,没什么可稀罕的风景,高雪被摇晃地睡着了。
到了医馆,高兴才把高雪摇醒,“我们到了,二姐。”
进城,高兴是兴奋的,尤其跟二姐一路。
蹭蹭......两下就挪到了车边,直接跳了下去,站稳后又伸手扶下了高雪。
然后,再爬进去帮着赵春生往外挪动,车夫黄伯也上前搭了把手。
伙计接过人,正要扶着赵春生进后堂,却见赵春生停了下来,“李掌柜可在?我这位学生想卖些药材。”
“掌柜的在后面,我先扶您进去,再去报信儿。”
赵春生看看姐弟两个,有些不放心,“你先去报信吧,我不差这一会儿。”
伙计应下,往后院疾步走去。
“卖什么药材?”一个略微发福的中年人走了进来,声音洪亮。
高雪对来人观感不错,上前问好,“掌柜的,您这里可收蝉蜕?”
见是个年岁不大的姑娘,李翔并未轻视,只是皱眉说道,“收的,只不过才收了一批,这种药材用量也不大啊,没准备再收了。”
话不长,可也够高兴心里起起落落的了,到底收不收呢?
......
“掌柜的,您先看看可好?也不拘给多少钱,我们总不至于白忙一场便好。”高雪说得很平和,本就想着聊胜于无,能卖点钱就行。
李掌柜没吭声,可收可不收的东西,存多了也没用啊。
高雪知道蝉蜕是可以用来治疗荨麻疹的,她小时候就喝过,不知道现在的医药发展到什么地步,她这个外行也不好多说,免得多说多错。
“李叔,”赵春生跟李翔的大儿子是同窗,关系不错,见高雪面带失落,有些不忍心,走过去低声说道,“李叔,这小孩儿是我的学生,家里父母不在了,若是这个能用,您能不能勉强收一下?”
李翔看看赵春生,才又转向高兴,“拿来给我看看。”
高兴连忙把带来的布包放在柜台上,打开了封口。
伸手进去,抓了一把看了看放回去,抖了抖布袋又在底上抓了一把,“完好的比较多,也没什么杂质,一斤三十文,明年早点来,价钱能高一些。”
听到这个报价,高兴心里已经乐疯了,真后悔没跟着妹妹再去多捡一些。
李翔把口袋递给伙计去过称,看着一大堆,实则没多少分量的。
“掌柜的,连袋子一斤六两,袋子......”
李翔摆摆手,“按净重一斤半算,一共......”
“四十五文。”高雪在掌柜说话之前报出了价钱。
几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在了高雪身上。
高雪略显尴尬,她只是下意识地就报了出来,真不是想出这种风头的,只好笑着装傻,“掌柜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