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异想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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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府客厅男席酒宴正酣，内院女眷已然席毕。
婵娟轻声问郑如玉：“如玉妹妹你平时都不太出门的，听说这些时日鲲弟带着如玉妹妹到处玩游，想来如玉妹妹一定十分开心吧！”
郑如玉点点头：“自是十分开心。”
婵娟轻叹一气：“我要是能和如玉妹妹一同去游玩就好了！”
郑如玉小心回复婵娟：“你姑祖母和你外祖父担心你的身子吃不消加之天气又热，所以兄长就没有邀请婵娟姐姐！”
婵娟一脸无奈：“我当然知道姑祖母和外祖父良苦用心！只怪我这身子不争气总是让姑祖母操心！”
那高美丽一脸强势看着梁立秋：“娟儿莫要自责！只管安心在孙府将养，谅谁也不敢把你撵出孙府！”
婵娟有些愧疚的看着梁立秋谨慎言道：“姑祖母言重了些！孙府上下对婵娟是极好的！”
高美丽看着梁立秋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乃孙府嫡长子的嫡妻，孙府大少奶奶。看谁敢怠慢我的娟儿！”
梁立秋知道嫂子的性子，对高美丽并无怨怼之意。倒是婵娟心里极为过意不去。
但是高婵娟也知道高美丽的强势且由着她！毕竟若不是高美丽心疼她这个侄孙女，她高婵娟哪里还有命活？
郑如玉欲言又止：“母亲！”
高美丽见郑如玉欲言又止的，不由心中在那揣测郑如玉是不是想替外祖母和母亲出头？但是高美丽不敢得罪郑如玉，怕郑如玉真的会嫁入百年赵府。再说了，那个赵家玉郎一看就是个不好对付的赵衙内。
郑鲲是个实打实的宠妹狂魔，高美丽心里太清楚了。当年对郑鲲不管不顾只记得找郑府讹诈钱财之事郑鲲今天已经知晓，不能再得罪这个进士及第的外孙了。郑鲲是她现在和以后唯一的依仗了。
想起孙老太爷常常说如玉的性子像极了其母孙清秋，高美丽看着郑如玉又开始盘算了。
孙大夫人于是看着孙清秋铁青着脸言道：“此次鲲儿来杭州接你们母女去汴京享福，好生让人羡慕。”
孙清秋如何不知伯母的心性，想着梧桐姐姐早逝，郑鲲现在又唤她娘亲，且由着高美丽在那里跋扈。
高美丽顿了一顿眼眶又立即湿润，还用手抹泪：“要是梧桐还在就好了！这次去汴京享福的就是梧桐了！婵娟也能去东京郑府呆上一阵子透透气！”
梁立秋倒是大气：“嫂嫂莫要如此感伤！婵娟如果想去东京，随时都可以去呀！”
高美丽看着郑如玉故意叹气：“就怕有人不喜欢娟儿这个病秧子去京城叨扰……如玉啊，你说说看，你婵娟姐姐到底能不能去京城啊？”
郑如玉看着婵娟轻轻言道：“婵娟姐姐自然可以随时去东京郑府的……”
梁立秋一脸真诚看着婵娟：“是呀，娟儿你若想去京城，随时都可以去呀。”
婵娟忽然面露喜色。
那高美丽巴不得弟妹如此说，脸色有些缓和又继续试探：“清秋，如玉，你们说的可是真心话？”
郑如玉看着高婵娟一眼真诚的点点头。
高婵娟一脸希冀看着郑如玉。
眼见婵娟似有心动看着郑如玉，高美丽便试探孙清秋：“清秋呀，你说婵娟可否去得京城郑府？”
孙清秋的性子像其母亲，孙太老爷早就说过。
郑如玉的性子也像其母亲孙清秋。
孙清秋面带善意看着婵娟：“伯母何故这样说！刚刚如玉欲言又止的，想来就是想带婵娟去东京又怕伯母舍不得！东京郑府，只要婵娟想去，如何不能去呢？”
郑如玉笑着看着婵娟再次点点头。
梁立秋有些担心：“只是现在正值盛夏，天气炎热路途又远，就怕婵娟吃不消呀。”
高美丽心里又何尝不是这样担心的呢，她看着婵娟无奈的点点头：“弟妹说得不错，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
不得不承认高美丽虽然不是一个好女人，但真的是一个好姑祖母。
高美丽再次一脸不甘看着婵娟：“京城是个好地方啊！当年梧桐还在的时候接我和你外祖父去过一次。那个百年赵府当真豪华气派的不得了！只是京城路程太远了！现在天气炎热又路途遥远，姑祖母呀还真担心你身子吃不消。”
婵娟倒也懂事：“姑祖母请放心！婵娟心知自己的身体，就不给清秋姨母添麻烦了。婵娟多谢清秋姨母的好意。婵娟要在家好生伺候姑祖母和外祖父。”
那小如月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插嘴了，一脸天真言道：“诶，婵娟姐姐说什么添麻烦？这次呀恐怕是个好机会呢！”
郑如玉温婉轻语：“这次与兄长的几位仁兄同去，安全就不成问题。”
高美丽似乎反应过来了拍桌而起：“噢，对呀！当真是个好机会！只要安全没有问题，这夏天在哪里不是热呢！婵娟，你若真想去东京，姑祖母现在就去找你外祖父去！”
高婵娟那脸希冀让郑如玉心里十分不忍。没有人更能体会和理解高婵娟内心的哀伤和无助了。
高美丽太强势在孙府人缘不好。
孙维明到老了还是个吃喝嫖赌样样齐全的花花公子。
孙老太爷已是垂暮之年，他还能护住婵娟多久？
孙维清和梁立秋虽然善待婵娟，但是终究不是婵娟的亲外祖父和外祖母。
姜小丽只是孙维明的一个小妾，生前也是不受人待见，就是死了还是被高美丽天天咒骂……
高婵娟，一个被人非议的庶女的私生女，她的父母还早亡。在孙府，高婵娟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可怜人……
高婵娟内心是希望自己能有不再寄人篱下的那一天。不说嫁得良配，嫁给一个能善待她的人家就无欲无求了。
郑如玉轻轻拉着高婵娟的手：“婵娟姐姐，你放心，兄长不会冷眼看你的，他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高婵娟心里根本就不相信郑鲲会保护她。但是倘若真的能做郑鲲的一个妾室，那是她高婵娟祖上积了德。从小见了太多人情冷暖的高婵娟，一直活得没有安全感的她太有自知之明了，才不想让连赵珏都让三分的郑鲲讨厌自己。
郑鲲与高婵娟的血缘关系说亲近就亲近，说不亲近也不亲近。
毕竟孙梧桐与孙宛如一个是嫡出，一个是庶出的同父异母的姐妹还都不在人世了。高婵娟一个没有入族谱的私生女，如何会指望郑鲲这个表弟的垂怜或者是保护？高婵娟心里虽然一直都对郑鲲怀着希望，但是却敢不奢望美梦能成真。
管家忽然来报：“大夫人，太老爷和大老爷想请婵娟小姐为贵客演奏琴曲。”
高美丽一听那脑子里又在那里盘算了：“美人奏琴，公子听琴？娟儿，你的机会来了！想必是你太祖和你外祖父的意思，要娟儿在那东京来的公子们面前表现一番以讨人欢喜！”
郑如玉也觉得这应该是大外祖父的意思。
高婵娟有些胆怯。毕竟郑如玉的琴艺鲜有人能与之相提并论。而且赵家玉郎向来眼高于顶的，可别被他瞧不上还污了他的耳。
高美丽未等婵娟回话便开始遐想：“倘若娟儿的琴声打动了某位公子的心呢，哪怕是做妾也是一件好事！再说了，不是有你鲲弟在吗？娟儿你羞怯什么呢？你又怕什么呢？”
就是因为有郑鲲这个才华横溢的表弟在，高婵娟才更胆怯。因为在郑鲲面前奏琴，无异于班门弄斧。
高婵娟用异样又害怕的眼光看着高美丽。
高美丽的思绪却越想越远：“说真的，这些公子中呀，我觉得那个王公子真是不错！杨先生是好呀，可惜已经家有贤妻！那个赵公子动不动就面无表情而且看上去就是一个不好惹的人！”
听高美丽这样说赵珏，郑如玉戴着面巾的脸上忽然露出轻笑。
高美丽自言自语中：“刘公子也不错，不过听说他未过门的娘子也是个不好惹的人！只有那王公子一脸正气且生得玉树临风！娟儿，好好表现一番！”
郑如月天真一笑：“大外祖母说的对极了！说不定王勤哥哥会喜欢上婵娟姐姐呢！”
高婵娟听了姑祖母一番胡思乱想和小如月一番天真的言语后羞怯一笑：“姑祖母，婵娟这就去准备。”
那一刻的婵娟忽然看到了希望，觉得姑祖母说得的确有道理。
郑如玉不得不佩服高美丽的脑子转得快。高美丽这个想法虽然有些好笑，但是仔细想想还真的有道理？
小如月一脸单纯看着孙大夫人在那自言自语还异想天开的，不由补了一句：“大外祖母，话本上还真的有这样的故事呢！”
那一刻的高美丽觉得小如月简直太招人喜欢了，不由对着小如月就是一顿好夸。
梁立秋也觉得嫂子说的有些道理：“嫂嫂刚才所言极是！那个王公子当真看上去是很好的一个公子！听说他还没有婚配！婵娟，于你真的是一个好机会！”
听梁立秋也如此说高婵娟不觉心有所动看了一眼郑如玉。
郑如玉和郑如月相看一眼又齐看母亲。
孙清秋听了伯母和母亲的话心下细想，竟也觉得伯母言之有理？遂鼓励婵娟好好表现：“婵娟，姨母觉得你姑祖母刚刚所言极是。那个王公子当真是不错的一位公子。婵娟，你只管好好弹琴休要羞怯，听鲲儿说那个王公子懂琴的。”
高美丽见弟妹和侄女不但没有讥笑她异想天开还和自己想到了一起，突然脸上现出了少有的温馨看着梁立秋和孙清秋：“婵娟，你听听，你清秋姨母也认为姑祖母不是异想天开呢。婵娟，你就听你清秋姨母的今日好好表现一番。”
见众公子饮宴完毕与孙太老爷闲聊拉家常，那孙维明讨好道：“各位公子少爷，虽说你们来自汴京，什么样的歌舞琴艺都见过也听过，但是我家婵娟弹得一手好琴比如玉差不了多少。今日孙府招待不周，可否让婵娟与诸位公子助助兴？”
那刘敏低声对王勤嘀咕：“都说如玉妹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来杭州这么久了也未得一见一听呀！”
王勤看了一眼杨维猜测：“许是鲲弟不愿如玉妹妹太出风头吧。”
杨先生笑而不语。
郑大少爷嗔道：“你们当如玉是什么人呀！”
刘敏不解了：“鲲弟，我们是什么人呢？”
杨维替郑鲲解释：“自从出了抢轿那事后，想来如玉妹妹在未出阁之前都不会让任何男子见其容貌。至于这琴棋书画自然也就不会轻易展现。”
王勤看着郑鲲点点头：“噢，原来是这个意思？可以理解！”
那刘敏还是想不通：“我大宋朝如此开放的民风，如玉妹妹怎么如此保守？不会是要防着某些人吧？”又拿眼看着赵珏。
那赵玉郎充耳不闻只顾着与孙二老爷聊得欢起。
那赵小智瞟了一眼刘公子似乎在说：“与我家公子何干？”
刘敏用扇指着赵小智看着王勤讨好的一笑：“王勤兄，看来我们今日有耳福了。孙大老爷说过，婵娟小姐的琴艺比如玉妹妹差不了多少！”
王勤心里自然想听婵娟小姐弹琴：“敏弟说得没错，看来我们今天有耳福了！”
孙维明一听越发来劲：“老夫再派人催催。婵娟害羞得很，你们又是远道而来有见识的贵公子，想来婵娟越发的紧张……”
一阵悠远琴声绝地响起，缠绵旖旎动人心弦。
一悦耳女声轻声吟唱：“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王勤忽然觉得耳目一新，不由静下心来认真听看是哪个佳人在委婉诉说衷肠？
刘敏一听忍不住喊出了声：“凤求凰？竟然是凤求凰！”
王勤狠狠地盯了刘敏一眼：“休得聒噪！”
刘敏不解地看了一眼王勤却连忙噤声。
赵珏下意识瞥了一眼郑鲲并且邪魅一笑。
郑鲲心里忽然明白了，高婵娟心里是喜欢他郑鲲的，只是高婵娟有自知之明而已。
想起今日无意中知道了许多真相，郑鲲心里越发潸然。
而杨维则随着婵娟清新明快的曲调轻声和唱：“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高婵娟曲毕众人齐鼓掌。
孙维明面露得意之色：“鲲儿，你婵娟表姐的琴技如何？”
刘敏连连点头：“好听，极其委婉动人应该打动了某个人！”
王勤更是大声喝彩：“看婵娟小姐弱不禁风的，没想到这七弦琴竟弹得如此之好！吟唱也是轻柔婉约！”
见刘敏以异样的眼神看自己，王勤遂言道：“我王勤乃是一粗人，见杨先生轻声唱和想来一定是打动了杨先生！能入杨先生的耳，定是极好的！”
高婵娟的琴艺好不好已经不重要了。王勤的那点小心思已经被赵珏和郑鲲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