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那些故事,是老人们不曾忘却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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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简听到动静快步从厨房走出来：
“我算着时间你们也该到了，挤不挤？”
南禾一脸骄傲：“还好，我们聪明，知道今天放假人多，去客运中心乘的车！”
南彦抢答：“妈，你不知道，在城中心上车的人就挤满了，城东愣是只挤上来一个人！”
鲁简知道南彦不晕车，只问南禾：
“那就好，这么挤，你晕车了吗？”
南禾摇摇头：“还好，我今天坐的靠窗，只是刚下车有一点儿晕，在那儿蹲着缓了一会儿，现在一回家我就清醒了。”
南彦四周看了看：“爸爸呢？今天有客人来吗？”
“有一拨人，一共六七个吧，你爸和二伯带他们到后边青杠坡上的果园摘橘子和梨去了……”
“那他们今天晚上要住宿吗？”
“好像说的不，可能下午五六点要回去，也不远，说是隔壁县的。”
“中午是不是要在我们这儿吃饭？”
“就是要啊，我刚才都抓了一只乌骨鸡准备杀呢？”
南禾又问：“要我们帮忙吗，不过我俩不敢杀，扒毛可以？”
鲁简笑着回答：“不用，哪能让小孩子杀哦，你二婶娘在厨房跟我一起帮忙呢，你俩要么去休息会儿，要么自己玩儿去吧。”
“我们完全没事儿，不用去休息。”
南禾说罢，转身拿过南彦身上的书包，拉开拉链，提出一大袋软面包、两包玉米糖和几袋，试探着开口
：“要不我和弟去大伯那边看看奶奶？这是给她买的东西，弟那个书包里面是给你们买的零食…”
南彦闻言把另一个书包也取下来在鲁简面前打开……
鲁简看着他俩哭笑不得：
“怎么？还想到要一碗水端平，担心我不让你俩去？
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南禾解释：“哟，还挺有文化！不过我们可没这么想，从小到大，你都没有阻止过我们去看她。
我们是想着大人还是应该吃零食，当然要给你们带点儿回来啊。”
“行啦，开玩笑的，有心了，去吧！别玩儿太久，早点回来吃午饭！”
“好嘞，我俩把包放下就去，聊会儿天就回来。
对了，二婶娘肯定也忙，我们就不进去给她打招呼了，你记得把那零食分点儿给她尝尝鲜！”
鲁简调侃中带有一丝欣慰：“知道了，你真的是个大人了，还懂人情世故！”
南彦不服气：“妈，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不懂人情世故咯？”
鲁简：“去去去，放你的书包去！自己心里有数！”
……
南彦快步走回屋里，把他的书包放下后，小跑着出来和南禾一起走出了院子……
扶月山脉下的每个村落都是分布在突出来的山脊延伸下来的山脚平地的，相较于山谷，这里地势较高，不易积水，不易山体滑坡，适合修建房屋。
三山两谷之间有两股从未断流的山泉水流出，右边一股是望舒村几百年的饮用水，而左边一股造就了一大片高低有致的弧形良田。
但每年四五月暴雨来临，山谷地带也有山体滑坡的时候。
出了院子往左直行，沿着马路穿过由高到低，层层分布的水田，就到了村里另一个聚居区，俗称“大南坡”，也是大伯乃至大部分“南”姓村民的聚居区。
南禾爸妈结婚分家后便敢为人先，从那个已经拥挤的“大南坡”搬出来，到右侧相邻山脊下的平地修建房屋。
后来也有少数几户人家跟着搬过来，故而这边称为“小南坡”。
为了避免村庄前面这条河可能会因暴雨涨大水，修得早的房屋几乎都有一定的海拔。
南禾和弟弟穿过水田后，沿着小坡往左拐，再往上走十几米就能到大伯家。
不知是心灵感应还是什么，他们还没走上台阶冒头，便看到奶奶早已在院门口拄着拐站着。
南禾快步跑上去扶着她，南彦也跑过去扶着另一侧，
南禾边走边问道：“奶奶，你这是要出去溜达？”
她用苍老的声音慢慢回复：“我听你大婶娘说今天是国庆节，猜到你们多半要回来，就站在这里专程看你们！”
南禾扶着她在街沿的板凳坐下，握着她的手说：
“那我们要是不回来、要是下午回来，你也一直站着等啊？”
“反正我老年人也没用，什么都不干，也是混一天，你们要是不回来，肯定有你们年轻人的事嘛！”她说得轻松，语气难掩失落。
人老了，怎么混都是一天……
南禾一直知道，跟别人的奶奶相比：她今年83岁，真的很老了。
她是1932年生人，家世清贫。和同样贫穷的爷爷结为连理后，生育了七个子女，抚养他们长大成家，也算是受尽了苦楚。
爷爷1995年去世后的这20年里，奶奶就没再做过农活，一直在七个子女家里轮流居住，如今年事已高，只是身体还算硬朗，耳清目明。
她有时候很乐观，说自己活得久，多活一天赚一天；可她常常也很孤独，在院子里一坐就是一天。
时代使然，现在的大人压力大，小孩儿学业忙，没有谁有时间全天陪着她……
家里的小辈，就属南禾陪她最多，最能和她嬉笑打闹。
因为她重亲情，她觉得人老了没人陪、没人说话会很孤独、甚至可以称为很可怜，她看不了这些……
从小到大，她常常陪着奶奶，听她讲他们那个年代的故事，一开口就是滔滔不绝，有的故事，南禾听了几十遍，早已是倒背如流。
但她从来不嫌烦，毕竟八十多年的人生经历，实在有很多精彩且值得回味的地方。
我们听得烦躁的故事，是老人们始终不曾忘却、日复一日忆起的过往。
那里面有他们的青葱岁月，有难忘的曾经辉煌，有他们年少便相识相知的朋友，也有笨拙质朴的情郎……
她喜欢一直讲，她就愿意一直听。
她欣慰她滔滔不绝时眼里的熠熠生光，也喜欢她有人陪聊的积极向上。
回想到这些，南禾压下心中的异样……捏了捏她灰褐干瘪的手：
“哎呀奶奶，说这些干什么，我们有空就一定会回来看你的啊！”
“好，知道你们有孝心，不说了不说了。”
南禾突发奇想，出了个难题：“那你有没有想我们？更想南彦还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