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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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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寒酥看到难得主动一次的谢景昀,努力克制的将人从身上扒拉下来,扶着对方坐好后,严肃的说道。

“你别乱动,都把自己磋磨成这样了,还不老实!从今天开始,我不去边关了,我要天天看着你!”

谢景昀听到对方的话,先是垂着眉目沉默了一会儿,片刻后抬起头,望着季寒酥的眼睛。

那种支离破碎的样子,在配上一副隐含淡淡强装镇定的神情。

季寒酥当场就崩溃了,这人真是太会拿捏他的七寸了。

上半身前倾将谢景昀半包围在怀中,低头绷着脸再一次问道。

“我的话,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随你便!爱干什么干什么!”

季寒酥听到对方爱搭不理的话叹了口气,低头在谢景昀唇上轻啄了一下。

谢景昀现在这个样子,让他揪心不已,只能尽力让自己别对他的身体在造成伤害。

所以,谢景昀的主动,季寒酥只能吃了个闷亏。

他说完后,不在搭理季寒酥,转过身准备批折子。

季寒酥怎么可能让他背对着自己,一把扔了折子,将人转了过来。

“我知道我们许久未见,你也很想念我,可是如今你身体这样,我实在不敢任由你放纵。”

谢景昀看着半趴在自己腿上的人,神情说不出的苦涩,他虽然能算无遗策,却还是想见一面眼前人。

最近他倒是不咳血了,但却是直接开始吐血了。

太医每日都要给他扎数次针,虽然他们什么都没说,但他知道自己情况已经很糟糕了。

如今之所以还挺着,是之前自己底子好,自小习武,若是平常人,怕是早就进棺材了。

伸手摸了摸季寒酥的头,谢景昀故作镇定的说道:“还以为你与别人不同,不会以貌取人,如今看到我这般形容枯槁,竟也开始嫌弃了!”

季寒酥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向谢景昀,对方一脸失落的神情,好似在控诉他的无情和冷漠。

被糊了一脸的季寒酥,头一次生出自己好像是个负心汉的错觉来。

哭笑不得的摇头说道:“我明明是为了你好,你除非不领情,还反过来指责我,我真是……真是比窦娥都冤!”

说罢,直接抱起谢景昀准备去内室,谢景昀愣了一下,而季寒酥抱起他的瞬间,人直接绷不住了。

喃喃自语道:“怎得突然这般没分量?”

谢景昀不等他想清楚,就从他怀中挣扎了下去,站稳后,斜眼瞟了他一下。

“边境日夜在开战,关中今年暑期又出了旱灾,你以为我一天很清闲,能按时吃饭睡觉!”

季寒酥不在说什么,他知道谢景昀是怕他担忧,但刚才抱起来时,那把手称骨的分量,着实让他心惊!

“给你说了多少回了,国事固然要紧,但身体才最要紧,本来你体内就有蛊毒,要是不好好养着身体,那不是要命吗?”

谢景昀微微蹙起眉头,季寒酥立马没了声音,随后抹了一把脸,委屈的说道。

“还说我呢?你也好不到哪去,我才刚说了几句话,就这副嫌弃不愿听的样子,我看你才是个负心汉!”

谢景昀本来在压制突然涌上喉咙的血意,所以微微将头偏向一侧,怕他看到愈发紧张担忧。

却不想被季寒酥误会成了嫌弃!

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僵硬着头,抬眼瞪着季寒酥。

季寒酥…………

他说错了什么吗?

这种眼神看他!!

等想吐血的那股子劲稍微过去了一点儿,谢景昀劈头盖脸的数落道。

“你觉得我是个负心汉?你见过哪个负心汉扔下国事,千里迢迢跑去边关看心上人的?”

“你见过哪个负心汉,不顾生死跑去战场上,希望能捡到一点儿对方残骨的?”

“你见过哪个负心汉宁愿背着被逐出族谱,也要把对方写进族谱,埋进祖坟的?”

季寒酥愣愣的听着,心里五味杂陈,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但听着很得劲!

当他听到谢景昀说把他写进族谱,埋进祖坟时,既开心又难过!

开心的是,自己在对方的心里如此重要,难过的是,他到底怀着什么样的心情,顶着什么样的压力,把他写进皇家玉碟的。

他娘身为皇家的公主,都没能进的了皇陵,而他竟打算让自己埋进皇陵中。

想到这里,季寒酥突然放下心中所有的不安定,紧紧的抱住谢景昀。

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我一直觉得你是被我步步紧逼,才答应的,如今知道你心上有我,我死也瞑目了!”

谢景昀敛了神情,他走每一步路,都是想好的,铺成的。

又岂是被人逼着走的!

连明德皇帝让他做摄政王,也是提前找他谈过的。

这混账竟然以为自己是随意被人拿捏的,真不知道该说他无知,还是该说他赤诚!

他从无定河回来后,就想过让他生死都随了自己。

可是那时候,他努力克制着那股念头,如今史官既已经将他以身换疆土的事,写进了史册,那他也不必客气。

可以光明正大的将人刻进族谱,死后埋进皇陵。

季寒酥把头埋进谢景昀的脖子里,深吸一口气,嗅他身上那股宁神静气的檀香味儿。

两人谁也没有在说话,他们许久不曾如此安宁过了,虽然明知道只有片刻的时间,但对于他们而言,已经很奢侈了。

夜里,季寒酥搂着谢景昀说了半夜的话,他们见一次面,实在不容易!

季寒酥虽然嘴上说着不去前线了,但是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谢景昀第二天就将人赶去前线了。

一晚上,他睡觉连外袍都没敢脱,生怕季寒酥看出来他已经形销骨立了!

苏安进去伺候时,正好看到谢景昀喷吐到地上好大一滩血,他从昨天就一直往肚子里咽,即便半夜趁着季寒酥熟睡之际,起来吐过一回。

还是压制的太狠了。

吐出去后,虽然觉得虚软无力,但终于能畅快些!

季寒酥走出宫门后,望着幽蓝的天,不知为何,突然心底涌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来。

好似以后,再也看不到这么蓝的天了!

边关战事胶着,他不敢耽误,日夜兼程赶回前线。

百里荀看到季寒酥风尘仆仆的回来后,吃了一惊,来回观摩着对方的神色。

发现他虽然有些焦虑,但也不至于太过于难受。

试探的问了一句。

“皇上和摄政王最近如何?朝中还安稳吗?”

季寒酥不疑有他,啃着齐可翡递到他手中的馒头,含糊的回道。

“朝中没什么,是那些将士自己私底下闲话,把话传的牛头不对马嘴。只是我这次回去,看见谢朝越发的病弱,我实在担忧!”

百里荀听后,在心中暗暗思索,“听这话,似乎并没有到病入膏肓的地步,那为什么他会亲自写信给我?”

“是他知道小白回去了,所以硬撑着?毕竟太医院里的那些,可不是庸医,吊命最是拿手。”

“又或者是,他故意给我写信,是想看我的诚意?大梁的那些残兵败将,上次被镇压的已经差不多了,几乎在没有反扑的劲头!”

“应该不是因为这个,那是…………”

百里荀想不清楚其中的道道,那边齐可翡听到季寒酥的话后,随口问了一句。

“摄政王怎么了?生病了??”

季寒酥放下手中的馒头,回道:“谢朝大概是中了蛊毒,不然就那点伤,以他常年习武的体质,又怎么会这么久都好不了。”

“不行,我得尽快把这里打通,亲自去一趟滇南!”

百里荀愣了一下,懵懂的问道:“摄政王为什么会中蛊毒?晏子修利用木像的事借国运,恶心人这事,我是知道的,他何时给摄政王下毒的?”

季寒酥一言难尽的静默了一会儿,才幽幽的说道:“你成亲时发生混乱,那把刀上淬了剧毒。”

齐可翡并不知道百里信刺杀谢景昀的事,所以季寒酥只是说了个大概!

“起先我以为只是一些药性比较烈的毒药,可是听你查出来晏子修用蛊毒害人的消息,和谢朝的症状一模一样,我就知道谢朝被他暗算了。”

“只是那时候他总含糊我,我还以为快好全了,是国事太重累到了他。”

“如今身体愈发的瘦弱,就快剩一层皮包着骨头了,我此次回去,抱了他一下,轻的一点儿分量都没了,连半大的孩子重都没有。”

季寒酥说完后,百里荀彻底沉默了,他不知道他爹竟在刀上用了毒,还是蛊毒。

更不知道,谢景昀如今身体被掏空,是被那蛊毒所致。

季寒酥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说过,更没有表露半分,今日若不是齐可翡问起,他估计一辈子也不会说出来。

百里荀突然明白为什么谢景昀要他看管着季寒酥了,他们二人从未对他有过半分怨言,甚至怕他心里有负担,在他面前连一个字都没提过。

而谢景昀多聪明的一个人,他不只是想让他拦着季寒酥回长安,更是让他在自己死后,拼尽全力保全季寒酥。

这种变相的托付,是对他的信任,更是告诉他大周的容人之量。

百里荀抹了一把脸,对季寒酥说道:“想攻下这里,估计还需要时日,不如我去滇南寻找解蛊的方法,你镇守着这里。”

季寒酥直接拒绝了百里荀的提议,“不行,滇南多瘴气,如果找不对地方,怕是永远回不来了,我不能让你们去冒险。”

百里荀却坚定的回道:“这事是因我而起,理所应当该有我来承担,你身上有军衔,不能随意离开军营。”

“我不同,我身上没有实际的军衔,出入任何地方,都不会有那么多限制。”

季寒酥还想在说什么,百里荀直接打断他,“我知道你与摄政王从未怪罪过我,但是我想在大周安身立命,就必须要拿出最大的诚意来。”

“你肯为大周效力,这本身就是最大的诚意,何必给自己身上套那么多条条框框呢!”

季寒酥的话,让百里荀面色缓和了许多,却还是一脸忧郁的样子。

“此生能遇你们这群兄弟,走这一程,百里荀知足了。我不能看着你们因为我而生离死别,所以找解蛊的办法我去最合适。”

季寒酥沉默了好一会儿,他连着十几天的奔波,没有好好休息一下。

精神倒是还好,只是胡子冒了一圈,看着有些憔悴萎靡。

齐可翡一直沉默着,他看季寒酥不说话,斟酌着开口说道。

“我觉得百里荀说的有道理,你毕竟还挂着军衔呢!摄政王不仅是你一个人的,还是整个大周的,我与百里荀一起去滇南,也好有个照应!”

季寒酥蹲坐在地上,头一次纠结自己的选择。

齐可翡看他如此纠结,扒拉了一下头发,走过去踢了一脚。

“你到底在纠结什么?等我们仗打完了,你确定到时候摄政王不会已经出事吗?还是你确定明天就能把燕国打趴下?”

季寒酥双手捂着脸,片刻后用力搓了搓,站起身对着百里荀说道。

“解蛊毒的法子我去找,你和齐将军两人在军中镇守。”

“我能把大周的前途和命运交到你们手里,但是谢朝我不想把他交到任何人手里,你该明白我的。”

齐可翡恨声骂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及你那不要脸的占有欲。”

百里荀蹙起眉头,一言不发,目光审视的望着季寒酥。

“你确定你要是出了事,摄政王不会砍了我们的头?”

季寒酥笑了一声,“事情还没走到绝境,若真的没有解蛊毒的办法,我精细的将养着就是了。”

“管他是疯魔,还是癫狂!”

几人最终还是没有确定下来,季寒酥回到军帐后,看着行军图思索,如何能最快攻破燕国的主力。

直到后半夜,他困顿的在椅子上眯眼休息时,听到寂静无声的军营,突然响起一阵错落的马蹄声。

季寒酥睁开眼,走出军帐。

借着火把的光,看清楚两匹马,趁着夜色正浓离开了军营,飞奔而去。

其中有一匹他认得,是百里荀的“的卢”。

心中一惊,立马猜到这是白天讨论的事情没有结果,所以晚上他就私自离开了。

气急败坏的招来巡视的守卫,让他去问问刚才是谁离开了!

那守卫离开后,季寒酥揉了揉眉骨,低眉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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