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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送花之约,天生下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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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杏正垂着头跪着,一只手突然揪住了她的衣襟,将她扯了过去。

她抬眼便看到皇后近在咫尺的脸,却不是她以往见到的那个端庄从容,时时刻刻都浅浅笑着的的皇后。

面前这个人,面容扭曲又狰狞,脸上的皮肉都在抖,眼睛瞪得像死鱼,活脱脱一副村里泼妇骂街骂急了眼的模样。

“这是他写的?”沈栩茹抓着明杏急切地问,胸口快速地起伏着。

“是、是!奴婢亲眼看着殿下——”

沈栩茹未等她说完,立马追问:“他这些天见过什么人?又有什么人来找过他?”

明杏注意到皇后呼吸越来越急促了,那双盯着她的眼睛里满是藏不住惊骇和愤怒。

“敬事房的张德、赵福友都来过,还有一个叫莺芳的宫女,来侍寝的。殿下还外出了两回,一次是去司衣局,一次是去御花园放风筝,但奴婢没有跟着,不知道他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你不知道?”沈栩茹声音陡然拔高,从蒲团上站起身,怒不可遏抬起手往明杏脸上扇了一巴掌,“没用的东西!”

明杏不敢躲避,被这力道十足十的一记掌掴打得偏过了头去,半张脸几乎痛得麻木,嘴里瞬间出现了血腥味。

“奴婢该死。”

她弯腰伏地,额头触碰到了冰凉的地板,一颗心止不住下沉。

司银玄到底给皇后看了什么?让她来送信是早就知道她能见到皇后吗?她今后的命运该何去何从?

“明卉。”沈栩茹又朝着门外喊了一声。

明卉早已听到屋内的动静,沈栩茹话音一落,她便迫不及待推门而入。

“娘娘。”明卉惴惴不安地朝案前站着的沈栩茹脸上望去,却见她一脸怒容,双眼死死地盯着手头那张纸,眼底流露出深深的不安和恐惧。

“换衣服。”沈栩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几乎是一字一顿说道,“本宫要去松、寿、轩!”

而此时,丽水阁的画楼内,淑妃一曲终了,涂满蔻丹的纤长手指从琴弦上移开,拨弄了一下发髻上喜鹊衔花步摇,盈盈望向一旁的皇上,娇声问道:“陛下,臣妾这支曲子弹得如何?”

她说着款款起身,慢慢走到皇上身边,不出所料被一只大手揽住腰肢拉到了怀中。

“陛下!”淑妃嗔怪地瞪了皇上一眼。

皇上哈哈一笑,亲昵地掐了一把她的脸后,才回答她方才那个问题:“爱妃的琴技,宫中无人能出其右。”

淑妃轻哼一声转过了脸去:“陛下惯是会哄人的,只怕昨日在孙婕妤那里也是这般说的。”

皇上并未否认,笑着伸手钳住她下颌将那张脸又转了过来:“爱妃这是又吃醋了?”

“才没有!”

“那朕怎么闻着老大一股酸味呢?”

“陛下!”

“哈哈哈……爱妃这性子,这么多年就没变过。朕到现在都还记得你当年入府那会儿——”

皇上正欲追溯往昔,淑妃却忽然“哎”的叫了声,急急忙忙从他怀中挣脱。

“爱妃,你怎么了?”皇上不解地问。

“哎呀!臣妾忘记给九殿下送花去了!”淑妃神情有些懊恼。

“给玄儿送花?”皇上更迷惑了。

淑妃又坐到皇上身边,仔仔细细给他解释:“是啊,昨日臣妾在御花园散步,正好撞见九殿下,跟他随口聊了几句,说好了今日要给他送一盆花去的。”

“那随便让个宫人去送就好了,何必你亲自跑一趟?”

“陛下有所不知。”淑妃温温柔柔地笑着,看着皇上问他,“陛下还记不记得,九殿下之前有一盆很宝贝的花?就是他为了栗公公来乾清宫求您时,怀中抱着的那盆。”

皇上回想了一下,确有其事,遂点了点头。

“臣妾听央儿说,那盆花九殿下稀罕得不得了,走哪儿都抱着,可惜啊,唉!”

淑妃故意将话断在此处,引得皇上好奇不已:“可惜什么?”

“央儿那个马虎大意的,在九殿下回京途中晕倒时,只顾着把人往京畿营送了,忘记把那盆花捎上。那花就这么丢了,九殿下昨日跟臣妾说起这事,臣妾看他都还没释怀呢。”

淑妃说得煞有介事,语气中还有淡淡的埋怨,皇上为此深信不疑。

“所以你这个做母亲的才要亲自去给玄儿送一盆花赔罪吗?哈哈哈……”

皇上不禁抚掌大笑,只觉得觉得司银玄和淑妃两个人为了盆花这么较真,跟小孩子一样,怪有趣的。

淑妃也笑了笑,接着站起身:“臣妾不跟您说了,这就去松寿轩送花去,免得九殿下说臣妾食言。”

皇上跟着起身:“那朕随爱妃一并去,看看玄儿,也顺便劝劝他,别跟他三皇兄置气,要给你这个淑妃娘娘面子。”

淑妃眸中飞快闪过一丝得逞笑意,掩唇轻笑,媚眼如丝:“臣妾遵旨。”

她唤宫人端来一盆早已准备好的栀子花,交给了皇上的贴身太监刘忠。

等快走到松寿轩时,又借口忘记拿花肥了,将刘忠支走,避免他高声通报“陛下驾到”坏了事。

二人踏入院内,正好看到皇后急匆匆走进司银玄寝殿。

“皇后?”皇上看着那个人影,皱起了眉头。

淑妃却紧张地盯着门口候着的两个宫女。

那个年轻的她不认识,那个年纪大的她却熟悉得很。

明卉。

皇后的贴身大宫女,随皇后一同入宫,跟了她二十多年。

这样一个对皇后忠心耿耿的人,司银玄到底有什么办法能保证她不出声?

正思索间,淑妃和皇上更走近了些,那两个宫女发现了,淑妃清楚地看到明卉张了嘴,指甲顿时掐入掌心。

该死!

这个病秧子做事这么不靠谱!

她知道那张嘴里喊出来“皇上驾到”,房门就会打开,沈婉嫣和司银玄一同出来行礼参见,然后功亏一篑。

可奇怪的是,明卉那张嘴张了张,随即却牢牢闭上,那两个宫女跟被定住了一样杵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淑妃惊疑不定,却也不敢表现出来什么。

她跟着皇上又往前走了一段,踏上台阶,听见里面传出皇后的厉声质问:“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少年清润如风的嗓音随之响起:“姨母,来看看我画的我母妃的画像吧。也不知道你看了会不会做噩梦,毕竟……是你亲手杀了她!”

皇上的双脚被这话钉在了原地,瞳孔因为震惊而猛地一缩。

淑妃勾了勾唇角,这场好戏终于开演了。

好巧不巧,坐在屋顶上的花馥栀也是这么想的,这场好戏终于开演了。

看戏得近距离看,花馥栀这般想着,身形一闪,坐到了屋内的桌上。

为了避免小孩儿看见她影响发挥,她还贴心地施了个连他都看不见的隐身咒。

此时司银玄手里拿着那张他画了大半天的画像,而沈栩茹手里则攥着那张药方,脸色阴沉得可怕。

“黄芪,盐菟丝子,桑寄生,姜竹茹,陈皮,姜半夏,紫苏梗,砂仁……这几味药是保胎安胎的药。”

司银玄坐在桌后,慢条斯理一样样数落着,接着又幽幽说道:“可若是加上生蒲黄、荔枝核、茯神、盐小茴香、川芎这几味药,这便是一副能让母亲难产血崩、胎儿天生体弱的毒药。”

他说着身体微微向前倾,紧紧盯着沈栩茹,脸上虽是笑着的,眼底却是一片冰冷杀意:“姨母,你找的那两位太医,袁春华,李秀堂,真是找得好啊!”

沈栩茹这时已经冷静下来了,只沉声问道:“玄儿,告诉姨母,是谁跟你说这些的?”

司银玄笑着摇了摇头,知道要激怒她,让她承认。

他拿起沈婉嫣的画像,走到了沈栩茹面前,看看画像,又看看沈婉嫣,来回对比着:“果然,我母妃风华绝代,你远远比不上。”

沈栩茹呼吸一滞。

“任何人见了她,都会觉得她是天仙下凡来走一遭,难怪父皇这么多年对我母妃念念不忘。不像你,权欲熏心,永远在算计害人,一身沾满世俗恶臭,想装冰清玉洁都装不出来。”

“玄儿,你到底在说什么?”沈栩茹狠狠咬了咬牙,极力压下心中怒火,“告诉姨母,到底是谁——”

司银玄拿着画像施施然绕着沈栩茹走了一圈,最后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明晃晃的讥讽,看她的目光充满了怜悯。

“姨母,你真是可怜啊!我母妃在世时,你要靠她固宠;我母妃去世了,你要靠她的孩子争皇后之位。我母妃死了这么多年,父皇都魂牵梦萦。而你想想,你的坤宁宫,有多久没接过御驾了?”

“你就是永远都比不上我母妃,哪怕她是个死人,你都比不上!”

“够了!”沈栩茹忍无可忍,一把抓过司银玄手上的画像,撕了个粉碎,再摔到了司银玄那张与沈婉嫣分外相似的脸上,“别再提那个贱人!”

司银玄眯了下眼,语调轻慢:“怎么?戳到你痛处了?知道自己比不过我母妃了?”

“哈哈哈……我比不过她?我哪里不如她?”沈栩茹怒极反笑,已经顾不得什么了,“我不如她受宠不是因为这张脸,而是因为男人天生下贱,你懂吗?”

“他看够了在他面前千依百顺,对他言听计从的女人,突然来了一个对他爱搭不理的,他就犯了贱,喜欢热脸去贴冷屁股,懂吗?”

花馥栀心中直呼精彩,并且非常想看看被皇后说“下贱”的男人现在是什么反应。

她闪身来到门外,果不其然,皇上现在脸很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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