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一片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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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丘原县已入梅好些天了，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雾气，到处都是湿漉漉的，连柜子里的衣服，都发泄着被闲置的不满。
秦楠瞪着那些曾经自己喜欢，甚至是舍不得穿的衣服。
一件一件拿出来，铺在地板上，又不厌其烦再挂回去，上午去了县政府，刘琳告诉她：
“楠楠，今天没啥事，你回去吧”
秦楠自然不好问，而自己还真的有事。
秦楠最终没拗得过妈妈，因为她说的也没错，华庭雅园离县政府实在是太近了。
她也没有拒绝这份诱惑的毅力，为什么不搬呢？
选来选去，最后秦楠只拿了几件换洗衣服，因为她不会开车，只能打了个车，去新家。
新房子对门就是墙，没有邻居，但她并不会觉得孤独。
因为，她知道，今后她的男人，会经常过来，醉翁之意不在酒，这天底下怎么会有免费的午餐呢？
而她却是他的晚餐，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他们的关系是在黑夜笼罩下，只能在开着灯的夜色中，才能坦诚相对。
或许是出租车有些年头了，车厢内“嘎吱嘎吱”响个不停，有点像酒吧里慢摇的乐曲声。
秦楠感觉有一种随时会散架的样子，就在这时候，李天华的电话来了。
“楠楠，你在哪？”
秦楠看了一眼出租车司机，确认是个陌生人后，小声说：“婚房”
李天华似乎没有听懂，反问了句：
“什么？”
“婚房，红被子”
秦楠幽默而又戏谑的重复一遍。
“我晚上过来”
“嗯”
随后，电话就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总是很简短。
在李天华眼里，行动比语言来的更直接更有效。
开车师傅是个多话却又热情的中年妇女，扭头瞅了一眼秦楠，大声说：
“姑娘，要结婚了啊！你长得真漂亮，身材好，气质佳，男朋友也一定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
“谢谢”
秦楠小声应了下，其实她是想说：
“谢谢你，不要再说了”
秦楠有点无语，她这么小声，居然还是被她听到了。
看来这见不得光的事，还真没法设防。
到了华庭雅园，秦楠赶紧付钱，不过找了半天没零钱。
只得递一张百元大钞过去，车还没停稳，副驾驶的门就被她打开了。
在她等着找钱的时候，中年妇女一边数钱一边对她笑了笑，自言自语道：
“真是个漂亮的新娘子，哪家小子有福气了”
说完她皱了下眉头，朝秦楠嘀咕道：
“姑娘，你在政府工作吧”
秦楠差点没蹦起来，脑子里“嗡嗡作响”，“她认识自己吗？”
中年妇女并不着急，依旧慢悠悠的数着钱。
“十块，二十，五十，我只是看到过，你和哪个领导在一起过”
秦楠的脸色顿变，完了，她的精神高度紧张，脸瞬间涨得通红。
终于数好了，“姑娘你拿着，看对不对，不过那位女领导长得也很好看”
“姑娘，下次坐车你打我电话，车门上写着呢”
秦楠顿时又松了一口气，她逃也似的离开了，连门都没看，电话那就更无从谈起了。
秦楠到了家里，还觉得后背凉飕飕的，但中年妇女的话，却印在了她的脑子里了，挥之不去。
这位热心大姐无意间又在她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杨校长昨天去了省城，去参加优秀校长培训班了。
据说，很快就要升为教育局副局长了，她工作忙，事业心也强，哪里有太多时间来照顾女儿呢。
秦楠的晚饭是一份外卖，当门被敲响的时候。
她只开了一条缝，手伸出去拿进门，无接触配送大概就是这样，因为对方没有看到她的脸。
晚上八点多，李天华才过来，奇怪的是，门开的一刹那，一股浓烈的酒气灌了进来。
他今天晚上居然喝酒了，而且还喝了不少，脸红彤彤的，看来要打破之前的规矩了。
秦楠并没有表现的不高兴，因为她已经发现李县长的脸除了红，还微微发黑。
阴云密布，就像是雷暴雨来临前的情景，看来他是受到了什么打击。
不可一世的李县长还会遭遇挫折，在秦楠眼里，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她给他端过去一杯茶，然后坐在他身边，默不作声。
或许是沙发的位置太过巧合，秦楠透过主卧室的门缝，看到了垂在红色地板上的床单。
秦楠心想，玩笑归玩笑，如果再贴几个大红的喜字，真的就像是婚房了。
或许是想找个诉说心中郁闷与不满，李天华，抿了一口茶，点了一根烟，吐了一个烟圈。
秦楠用手轻轻挥了下，烟雾瞬间散开，原来她还是个孩子，打烟圈，也很好玩。
李天华伸手将秦楠揽进怀里，继续吞云吐雾，脑子里闪过晚上吃饭时的情景。
丘原大酒店，在一间隐蔽的包间内李天华，王彬，柳宇明，邱建业。
气氛沉闷，柳宇明最是郁郁寡欢，偷鸡不成蚀把米，搞了这么一出戏，结果最倒霉的却是他。
“宇明啊，昨天的会上，我也为你争取了，无奈这件事影响太大，这其中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左右这件事，至于是什么，我还不清楚，现在也只有委屈你了，不过你放心，将来有机会，我还是会帮你的”
李天华喝了一口酒，叹了口气，说道：
“要说最对不起的，就是刘铭了”
李天华的目光在王彬脸上扫过，王彬赶紧低下了头，不敢和他对视。
此刻，他最心虚，心里暗骂，都是家里那个婆娘害的。
李天华没有说谎，昨天县委常委会开的有点激烈。
对刘铭的调查，是县纪委书记沈金蝉说出来的，显然之前就和陈玉彬书记沟通好了。
李天华并不担心刘铭的调查会牵扯到他，他也就打了两个电话。
“刘铭啊，王彬和你说的事，你重点关注下，不过也不要违反原则，能办就办不能办也不要勉强”
对这次公开选拔的人员任用，李玉华提出了异议。
但让他意外的是，刘琳却力荐了史可骏，而且将他安排到月牙镇这个经济发达镇，这让李天华有些意外。
不过，唯一让他开心的事，秦楠的提拔顺利通过了。
前天晚上睡觉前，李天华还看了几家自媒体平台，舆论一片沸腾。
早上醒来，就像是约定好的，全部偃旗息鼓了，这是谁在暗中相助的呢？
即便是他，遇到这样的事，也只能干瞪眼，而王欣，史可骏他们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李天华俯下头看着怀里的秦楠，一股年轻女人的气息，青涩之下伴随着丰韵。
尤其是这张让他倾心的秀脸，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忽闪忽闪的望着他。
李天华内心有点得意，自己比秦楠大十几岁。
却心甘情愿做自己的女人，而且很听话，在他记忆中，从来没有违背他的意思。
他有些激动，低头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说道：
“楠楠，空调是多少度来着？”
“26度”
“不过，我还是有些热”，李天华说。
“今晚上喝的什么酒？是茅台吧！”
秦楠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拿过遥控器，把温度调低了2度，又走到李天华身后。
“县长，今天怎么不开心了，我帮你揉揉吧”
李天华突然想到了什么，漫不经心的问了句：
“楠楠，刘县长和史可骏熟悉吗？”
秦楠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她有点疑惑。
但她知道，李天华话中一定有他的目的，把她安排在刘琳身边的最初目的，就是想监视她。
快速思考了下，秦楠说：
“他们可能认识，熟不熟悉我就不清楚了”
李天华反手摁住肩膀上秦楠的手，随即反问了句：
“真的？”
因为他已从刚才秦楠的细微停顿中，觉察到了什么。
他相信秦楠的话，但他却又不全信，难道她在撒谎？
秦楠有点心慌，她俯下身子，脸贴在他耳边。
“县长，你身上全是酒味和烟味，先去洗澡吧！”
如果此刻，李天华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一切都清楚了。
她有点小庆幸，好在李天华的心思已经被她成功转移了。
李天华虽有疑虑，但他此刻，却转移了注意力。
客厅内装修豪华，三十几平的房间内，柔和的灯光下，红色的主基调，连床尾的那一小块地毯也是红色的，喜庆色彩浓郁。
秦楠的脸也是通红一片，此刻，她被粉红色的睡衣包裹着，曼妙的身姿一览无遗。
就在这时，“啪嗒、啪嗒”的拖鞋声，由远及近。
灯光越来越暗，由红色慢慢变成了白色，最后黑暗一片。
秦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不喜欢光明，因为她觉得黑暗能让她觉得更好受些。
秦楠的思绪开始狂飙，就像是万米长跑一样，到终点的一刻。
她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着气，回头再看时，自己已经是最后一个。
秦楠发现，新房子内的席梦思真的很好，不会高高抛起再落下。
她又做梦了，感觉自己就像是浮在海面上，被浪花打来打去，看不到尽头。
这像极了两个恩爱的年轻人，在新婚之夜的疯狂。
她告诉自己，这就是自己的新婚之夜，不是也是，不过这也太牵强，太难以启齿了。
她第一次住进来，在这么豪华，这么喜庆的豪宅里。
一阵巨浪袭来，秦楠的脑海里突然闪过，那位中年女司机的话。
她继续闭上眼睛去幻想，渴望在幻想中感受那种虚无的真实。
风平浪静的时候，她安静地躺在李天华的怀里，而他却已经打起了呼噜，这声音令她烦乱。
秦楠发现，这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她才二十多岁，她应该去追逐自己的梦想。
而不是躺在这样一个男人怀里，听着，让她有些生厌的呼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