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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下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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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她们退下了,他将她的脚放在水中,“阿姊,你问我两句罢。”

卫亦舒低声道“你父母亲感情很好。”

他的脸上便多了许多笑意,“是,他们很恩爱。”

“我母亲是裴氏嫡次女,在春州时像阿姊一样不喜热闹,喜欢去外面游玩,彼时我父亲在春州任佐史,在外勘探民情与我母亲相遇。”

“身份差得这样多,裴氏也肯吗?”

沈素洁动作不算熟练,她的衣裙落在水中湿了大半,他便只能手忙脚乱的擦了脚便喊人进来服侍着。

他鲜少有这样狼狈的时候,卫亦舒突然心情就好了许多。

她一笑,他便跟着笑,“我去梳洗,阿姊别睡,等等我。”

卫亦舒便敛了笑,别开了脸。

替她换下了睡裙,他也洗漱好了,上了床便抱她。

“我母亲想要,谁能奈何。”

“她素来体弱,祖父母十分疼惜,遑论姨母宠溺她,便是司马,她想要,他们也是肯的。”

卫亦舒默然不语。

“父亲为人中正,不善言辞,只有见了我母亲,方才能面色柔和些。”

她听得有些倦了,沈素洁便放开她,仍是固执的要她喊一声式安。

“式安。”

他这才罢休,“睡吧。”

待她睡着了,他仍是拉她入怀,小声道“阿姊,有了孩儿,我们须得请严师才好,不然像我一样得寸进尺,只会连你受累。”

他不咄咄逼人,她也不会尖锐抗拒,温情的假象得以暂时的延续。

六月一过,沈玉珠的婚事便定了,沈素洁的父亲也赶回了宛南,进府当天,沈素洁带着她一同去外院迎接。

沈披进了外院二门,便看向了卫亦舒,“你就是卫家女?”

二门内都是亲信奴仆,也不谈什么表面功夫了。

“父亲请进内堂说话。”

沈披看了他一眼,神情隐有不虞,却还是抬脚往内走。

待到了内堂,四人各自坐了,沈披才看向沈玉珠,语气淡淡,没什么情绪,“为人妻室,便该恪守本分,在内要服侍郎主,延绵子嗣,侍奉阿母,在外交际应酬,要进退得体,不失家门风范。”

沈玉珠躬身说了声是。

沈披这才看向卫亦舒,“虽然已经有了婚书,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如今形势所迫,无礼之举叫你受了委屈,素洁,还不跪下?”

沈素洁起身来到他面前,跪地叩首道“素洁知错。”

“你今日便立下誓言,终生不得休妻义绝,不得背德弃义,不得欺妄另娶。”

沈素洁说了声是,然后看向卫亦舒道“沈素洁今日立誓,终生不得休妻义绝,不得背德弃义,不得欺妄另娶,如有违背,不得善终!”

卫亦舒心中的慌乱便更多了些。

沈披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你母亲远在春州祖父家,不便过来,带了些东西给你们,听式安说你素来体弱,大病未愈,晨昏定省之事不必做了。”

他来得匆忙去得也匆忙,像是没有要留在家里的意思,卫亦舒连他的相貌都没有看清楚,沈披便已经离去了。

她正思忖着,沈素洁便携着她往内院去。

“往来不便,父亲不与我们不住在一起。”

他没说为什么不便,她也不愿意多问。

“我要出去几日,阿姊要是乏了,就叫她们陪你玩儿。”

她不是整日里窝在书房练字看书,就是看着青梅果子一点一点长大,待到夜里,就直接睡在了这里。

沈素洁回来时几近半夜,捞着她就不罢手,哪怕她迷蒙间结结实实给了他一巴掌,或是踢了几脚,也依旧执着得厉害。

次日醒时,他已经没了身影。

“他呢?”

伺候她梳洗的奴婢见她头一回开口问了,连忙道“郎主一早就去了宫中,说是晚些再回来。”

卫亦舒不耐烦听这些,打断道“你同他说,要么自己睡在外院,要么睡在主院,不要来书房。”

奴婢讪讪的,却不敢多说。

到了夜里,她看得有些晚了,恰见他推门进来。

便蹙眉道“我说了,不要来这里。”

沈素洁身上残留着脂粉味,坐在她声旁哄她,“我下次轻声些。”

她心中躁意更甚,却又及时抽身压住了,“算了。”

争执了也不过助长他得寸进尺的贪婪,她实在不必自讨苦吃。

沈素洁拉着她到怀里,“阿姊,我今日去了宫宴。”

她不理,他就继续道“圣人赏赐了我几个胡罗姬,阿姊喜欢看她们的舞吗?”

卫亦舒倦怠得很,此刻更是烦不胜烦,“随你。”

他像是开心,“阿姊,我不曾受用她们,我只想同阿姊亲近。”

卫亦舒别的事别的话都能忍耐了,只有这些话,她厌烦透了。

“你尽可受用,主院我也可以腾出来。”

沈素洁手指抚着她的脸,没有说话。

正待她昏昏欲睡时,就听他道“阿姊,不要说这些我不高兴的话。”

他这些时日当久了谦谦君子,哄得了她一时的退步,现在骤然被挑破内里的假象,恼意更甚从前。

偏偏他又不能再逼着她,除了卫斯渺和卫斯越,她连自己的性命都不爱惜。

他的筹码和赌资还不够。

这样想着,他反而冷静下来,将她安置好,便起身离开了。

梁成碧每日除了将卫亦舒的身体照顾好,也就是忙着他要的东西了。

这个时辰被他喊过去,心里便猜到了。

沈素洁正在叫人更衣,见了她来,便挥了挥手,“如何?”

梁成碧恭顺道“娘子的身子好了许多,就是亏空久了仍要精养着,就是她身体受了寒凉,子嗣之事,怕是艰难些。”

沈素洁倒没有意外,“我本不欲她亲自生养,我要的药呢?”

梁成碧的心被高高挂起,斟酌道“最新的药成效不错,只是这个药损人寿元,主子……要用吗?”

按着他的本性,哪怕有损,也会让卫亦舒服用,只是现在药改了,落在自己身上,她心里就没有这个准备了。

屋内一时静谧下来,她听不到回答,便只能跪等了。

不追至过了多久,方才听他道“会损伤多少寿元?”

“多则十年,少则三五年。”

这已经是很伤身的药了。

沈素洁垂下眼帘,许久才道“彼时大业必成,万事遂心,总要付出些什么,其实是很划得来的,是不是?”

梁成碧不言。

他也不是问她,而是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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