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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有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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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已经被汤婆子暖过了,不至于将她惊醒,他舍不得罢手,便逾越了规矩,与她一同睡下了。

她眼下有些青黑,倦怠重重,睡着了也仍旧蹙着眉,唇上的痂还在,实在是可怜的。

床帐被放下,目之所及,便是一片昏暗,只听得见她的呼吸。

沈素洁将她裹进怀里,竟也与她一同睡着了。

沈玉珠等了许久,依旧得不到沈素洁要过来的消息,笑意也淡了。

“阿兄什么时候过来?”

沈素洁御下极严,婢女连院子都没进去,因此没能说出什么来。

“下去吧。”

她起身准备离开,却鬼使神差的还是去了他的院子,不到门口,就有婢女过来送话。

“郎君说了,女郎自己定了就好,不必过来,往后也不必过来叨扰。”

沈玉珠掐住了掌心,面上依旧是得宜的笑颜,“阿兄还在陪她吗?”

婢女低着头,恭顺至极,“女郎请吧。”

哪怕她们知道此刻沈素洁陪着这位女客睡下了,也不敢吐露半个字。

沈玉珠早有预料,看了片刻,转身离开。

见她走了,婢女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

沈素洁并没有睡多久,床间枕畔多了人,他还没有全然适应。

哪怕心知外头有数不清的事要处理,可是这样的祥和安宁是极难有的。

她睡得不安稳,像是噩梦缠身,挣扎得厉害,他便抱着她安抚。

在这安抚的空隙里,他却生了荒谬的念头。

她心中的恨意绝不会消减的,面冷心冷,心狠意狠,抚慰柔化是得不到好结果的。

若是她有了身孕呢。

念头一旦有了,他便想要一个结果。

梁成碧被匆匆叫过来的时候,还以为卫亦舒又闹出了什么事,等到她赶过来,只见到穿着中衣怡然看书的沈素洁。

“她的身子养胎如何?”

梁成碧一时没能转过弯来,许久才反应过来说的是谁。

“绝不合时宜。”

沈素洁心中惋惜。

梁成碧继续道“我们下的药终究是伤了她的身体,现在余毒未清已经是麻烦了,她又不肯喝药,加上郁结于心,再这样强撑下去,恐怕年岁难永要成了事实。”

沈素洁面色冷凝,“我记得你先前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梁成碧叩首道“先前女郎的药还是喝得下的。”

她的有心隐瞒被他一眼勘破,当下就将书放在了一旁,啪的一声,像是打在了她的心上。

他的手段心机无疑是叫人惧怕的,此刻即便没有恼怒,梁成碧也依旧慌得厉害。

“梁成碧,你是觉得她可怜,想要怜悯她?还是为了那个小婢女同我阳奉阴违?”

梁成碧额间沁出汗来,仍是稳住心神道“奴婢不敢。”

“我只问你一句,她的病什么时候好?”

他的声音已然冷了,只要她再说些不合意的话,今日必定是要受罚的。

“若是强硬些,多则半年,少则四个月。”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沈素洁方才沉思不语。

一下一下扣着书案,几乎将她的心神抠出来。

“我让你研制的药还没有结果吗?”

不再提及卫亦舒,梁成碧松了口气,恭顺道“我现下正在试用,只是药性还是太烈了些,药人疯的厉害。”

沈素洁嗯了一声。

梁成碧才继续道“药有两份,只是一份要用在主子身上,一份用在女郎身上,只要时日够了,她不得不依赖主子。”

“依赖?”

梁成碧连忙改口,“离不开主子。”

沈素洁这才满意,“将药膳做得好吃些,她不爱那些荤腥味儿。”

似是想到什么,又添了一句,“想要留住他们的命,就把脑子放清醒些。”

梁成碧说了声是。

沈素洁这才起身,又去了内室。

听到他温声安抚的声音,轻叹一声,起身离开了。

她该记得他从不是有耐心的好性人,想要拖延些时日让卫亦舒适应,恐怕是不行了。

卫亦舒被外头的话惊醒,刚要起身,就被他拥着躺了回去,“再睡一会儿。”

她忍着恶心移开脸,“不必了。”

“方才梁成碧过来了,阿姊想知道我问了什么吗?”

见她不应,沈素洁道“我问她阿姊是否适宜怀孕。”

刹那间,她脸上血色褪尽了,第一次透露出了惊惧与惶然。

“不行……不行。”

沈素洁敛了笑,听着她几近哀求的声音,烦躁更甚,“阿姊是怕未婚先孕,还是怕怀上我的孩子?”

卫亦舒心中恐惧更甚,几乎是立即推开他就要起身逃离。

奈何他揽着她的腰身,她根本逃离不出这方寸之地。

“沈素洁,我会恨你的。”

无论他对她说多少次对往后的期待与描绘,她总是想着自己再熬一熬,熬到他厌倦了,这些都是不作数的。

沈素洁松开手,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阿姊,你本来就很恨我的。”

卫亦舒慌忙起身,赤着脚躲到了小榻上。

床帐尚未挂起来,风一吹,她只看得见晦暗不明中的那双眼睛。

“阿姊,你瞧,我只要想逼你,你是毫无办法的。”

沈素洁掀开床帐,走到她身旁。

他还是喜欢他们平和些。

“阿姊,只要你好好喝药,我说过的话依旧作数。”

卫亦舒心神俱疲,“沈素洁,不管你信不信,卫朝安说的都是假话,从来没有什么天命之女,如果真的有,他没有必要告诉你。”

“我从没说过自己信,阿姊,你的父亲身在佛门,心在红尘,卫家人四处巴结,卫斯渺夺情东宫,包括你的舅舅于逢春,他们都在为着权势奔波,是你信错了人。”

“就连与你有婚约的袁家,也是汲汲营营。”

“阿姊,是你还没有看清世道。”

她总是天真得可怜,以为他只是为了天命之女的名头,为了她的脸,以为自己留下来,他就信守承诺,对卫家手下留情。

以为他放过了卫家,卫家就能平安无虞。

卫亦舒想起卫朝安的话,她那时不明白,现在却只觉得可笑。

这样的时代,他竭尽全力接纳融入,最终以身为棋,搅得四处动荡。

她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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