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亦舒,你的命也太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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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实在闹得不愉悦,如意只能在夜里陪一会儿,白日里仍然是沈家的青衣伺候她。
有了前车之鉴,再没有人敢轻待,她不愿意吃饭,她们便跪在她脚下哀求。
“女郎,看在我们尽心伺候的份上,您哪怕吃上一口。”
她们哭得厉害,扯着她的裙摆不放手,她便索性拿了旁边的剪刀直接将裙子剪了。
冷声道“出去。”
几个婢女依旧在那里磕头,地毯厚重,她们便用力的磕,“求女郎可怜我们。”
她蘧然起身将桌上的花瓶扫在地上,“那你们就去求沈素洁!”
是她要杀了她们吗?
是她拿了刀架在她们脖子上威胁着她们吗?
凭什么她良善,她就该委屈自己。
几个婢女吓得缩到了一角。
卫亦舒阖上眼,逼着自己冷静下来,逼着自己不要再放任情绪崩溃下去。
沈玉珠在外间听着,等到里间的婢女出来了,方才抬脚进去。
彼时卫亦舒正在榻上坐着,望着外面的青梅树出神。
“卫阿姊不开心吗?”
见她不愿理会,沈玉珠浅浅一笑,自行找了地方坐着。
“我还以为阿姊和阿兄如今该是情投意合的。”
“卫阿姊,你一点都不放在心里吗?”
她心心念念得不到的,有人弃之如敝履,当真是讽刺。
卫亦舒转头看她,“你这样忿忿不平,为什么?”
沈玉荷怔然,很快又回过神,她坐得端正,气质如兰,面容姣好,或静或动,都很得宜,实在是一个美人。
“卫亦舒,你知道卫乔莲为什么背弃你吗?”
再次提到这个人,卫亦舒有些恍然。
沈玉珠轻轻笑了笑,“因为她嫉妒你。”
“嫉妒你拥有两个待你真心的阿弟。”
“她出身书香门第,父亲是长房嫡子,上有尚在朝中为官的兄长,下有正在读书的阿弟,前途如熹。”
“可她嫁为人妇,便只剩下一个身份——伍家妇。”
“当初东宫太子代天子拜祭祖庙,差点为刺客所伤,伍家被卷入这一场祸事之中,她求遍了父兄,无一人愿意出手相帮,求到我阿兄门下,才得以转圜。”
卫亦舒心中最后的疑惑得以解答,只觉得讽刺。
“她是家族的踏脚石,可是你,却有两个真心待你的弟弟。”
他们不许旁人说她的一句不好,读书十几载,只为在殿上跪求恩典,得到圣人对她的一句嘉赏。
如何不让人嫉妒。
“宛南洗女换嫡长子早已是默认的规矩,偏偏你卫亦舒就占了嫡和长。”
“卫亦舒,你的命,也太好了些。”
卫亦舒不想再听下去,“你来就只为了说这个吗?”
沈玉珠抚了抚鬓间的珠钗,优雅已极“自然不是。”
“我只是想来替我家阿兄当一个说客。”
卫亦舒心中不解,面上仍是冷冷的瞧着她。
卫亦舒垂下眼帘,沈玉珠慢慢起身,临走前,向她看去,“卫亦舒,哪怕是装,也待我阿兄好些。”
沈玉珠来得突然,仿佛起了兴致来走这一遭,泄了愤又心满意足的离开。
态度的怪异叫她一时摸不清其中的缘由。
她正想着,沈素洁不知何时过来了。
屋内实在狼藉,花瓶的碎片溅得到处都是,花叶水渍也都洒在地毯上。
他瞧了一眼,便拨开珠帘来到她面前,“阿姊不开心吗?”
许是知道她不会回应,他便自顾坐在她身旁,很快就有婢女进来送膳清扫。
膳食依旧是药膳,药味儿混着食物的腥味儿熏得她胃中翻滚得厉害。
她蹙眉的小动作落在他眼里,他便将膳食搁在了一旁,语气也柔和下来,“阿姊,喝了药才能舒坦些。”
见她不愿言语,他便转头吩咐人重新去做。
“阿姊,我们明日启程去京安,你想带些什么过去?”
卫亦舒垂眸,“随你。”
沈素洁抚上她结痂的唇,目光幽深,“阿姊,我们必定是夫妻。”
“沈玉珠过来和你说了些什么?”
她委实有些厌倦了他们红脸白脸的戏码,打开他的手,冷声道“沈素洁,你们沈家人都让我厌烦。”
不管是谁来,不管说了什么,都叫她厌烦。
沈素洁觉得自己大抵是真的有些魔怔了,听惯了她的冷言冷语,生不出半分之前的气恼来。
“婚书已经备好了,阿姊想什么时候签字?”
卫亦舒蘧然抬起头,眼尾都泛着红,“我不会签的。”
他便安抚她,“那等我们成婚前再签不迟。”
卫亦舒闭上眼,“今日你要我如何?是灌药,还是出去走到我求你?还是出去炫耀你得偿所愿的快慰?”
她的隐忍实在是隐藏得不够好,连呼吸都是极力平复压抑的。
沈素洁将她拥入怀中,蹭着她的额角轻声道“你不想喝就不喝,我们就在房里,哪都不去。”
他说的哪都不去,是抱着她读书给她听。
她被迫听着他的心跳,被他身上的冷香裹挟着,听着他一句一句念着,目光却只落在窗外。
待到念完了一篇,他才放下书,把玩着她的手指,“阿姊,就这样,乖一些。”
她便不说话了。
沈素洁吃够了她伶俐的苦头,此刻她安安静静的,他倒真的生了些食髓知味的贪恋来。
“阿姊,京安热闹,待我们成了婚,就留在京安,你身子不好,晨昏定省怕是艰难,我已经同父母亲说了分府而居的事,你觉得如何?”
“等你再好些,我们再生孩儿,若是不成,就让妾室替你生,你是家中长女,我们也可以先生一个女儿,你觉得好不好?”
卫亦舒静静听着,想到的,却是斯越。
“斯越会知道宛南的消息吗?”
沈素洁如同兜头淋下一盆凉水。
“阿姊,你想要他死,可以多提几次。”
她怃然不语。
“阿姊,你连他都能接纳容忍,为什么待我如此?”
他要不到答案,她如同河蚌一样,合上了坚韧的外壳,半点不愿松口。
上午就这么糊弄过去了,她一夜未眠,脑子昏沉得厉害,此刻也抵不过倦意,慢慢睡过去。
沈素洁抱着她,这个姿势其实并不大舒服,可她难得这样温顺,他便不想再闹出什么。
听到她均匀的呼吸,方才抱着她去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