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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斯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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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的骨头一寸寸碾碎,将你的血一滴一滴的放完,将你作为人的良知抛给野狗啃食,作为人的骨气弃于荒野发臭。”

“你才能融进去,才能活下去。”

卫亦舒微微喘着,只觉得现在的一切都恍然陌生起来。

“我……”

她要说什么。

说她知道,说她会做到这些。

卫朝安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将佛珠放在了她的掌心。

卫亦舒试图抓住他的手,却被他放在了自己的掌心中。

温暖,干燥。

“我从无数个粘稠湿冷的梦中惊醒,我希望你,不要走到我这一步。”

他的忠告来得太晚,又太早,不,是一点也不合时宜。

“我知道。”

卫朝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

“我想活下去,仅此而已。”

避开了,就好了。

她哪都不去,就在卫家,就在院子里。

就守着那一棵青梅和那一院的海棠。

“我知道。”

卫亦舒茫然的伸手擦去脸上的湿润,“我可以永远当作看不见,当作听不见。”

卫朝安拍了拍她的头,无声的告诉了她答案。

不知过了多久,卫斯越才寻到她这里。

卫亦舒就那么坐在地上,看着底下的荒野。

他将披袄放在她肩上,就这么陪着她坐着。

等到卫亦舒觉得自己眼睛看得有些发疼的时候,才慢慢起身,拍了拍衣裙上的草屑。

“回家吧。”

小红等人在马车上等着,见了她回来,连忙把汤婆子给她。

“我们回去就喝一碗热汤才好。”

小红揉搓着她的肩膀,试图把凉意从她身上赶走。

卫亦舒却是倦极了,靠在车厢上闭目不言。

卫斯越问了几次,都被卫亦舒随意扯了几句避开了。

她忽然觉得日子慢了起来。

秋日冗长,却是最好晒太阳的时候。

卫亦舒就时常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偶尔会看会书,或是练一练字,等医师过来诊脉,然后回去泡药浴,等到太阳落下来,她就去房里解九连环。

她觉得自己已经冷静下来了。

卫朝安的话如同台风过境,最初的恐惧抗拒已经挨过去了。

卫斯渺也是在这个时候赶回来的。

除了他,袁从简也过来了。

卫斯渺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到了卫亦舒这里。

见她坐在院子里给一盆菊花浇水,立刻就叫了人把一盆盆的菊花往院子里搬。

“我在江全看到的,知道阿姊一定喜欢。”

卫亦舒看着那些菊花,笑着道“确实很喜欢。”

卫斯渺闻言越发开心,这才想起袁从简,“袁阿兄来了。”

卫亦舒起身去更衣,“你该带着他厅堂小坐相陪才是。”

卫斯渺不以为然,“阿兄与我相熟,不拘小礼。”

“而且我担心阿姊。”

虽然卫亦舒给他写了许多信,却还是惦记着她的身体,一路上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来。

卫亦舒催促他赶紧去陪客,卫斯渺这才去了厅堂。

卫亦舒到厅堂时,袁从简正在和卫斯渺说话。

一进去,袁从简就起身行礼。

“卫阿姊。”

卫亦舒笑着入席,“你们倒是很快。”

袁从简等青衣上完了茶水,方才开口,“卫阿姊的身体好些了吗?”

“好了许多,你挂心了。”

袁从简点了点头,方才和她说起京安的事。

“父亲要先去京安,着我先留在宛南,恐怕我要叨扰阿姊几日了。”

“宛南民风如此,袁大郎若是出行在外,恐怕得多带上一辆马车。”

袁从简故作不解,“这又是为何?”

卫亦舒噙着笑,“袁大郎该是很受宛南女子们的喜爱的。”

袁从简先是诧异,继而失笑,“从简是个很听劝的人,若是出行,一定听阿姊的,备上两辆马车,若是与竹如同行,就备上三辆。”

打趣完了,卫亦舒还是叫人送他去梳洗更衣。

“北院里有几处院子,你喜欢哪处就住在哪处。”

袁从简一一应了,他也实在倦得很,起身和卫斯渺一同去了北院。

卫斯越回来得迟了些,听到雪融说卫斯渺回来了,嗯了一声就往卫亦舒那里去。

“还给您带了菊花呢。”

卫斯越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了。”

卫亦舒才到院子里,卫斯越就已经过来了。

手中还拿着一个匣子。

卫亦舒看着他额头上的汗,颇为好奇,“你这是打猎骑马去了?”

问归问,还是拿了帕子给他擦汗。

卫斯越等她擦完了,才将手中的匣子小心打开捧到她面前。

里面盛着一对瓷娃娃。

正是卫朝安与卫亦舒的母亲。

卫亦舒看着娃娃,伸手摸了摸,从匣子里拿了出来,看了许久,才道“很像。”

见她展颜,他方才舒心,将匣子递给了一旁的小红,然后将她身上的披袄拢了拢,“听说袁家阿兄来了,我去见一见,等下过来。”

“好。”

袁从简披着湿发穿着素白的中衣正和卫斯渺对弈,时不时说着宛南的趣事。

“我这几日要去拜见几位长辈,恐怕又有一场麻烦事。”

袁从简便顺口问了下去。

卫斯渺将手中的棋子搁在一旁,多了几分愁绪怅惘。

“我阿姊对家中族老说话很不留情面,我一直想找个机会搬去京安。”

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太难了。

他虽然有了功名,只待明年一朝定生死,往后,卫家自然是他做主。

可是阿姊显然不喜欢那些人。

袁从简垂眸沉思着,想到她对卢国公都能说得那样难听,对那些族老恐怕更不客气了。

“搬去京安倒是不难,难得有个周全之策。”

卫斯渺何尝不是这样想。

莫说他们,就是圣人都有决断不了的家事。

袁从简见他这样为难,将棋子放在玉盘上,“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不如各守一方,长久来往。”

卫斯渺摇头,“我阿姊已经病了许多次了,她从来没有对我提过任何要求,总得让她也快慰些。”

袁从简不便多言,又说起了蹴鞠的话题。

“不如就让阿姊带你去看看,有你在,她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卫斯渺虽然才回来,却已经将府里的人叫来问过话了,喝什么药,开了多久的方子,见了哪些医师,事无巨细,都问了一遍。

她回来就只出去过几次,还都是些宴席,剩下的,就是整日待在家里看书习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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