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我也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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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亦舒在院子里慢慢走着,“你知道沈家大郎沈素洁吗?”
吐槽完了,卫亦舒还是容易多想。
平阳侯的事总是像根刺一样,时不时冒出来刺她一下。
卫斯越脚下微顿,抬眼看向她的背影,手掌不知何时握紧了。
“长姊今日见过他吗?”
卫亦舒一想到下午那些话,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没有,只是觉得平阳侯的事有些怪异,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只是觉得这件事和他有些关联。”
卫斯越慢了半步跟上她,“我与他相交不多,只知他才华过人,却孤傲内敛,不常与人来往。”
讨厌一个人实在是太容易。
但凡有丁点不合意,就是处处都是错处。
卫亦舒现在就是有些厌恶这个人了。
卫斯越见她心事重重,便安慰道“左右总是要来的,长姊不必为我们担心。”
卫亦舒勉强压下心里的不安,嗯了一声。
卫斯越走在她身边,她心里再多的不安与烦恼,此刻也得以停歇。
卫斯越总是能处理好的。
她对他总是有这样的信任。
“长姊今日不曾吃饭,我叫人煮了粥来,长姊去吃些好不好?”
卫亦舒只觉得卫斯越撒娇的本事比得上卫斯渺了。
“我正想喝粥呢。”
卫斯越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伸手拨开勾伸的枝叶,与她一同往回走。
他吃过了,也还是跟着她一起吃了些,见她面上虽然还有些不快,眉宇间的忧虑却是消了,方才安心,“长姊明日多睡一会,待我回来了,咱们就一块去射猎去。”
卫亦舒正在洗手,听他安排着,忽然有一种今天不该一个人出去的悔意来。
“好,我明日等你过来。”
正说着,雪融送了来四份写好了的罚抄。
“长姊安心睡。”
卫亦舒伸手抚了抚纸面,“斯越,其实我也没这么懒。”
“我知道,能让长姊多腾出时间出去逛逛就好。”
卫亦舒抬头看他,“你也不要总是穿着单薄的读书到深夜。”
卫斯越笑着应了,等他说完,方才起身离开。
“小红,咱们睡觉去。”
这一觉卫亦舒实在睡得不太安稳。
梦里迷宫重重,绕得她筋疲力尽,偏偏那个沈素洁像招魂一样跟在她后面喊。
实在是晦气。
柳五序已经搬离了卫家,两个人算是步入了大学的状态,一切事宜都是自行安排,定期去柳五序那里考核。
所以第二天卫斯越读完书练完剑过来时,已经是天光大亮。
卫亦舒还在镜子前挑选着簪子。
“这根不好,用那根金簪吧。”
她束起了满头乌发,穿着羊皮骑装,腰间挂着一串玉穗子,“小姐这身才齐全呢。”
卫亦舒看着镜子里的女子,眉眼一弯,镜子里的女子也跟着笑。
“我也觉得这身很飒。”
卫斯越在院子里青梅树下看书,他亦是一身黑色劲装,腰身紧扣,斜刺里冒出一柄剑来,明明看起来格外不近人的颜色,他穿着总是多了分书卷的文雅。
卫亦舒走到他跟前,看了一眼他臂膀上别着的一枚短匕,“这匕首倒是精致。”
匕首剑鞘纯黑色,不是近身,还真瞧不出来。
卫斯渺这段时间忙着跟柳五序四处走动,一时没什么时间来找她了。
卫斯越快步追上她,“今日给长姊换了快马,长姊想怎么骑就怎么骑。”
卫亦舒又惊又喜,恨不得即刻就跑到山上猎场去。
“斯越,你真好!”
外面的马已经被牵来了,时不时会啃两口青石板缝里钻出来的嫩草。
她慢慢靠近马,伸手摸了摸,见它温顺如故,又抱住它的脖子蹭了蹭,“你这马儿好漂亮,跟我一样漂亮。”
说罢就翻身上了马,比起第一次磕磕绊绊的抱着马往上爬,显然是熟练了很多。
卫斯越亦是上了马,紧紧跟着她。
“斯越,咱们骑马去!”
两人耐着性子过了城门,到了郊外的小路上,卫亦舒的也跟着敞开来。
她轻轻扬鞭抽了抽马,“斯越,我真的要加速了哟。”
卫斯越跟在她身后,见她姿势手势都很标准,“长姊尽可放心。”
话音刚落,前面的人就如同箭矢一般冲出去。
紧接着一道黑色身影跟了上去。
小红几人都还在马上,跟着几个会骑马的青衣侍从慢慢走着。
“小姐好久没这么开心了呢。”
如意正得趣儿呢,闻言道“是呢。”
她们跟在后面,卫亦舒却是畅快极了,草长莺飞,春风轻柔,她奔驰在山间,从头到脚都有一种从笼子里飞出去的解脱快意。
“斯越,你看那是风筝吗?”
卫斯越依言看去,碧蓝的晴空中有只蜈蚣盘旋舞动着。
“长姊的眼力很不错。”
卫亦舒笑了笑,腰间的玉佩叮叮作响。
两人行至一条河边,慢慢停了下来,山泉淙淙,青草葱茏,卫亦舒下了马坐在河边,捡了一块石子往河里扔。
卫斯越亦是坐在她身边,解了腰间的水囊递给她,“长姊今日开心吗?”
卫亦舒仰头喝了水,转身递给他,“开心,我很开心,我喜欢出来骑马,闻这些花香,听这些鸟叫,往清凉凉的河水里丢石子。”
“斯越,我真的好开心。”
她不知道她的眼睛亮得也像冰雪消融时的溪水。
卫斯越坐在她身边,忽然想起儿时每一天睡前的执念。
那时,他想的是活下去,离开卫家。
可是这些念头不知在什么时候一点一点被遗忘了。
他也尝到了从未有过的喜悦与依恋。
尝到了,就舍不得离开。
她站在青梅树下,他就喜欢青梅树的清幽。
她站在竹影里,他就喜欢竹影的静谧。
他从没想过将自己的希望与情绪寄托于他人。
却会因为她而感到时时欢喜,时时心安。
他不曾有过父母的疼爱,长姊是独属于他的,上天赐予他的仁慈。
“斯越,你也要开心,你喜欢读书,就去努力读书,想出去游学,就去西域大漠瞧一瞧,开心,才是最要紧的。”
卫亦舒从前觉得生死最要紧。
现在,她觉得开心最要紧。
“我也很开心,长姊,我们比一比好不好?”
卫亦舒跃跃欲试,“我要是赢了,你也给我找一把短剑来。”
卫斯越看了一眼自己胳膊上的短剑,眉眼欢喜,“好。”
“若是你赢了,我多给你三个月的零花。”
卫斯越起身,伸手捻去她发间的杂草,“长姊很大方。”
卫亦舒仰头看着他的眸子,“我很有钱的。”
她很快就转身上了马。
忽略了刚才刹那的不安。
山间有许多野花,就这么随意洒在地上,卫亦舒侧身往后看他,“斯越,我要赢了!”
说完,就用力的甩了一下马鞭。
卫斯越跟着她,慢慢逼近她,见她眉眼间紧张,便软了心,稍稍落了一步。
果真见到她大大的笑脸。
“今天的风好大,斯越,你可不要被风迷了眼,三个月的零花呢!”
卫斯越追在她后面.
风确实是有些大,可又这么柔和。
两个人你追我赶,到底是卫斯越马术熟稔,先她一步,卫亦舒摸着马笑盈盈的看他,“斯越,我心服口服。”
两个人骑累了,便牵着马就这么走在草地上。
旁边是流淌的河水,旁边是平坦的草地。
还有陪着她的斯越。
“这么大太阳,要把我晒黑了。”
卫斯越却好似早有预料,从马腹旁拿了幂篱给她戴上。
“这下,阿姊不会觉得晒了。”
卫亦舒仰头看他,“斯越,你每天不是读书,就是在外面骑马习射,再不就是跟他们一块玩蹴鞠,你为什么还是这么白呢?”
卫斯越给她系好了纱带,触及她的笑颜,便愈发的心软“大抵是我冬日捂得久了。”
明明她也从早到晚都捂着。
也只是比他白一点点。
两人就这么走着,马儿也懒懒的低头啃草。
阳光落在河水里,波光粼粼,像一颗颗珍珠洒在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