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雷子寻仇开明快餐街 杜美人马失前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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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时候,不是我们好惹事,是时不我待,赶慢点,马上就要被洪流吞没,连个冒头的机会都没有。
这就是江湖。
我非常地诧异,想不到眼前的这个近乎盲人的小老太太,竟然有这么多辉煌的过往。这气度和磨难经历,难怪我瞅她就不像一般人。看她在地上收拾报纸,还误认为是个小老头。
我说,杜奶奶,您老人家可真能忍啊。就是那么欺负你,你都不反嘴,把我都给虎得一愣一愣的。
小老太太斜楞着眼睛,虽然她只能瞅我个影像,可我依然能感觉到她当年的那种威严。我仔细地看了一下她的眼睛,白眼球多,反愣着似乎总在瞅我,令我后背有点发毛。还好,听了她刚才讲过的故事,可是有一点,我一直闹不明白,当年那可是英雄辈出的年代。那个杨老三究竟是谁呢,怎么这么有远见啊。
小老太太说,忍这点事算个啥,当年的那个瘾头子,我都一样戒掉,这点屁事。
说这话的时候,她轻蔑地翻了一下眼皮子,好像真的能看到一样。她接着又给我讲了个故事。
“南站那条街为啥叫开明街,其实就是为了开明。可是他妈滴做起买卖来,就不开明。当年,那条街一溜子是卖走私表的,说白了就是从深圳那边整过来的高仿电子表。摆在小木头盒子里,一排一排的。那种木头盒,特别像二三十年代卖香烟挎在脖子那种,只不过上面是毛玻璃,可以清晰地看到盒子里面抹成一排的各种表。实话告诉你,开明街的所有旧衣服和走私表,都是从我这里出的货,所有的货都藏在日本楼里,出货的都是我的手下。
“那些表花里胡哨,看起来就吸引眼球。走过路过的外地人,难免多看几眼。买表的瘦高个高声地吆喝着,快来看啊,全是从香港那边进来的港货。有个扛包的外地人,一看就牛逼拉轰那种,有点钱不知道怎么嘚瑟。在瘦高个的摊子上,弯腰挑手表,左挑也不满意,右挑也不满意。瘦高个说,你也不能老扒拉表啊,扒拉坏了算谁的啊?
“那个家伙说,我有病,别以为老子我没钱,专治你们这些在车站坑蒙拐骗的。瘦高个说,太好了,坑蒙拐骗谈不上,好货可不便宜啊?!正说着,瘦高个向我这边撩了一眼,示意我有个大凯子,干不干?我挑了一下眉毛,用右手把大拇指和小拇指伸出来,其他手指弯曲下来,比划了一个六字。这个手势,在我们行里面就是切他的意思,正愁没事找事的,这感情来了。
我聚精会神地听着老杜太太讲故事,她今晚上算是遇到了一个听众,不厌其烦地听着她在那里讲那些事。我却忽然来了兴致,甭管怎么说,这或许和三姥爷有着某种联系。我接着往下听。
“瘦高个儿会意,把一块最牛逼的表摆到了玻璃面板上,那个家伙顿时被这块表吸引,正要弯腰看,就在他弯腰的瞬间,瘦高个忽然将玻璃面板一歪,那块玻璃倾斜,滑滑的面板正好把那块手表滑到了地上,发出很清脆的声音。手表掉到地上摔碎了。
“这哪行,瘦高个儿一把揪住那个家伙的脖领子,我可没有强买强卖啊,是你自己把我这里最贵的表给摔到了地上,这把你可走不了。你不是有钱吗,那就赔点吧。说句心里话,我在开明街的这些兄弟本来也是做点小本生意,就是这里街溜子,看不惯这些有点钱还他妈穷嘚瑟的主,我也是心里想敲他一杠子,正好生意来了。那个家伙 不服气,说,你们这是欺负外地人。瘦高个一听,不高兴了,用手指了指周围这些商贩们。你们大家说,我是欺负他是外地人吗,上来就调手表,还对我的货,横挑眉毛竖挑脸,有钱就嘚瑟啊?这些商贩本来就都是我的手下的,他们一听,就聚了过来,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其中有个商贩说,你把人家表 给整掉地上了,要么赔个新表,要么赔点钱,不然这条街你算走不去了。
“那个家伙,说我要去找警察,你们这是聚众抢劫,大家在外围又是一阵起哄。高个儿说,你就给三百块钱吧。那个时候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二百多块钱。眼瞅着这个家伙还是不死心,大声地吵吵,还有没有王法啊。可是,他根本就没理,摔坏的手表正躺在面前的木头盒子上。
听到这里,我说,你们是缺德点儿,看到外地人就坑人家的钱。可是这个家伙明知道自己是外地人,强龙不碰低头蛇,这其中必有原因啊?
小老太太说,确实缺了点德,可这家伙上来就找茬子,谁怕谁啊。我接着给你讲下面的故事。
“这个家伙虽然被围在当中,却一点也没有怯场。我有点奇怪,我在外围瞅着,正准备要上前,忽然感觉到外围有七八个人,很明显不是当地人,正在成扇子型往这边上靠。我看着有点不对劲,怎么忽然增加了这么几个,我刚才怎么没有看到。我给瘦高个儿打招呼,怎奈已经围了个水泄不通,外加上吵嚷声此起彼伏。
“呼地一声,从开明街的一处矮房子的楼顶,响起了一声尖锐的哨子音,由远及近。在外围的七八个人从怀里掏出大铁棍子,哇啦叫了一声,冲着最外围的人群就是一顿猛打。最外围看热闹的人立刻就有几个被撩倒了,哇哇怪叫。其中也有我的几个兄弟,正在外面看场子,在内圈办事的时候,外圈一定留几个人防止有人闹事。可今天这几个人,可能是掉以轻心,抽烟的抽烟,上厕所的上厕所。剩下的老弱病残一下子被撂倒了。这时候,我招呼一声不好,抄家伙,已经来不及了。瘦高个灵巧,哈腰钻到旁边的档口里,去找藏在档口里的棒球棒子。
我听到这里,不禁对这个弱不禁风的小老太太肃然起敬,年轻的时候竟这样风起云涌。我问,杜奶奶,那你是不是遇到仇家了,做生意的一定是动了别人的蛋糕啊。
小老太太用耳朵听见我这边的声音,对着墙说,肯定是仇家遍地啊。这个开明街档口就是打出来的,要不然,怎么能占到最好的位置。不过,能在这里占到好位置,可不单纯打架就能行,这里面的学问大了去了。
我没有时间听他讲这里面的学问,我只想听听究竟是这场仗打得怎么样?
“我手下的几个人早已经被他们这七八个给冲散了,人家是有备而来,寻仇是一定的。瘦高个儿悄悄地从另外的一条道里顶到我这边来,问道,怎么打?我说,先别动,看不出究竟什么来路,牡丹江老五赶紧传信给他,让他赶紧到开明街来。瘦高个儿赶紧让在棚子里蹲着的小兄弟赶紧跑,去找南站的老五。那七八个人,有两个也被我的手下给打了个半残,倒在地上直哼哼。我还坐在不远处的木头凳子上,一动不动,就等着看看究竟是谁搞的鬼。
“正这时候,对面日本楼楼顶下来了一个西服革履的年轻人。说句心里话,我从来不和嘴上没毛的小孩做事,这或许是我的一个行规。我依然坐在木头凳子上,丝毫没有站起来的意思。那个年轻人站在开明街的道中间,高声喊,杜美人,你给我滚出来,看我不削死你!他的那几个兄弟也是都挂彩了,丝毫没有颜面。
“我一看这小子,似乎有点印象,忽然想起来了,这个年轻人正是在开明街这块,打了多年窝子的转业军人雷子。我当年转战开明街的时候,手就是软了点,放虎归山,当年没有斩草除根,直接把剩下的产业都还给了他,只不过开明街是我的。当时,牡丹江老五把他的兄弟全都给掀翻了,就是因为这小子太霸道,扩展地盘到了南站那边,还准备收了老五他们兄弟们。实话说,是我搭救了老五这帮人,给他们钱和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