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没他们守门,哪有你们撸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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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正在看电脑网上视频。视频里一群阿三们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跟地痞一样在河谷那旮旯挑事。别看它们披着人皮,一个个埋了巴汰像蹲在动物园的小兽。对待小兽们,你就别和它们讲道理啦,反正它们也不懂。我正气愤,忽然从解放军队伍蹦出个小子,一个飞天扁踹,把个阿三小兽直接干趴下了。混战之中,这小子左右开弓,抄起对方的大狼牙棒子,一顿横扫,打得这帮阿三小兽们抱头鼠窜。
我跟三姥爷说,“你看,这小子怎么这么像武子?”
我把视频翻过来调过去给三姥爷看,他眯缝着小眼睛说,“还真是,这小子啥时候干到西藏去啦,行啊,没给我丢脸。”
我说,“你老看看武子这身手有长进没?”
三姥爷说,“我早就跟他说过,打仗和打架没什么区别,楞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印度人懂个屁?”
我说,“那也不能轻敌啊。”
武子早就成为保家卫国的勇猛的战士,他实现了他儿时梦想,就是要打一场更大的架。
三姥爷说,“这小子错不了。”他接着给我讲那天的故事。
他背着武子从废工厂里跌跌撞撞地回到家,头都没回。说心里话,他自己也惊出一身冷汗。那天的铁道边上,长满了蒿草,足足有半人来高,埋伏几个人不成问题。整个破车间周围都是那群人,也说不上在哪凑齐的,时刻都可以感受到那种压抑的气氛。大人物的气势,真的不是咱们小老百姓能够体会到的。翻一翻小巴掌,就足够喝一壶的。
武子已经被揍得够呛,衣服都被削得破衣啰嗦。武子一点都没服,武子说,“我一个打工的,要么你弄死我,要么等我出去,弄死你,有一个算一个。”
三姥爷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有一个算一个。”
他把武子的破衣服剪下去,用碘酒给他身上擦擦,疼得武子直咧嘴,好在都是皮外伤。
武子问,“这帮人都是谁啊?”
三姥爷说,“惹不起,不惹事咱也不怕事,反正你惹我就不行。”
武子说,“师傅,我记下了。”
三姥爷说,“还有,我告诉你,啥叫出其不意,看准时机,一招制敌。出拳要出一记硬拳,别不疼不痒没劲。”
武子伤好的一天下午正赶上迪厅被拆,十来台挖掘机一直排开,举起高高的大铲斗子,像握紧的拳头。民工们哪管这个那个,一哄而上去拆钢筋,拆窗户,拆红砖,在大铲斗子的配合下,三下五除二,那个哐哐哐震耳欲聋的重金属迪厅瞬间夷为平地。周围的老百姓倒是开心直鼓掌,大声地欢呼,“再也不扰民了,再也不扰民了。”武子看到那两扇大铁门也倒在废墟之中,歪七裂八,已经快被四分五裂。里面的大音箱、聚光灯早已被砸得稀巴烂,武子也没功夫去捡破烂,也不知道找谁能把欠得一个月工钱拿到手。
忽然拆迁的人群里有个人一看到武子,就主动伸过手。武子一看,正是那天的大胡子。大胡子说,“咋地,过来还想上班啊。”
武子说,“欠我的工资我得找人要吧。”
大胡子二话没说,让人从皮包里拿出一摞子钱给武子。“这是那个老板欠你的钱,拿去没事。”武子没有接,“跟你没有钱账,你记住,那天你打了我。这个账咱们有的算。”
大胡子撇撇嘴,“这小子可真倔,告诉你我大哥看重你,没事就过来找我。”
武子说,“和你们的账还没算完,喝西北风都不会喝到你家,滚犊子。”头也没回,那天夕阳如血,正好照在武子的脸上,有点睁不开眼。
三姥爷跟我说,“啥叫活久见啊,说白了就是谁比谁先死,死了就是一了百了。”三姥爷给我讲,胖厂长当年要多威风有多威风,把盘踞厂子多年的副手给收拾了,直接给送进了局子里蹲着。送副手进局子里那天,他和一帮哥们们在局子对面的酒店里喝大酒,那个成天和他作对的副手就在对面局子的小黑屋里蹲着。几年以后副手法外就医,出来啦保了一条活命苟延残喘。谁承想,胖厂长在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中,直接就干屁了。有多少钱,有多大的权能咋地,到头来不还是一捧黄土,随风飘散。啥玩意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不管是一世英名还是一世骂名,都化成黄土再配上点狗屎和粪便,种上一株月季花,花香四溢,满园春色,又一辈子。
三姥爷说的话有时候挺有哲理,像个教授。三姥爷说,“我可当不了,没张老七那些文化,当个科长厂子还黄了,这就是命啊。”
我说,“那不是挺好,无官一身轻,活得就是小酒一端,万事皆休。”
许多年以后,武子回沈阳,三姥爷已经很久没有喝酒了,不过那天三姥爷要张罗给武子接个风。我说,“这事包在我身上。”我在河边一处酒店找了地,那是室外的烧烤,坐在室外的平台上,可以望见浑河的夜景。河边的树林子清晰可见,还有几处跑步的小道,星星点点的人们正在那里跑前跑后。
武子把几个战友也带来了,三姥爷说,“别的话不说了,喝酒。”我特意找了些比较有特色的酒,这些酒的瓶子是清一色武器。有手榴弹、炮弹,还有模拟的导弹,瓶子里面装的是高粱白,一闻都直呛鼻子。
三姥爷说,“武子,不问东西,这些年,受苦了。”说完,把倒到杯子里的高梁白一饮而尽。武子和几个战友啥也没说,连句客气都没有,一口闷下去,全在酒里。那天晚上,我看到了三姥爷的眼角竟然有点湿润。我不胜酒力,没有喝白酒,直接喝点大老雪。我点了很多的烧烤串子,尤其点了点小羊腰子,西塔烤腰子吃起来骚里透着艮。
武子明显成熟了很多,几杯酒下肚,武子说,“我行伍出身,说话不绕弯子从,没有我师傅就没有我今天,我敬一杯师傅万寿无疆酒。”说完他看了看身边的战友,“我给你们几个打个样,战场上一起豁出去过命,酒场上也别丢人。”说完,他跟三姥爷碰了下杯子,一仰脖直接干到肚里。我连忙跟武子说,“武子,撸点羊腰子,补点腰子。”
武子不屑地瞅了我一眼,一口咬了一个大羊腰子。“他m的,这玩意还挺好吃。”忽然那几个战友一字排开,依次站起来敬礼,大声地喊着,“报告,我是什么什么。”声音洪亮,如雷贯耳,没说完,都不大背儿,直接一仰脖子一杯白酒直接灌到肚子里。吓得我们邻座一个劲地问,“别那么大声,你们这是刚从战场上下来啊?”
我吼道,“那些都是流过血的人,没有他们给你守门,你还能在这块撸串喝酒啊。”
三姥爷说,“不管他们,喝酒,这群傻老帽子。”
武子的战友们开始撸串,那情形风卷残云,也和打仗一样。有位从邻座喝酒的老哥,拿着酒瓶子过来敬酒,“我是某某年退伍的老兵,今天看到了战友,仿佛回到了那个尽情燃烧的岁月,我也没别的,喝瓶酒助助兴,祝老爷子身体健康,向兄弟们致敬。”把瓶子里的干完,那老哥立正,右手提起,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武子的战友们像听到了冲锋号,齐刷刷地站起来还礼,那情景仿佛就在连队,让我这个没有当过兵的人也都浑身起劲。
那天晚上,我没有让三姥爷放开喝,尽管老人家心情迫切。武子和战友们倒是尽了兴,尤其是武子一个劲地夸西塔小腰真好吃。我趁他们没喝多,赶紧收了尾要送三姥爷回家。武子站起来,“这哪行,我安排个装甲车送师傅。”谁说也不听,没过一会儿,一辆猛士开了过来。武子说,“师傅,上车。”饭店老板也从来没见过军车来这,一个劲地要照相,被战士给拦下,大声训斥,“不允许照相,懂不懂。”
我把三姥爷扶上车,里面宽敞的很,就是直硌屁股。大家挤到一辆车里,装甲车还挺能装,战友们满身的酒气。战士把车开的飞快,像是在执行任务,管他红灯绿灯。忽然外面响起了警车的声音,交警用喇叭大声地喊着让这个车靠边。猛士停到了路口,战士也没下车。警察敲着玻璃,大声地喊着“你有没有驾驶证,横冲直撞,闯红灯?”战士也理那一套,车窗摇下来个小缝,大声地吼道,“执行重要任务。”
警察往车里一看,正好一群当兵的在里面,也没怎么说,直接就让行了。战士说,“我们只执行命令,别的什么也不管。”
武子说,“好样的。出发。”
那天晚上,我把三姥爷搀回去,我偷偷地问了一声武子,我说“电脑上视频里飞起一脚扁踹,跟阿三猴子们干仗的是不是你?”
武子说,“那是秘密,有纪律那可不能随便说。”
这些天,三姥爷相当地开心,因为吉林肇老六来了。
肇老六早就要来,说是给三姥爷整点大补的玩意儿,顺便老哥俩喝点,好久不见面了,只是三姥爷这些天一直没有腾开功夫。肇老六这几年他真就不干啦,不再惹那个气。人生就那么几十年,谁还能活个几百岁啊。这也是三姥爷的建议,三姥爷说,“老六啊,你的年龄越来越大了,大脑还总转不开沫沫。你放个屁,年轻人就知道你想干啥,不如早点回家得个逑的。”
肇老六说,“三哥说的对,喝酒以前是喝个昏天黑地,哪个晚上不来个三四场,干到凌晨天亮,就是比个谁比谁能挺到最后。现在,整不动了。”
我问,“为啥?”
肇老六说,“为啥,不就是前列腺完犊子了,尿频尿急等待。跟电视里说的一模一样。”
三姥爷说,“要不你也不行啊。”故意气他一下。
我说,“你们两个老爷子也别叫号了,就是说能喝,谁还敢跟你喝啊。”
肇老六说,“就我们老哥俩喝,是不是三哥。”
三姥爷说,“老六啊,如果连酒都喝不了,那人生还有个吊意思啊。就差撒泼尿浸死得了。”
肇老六说,“三哥啊,我就爱听三哥说的话。有没有文化,你一听就知道了。”
我说,“你这啥时候学的,挺拽啊。”
肇老六有个沈阳三哥情结,就是一定得到大城市来显呗显呗。不就是年轻时候,每次都让我和大明子给整满桌子找酒,全世界都是他的。我问肇老六,“你想显呗显呗啥,人参貂皮乌拉草啊。”
肇老六说,“俗,不在乎东西有多贵,就是这种老感情,整点蛤蟆给三哥尝尝。”说完,就让小弟们把蛤蟆给端上来,我问,“这不是林蛙吗?”肇老六说,“是,哈司马,专门给三哥补一补。”
我说,“这玩意还得专门找个人给做一下,不会整啊。”肇老六说,“不用找别人啦,告诉丽莎,直接给我准备点料,我就给炖了,陪三哥喝点酒。”
我是从来都不是这些嘎咕玩意的,一看就不像,尤其是这种不长毛的。我对这种生物有种天生的恐惧,一会儿变成蝌蚪,一会儿变成蛤蟆,一会儿又冬眠了。我都不知道它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能把人类给盖过去,因为有的人,就想冬眠,想冻龄不老,想多少则就是不灵。
喝酒的小桌在外面的小院里。我是比较喜欢下午喝酒的,喝到差不多的时候,一看看天还亮着,总感觉还有很多时间还可以在喝。要是晚上喝酒,就会越喝越黑,仿佛掉进了深渊。那天正好是中午,就开整了。
准备几份下酒菜还是非常容易,我给旁边的小饭店打个电话,就送来了几个下酒菜。尤其是卤水大拼盘和花生毛豆,那是绝对啤酒绝配。当然还有肇老六从吉林带来的大蛤蟆,炖了满满一白铁盆。肇老六说,“三哥,吃这玩意挺讲究,从脑袋一直撸到大腿,一口闷,满口香。”我说,“我肯定不吃这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