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煮羊排,宴请俄罗斯故友,烟台渡东洋,捕鱼砸翻二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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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之中曾经有过的所有灿烂,原来终究,都需要用寂寞来偿还。
那年夏天,天气热的出奇,树上的知了吱吱的叫个不停。头伏的第二天,三姥爷把我叫过去陪且([qiě]东北话:客人)。那个地方在城边子有个叫大红旗镇的西北角,从黄土坎一进来,远远望去,一片桃树林子。有三间青砖房隐藏着,房顶苫着芦苇草,一圈土墙围着个木栅栏门,院子里有条大狼狗,没等我进呢就嗷嗷叫。
我到屋一看,炕上已经摆上了小桌。油炸花生米、酱猪耳朵拌黄瓜、炝炒土豆丝和尖椒干豆腐,酱焖鲫鱼用小白铁盆盛得满满地,很怕不够吃。有几壶烧酒正在另外的大盆子温着。
小茹子正系着个花围裙在锅台边上忙乎着,温州庄的脚踝哒骨做完手术后腿脚灵便多了,大明子都在。我心里琢磨着这里面有几层意思,三姥爷光个大膀子提拎一箱套啤酒走了进来。我一看三姥爷一点都没走型,嘎达肉,胸前的猛虎下山,感觉那只虎嗷嗷叫。就是满脸的连鬓络腮胡子,好几个月都懒得刮。三姥爷让都没让,自个盘腿坐在炕头,抢先开了口。
“一会来个且,你们想都想不到。小茹子加个菜,把老胡送来羊排给煮上。啥也别放,煮完了捞出来,整点辣椒沫子和精盐蘸料就行。”小茹子干活干净立整、痛快,一会就就把净排收拾完,扔锅里。
我问,“三姥爷你这整得挺神秘,这也不像你老性格啊。”
“这次不一样,咱们要有新的战场了。”说完大手一挥,把我整的五迷三道的。正说着,外面狗汪汪叫,大明子去外面接人,我们满怀期待地等着揭开这个神秘人的面纱。
门帘一挑,真的谁也想不到,我奔来人胸口就是一拳,“朝军哥,想死我了,真的是好久不见,好久不见。”来人正是王朝军,脸上伤疤还在,只不过比在俄罗斯的时候更加白净了。我匆匆地和他握了握手,感觉他右手的小手指头怎么没了?没敢多问,大家激动万分,尤其温州庄。从炕上爬起来,一定要给王朝军磕头,搞得小茹子都直发懵。温州庄说,“那天晚上,要不是你手下留情,我这条腿都保不住,老毛子是奔我的命去的。”朝军说,“不提了,过去了。”他抬眼看了看小茹子,三姥爷把温州庄的往事大概其简单讲了。三姥爷一定要朝军坐在炕头,“当年在赤塔,朝军让我挣的第一桶金,好兄弟、好哥们永远不忘。”三姥爷叫大家把酒都倒上,为朝军洗尘。
朝军说,“三哥,说实在话,当年都听你的话就好了,我鬼迷心窍,入伙了。赌性更大,挣得钱全搭到赌场上。老毛子设套,命好险没搭进去。”说完,他扬了扬右手,“小手指头被干掉了。”
“喝酒,慢慢长夜,今儿个就给朝军兄弟洗尘压惊。”三姥爷端起瓷酒盅,碰的叮当直响。我把大明子给介绍了一下,自己先干了一盅。小茹子说,“按照山东规矩,我这个妇道人家上不了桌啊。”三姥爷说,“小茹子啊,都啥年代了,肩膊头起都是兄弟,过来喝酒。”小茹子可是科班出身,喝酒上可不是一般人。
我问朝军,“这些年,你都干啥了?”
朝军说,“不瞒你们说,我跑到小日本那嘎达啦。”我更加疑惑了,听着他接着说,“我妈是日本人,随着开拓团来东北的。抗战胜利时候遣返,在葫芦岛没有赶上船。为了活命嫁给我爸。”
“那你就是混血呗?日本东北和中国东北混血的呗。”大明子接了句话。
“这小嘎子挺聪明,对,前年我妈回日本了,全家兄弟们一商量,让我这个老嘎达跟回去了。”
三姥爷说,“你日本话也不会啊?你的良心大大坏了地干活。”逗得大家哈哈直笑。
“对,那旮旯到处都是汉字,一点事没有?”朝军说到,“另外,我告诉你们,日本全是老头老太太,人工费贼拉贵,咱们去日本挣钱去!”
大明子说,“挺好啊,我第一个报名,找个日本娘们当老婆,为国整个光,在家自己拍那个叫什么热的大片。”
小茹子连忙问,“啥叫什么热的大片?”
温州庄做了个动作,小茹子笑嘻嘻打了他一巴掌。小茹子说,“朝军哥,我也敬一杯,替老庄敬杯不杀之恩酒。”三姥爷连忙说,“晦气,你就敬杯花好月圆酒吧。”说完我们几个一起陪三姥爷整了几杯。
日本的劳务输出还真的挺好办,一个多月时间就下来了。三姥爷执意要去闯一闯,让温州庄和小茹子留在山东,等着上秋结算拆迁的款。我和大明子一起跟三姥爷从烟台去日本,朝军他妈就在岩手县。
日本的小房子太小了,三姥爷给朝军他妈带去了沟帮子熏鸡、不老林糖,还有就是油茶面。算是点家乡的见面礼。说心里话,这次来日本和几年前到俄罗斯简直是天壤之别。
晚上必须去居酒屋整点,三姥爷说,一定得整几杯日本的清酒。人家日本的竟然是老太太自己给下罩哩。几碟小菜,喝上几杯清酒。大明子说,“这日本人也忒扣了吧,这么点,还不够我一口的。”三姥爷说,“领你出来长见识吧,想当年去俄罗斯,一天到晚啃列巴。”三姥爷让朝军直接找当地的渔业公司上船打工。
日本最缺的是干苦力的,我问三姥爷,“我和大明子是旱鸭子,咱们犯得上再吃这份苦吗?”三姥爷说,“孙子,过来就是练队伍的,不苦我还不干了呢?”得吧,跟着三姥爷招洋罪吧。
很快在宫谷找到了短期上船的活,按趟算帐,一把一利索。船老板是个日本人,矮胖子,叫工藤。工藤一看到是中国人喜出望外,一个劲地扣尼其哇、扣尼其哇。我估计这老哥心里核计,可算来点傻啦吧唧苦力,给点钱就干。
我们干的是近海捕鱼,专门捕那种沙丁和青鱼。渔船不大,工人有七八个左右,除了我们还有几个印尼、菲律宾的打工的,另外还有一个河南人,身材有点瘦。工头是个韩国人,大饼子脸,对待工人像欠了多少钱一样,对待老板点头哈腰,像条哈巴狗,非常典型的棒子性格。
渔船分为三层每层都有几处床铺。说是床铺,其实就是在舱里的边角地带围上一圈木板,隔成一处处休息睡觉的地方。一人一床,被褥都是自己带的,在床的侧面都有个小口,供进出。高丽棒子的床铺在最上层的驾驶室里,跟船老大的铺离得很近。
我和大明子一上船,吐得不行不行的,感觉要把胃给吐出来。我一看三姥爷,盛似闲庭信步,他老人家啥时候在海上练过啊,或许这是个秘密。吃点药,活得干,强挺着。小河南一看都是中国人,很给我们照顾。
渔船开了十个多小时,高丽棒子哇啦哇啦一顿喊,小河南给我们说,大致意思是,把精神头给我抖起来,要撒网了。那种拖网,紧贴着海底,能将海底的鱼虾一网打尽。南洋人很熟练地将拖网扔到海里,网很快沉了下去,巨大的拉力将拴在网两边的长达八百米的两根绳索也扯到海里。跟拖网一起沉到海底的还有两块铁质分水板,每块四百多斤重,将两根网绳分开。整个拖网像张开双臂的人一样,热情地将鱼群揽在怀里。
四个小时后,开始收网,我们几个的工作是开动机器转辊子,辊子在发动机的作用下迅速转动,将网绳一圈圈缠了起来,就这样将沉到海底的渔网慢慢拉上来。三姥爷指挥我和大明子,虽然有点生疏,但一点也不难。
整张网被拽出水面后,高丽棒子的脸色有些变了,这次网住的鱼,不太多。他冲着我们几个又是一顿哇啦哇啦,小河南说,他说我们收网有问题,意思就是我们给他们带来倒霉的事啦。小河南还说,上一趟的几个中国人就是这样赔了钱,被撵走了。三姥爷一听,火往上冒,“你个高丽棒子,地方没选好还跟我耿耿。”他用手指指着那个韩国人,骂了一句国骂。高丽棒子可能是欺负中国人,欺负惯了,从三层上跳了下来,不知道冲那几个南洋人说了句什么,那两个猴子也冲了过来。三姥爷一看,这是来横的,骑我脑袋上拉屎,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直接告诉我和大明子,“把那个拖网扔海里去,嫌鱼少,网都给扔了,我看你个高丽棒子在那得瑟。”
韩国人借着海上渔船上熟悉,晃晃悠悠杵个倒钩杆直奔三姥爷,其实他哪里知道,三姥爷年轻时在黄海里捕鱼。三姥爷一把抓住倒钩的木头杆子,往旁边一带,顺势一只揪住那个韩国人的后背,飞起一脚,照他心口窝扁踹,一下子把韩国人踹到小鱼堆。高丽棒子还再叫,那边大明子早就将南洋猴子几电炮给干地眼里啦,高丽棒子还不服,随手扯下来一条铁链子,猛地向三姥爷甩了过来。此时,船上遇到一个大浪,三姥爷一踉跄,摔了一跤,正好躲过那一链子,三姥爷气坏了。他从地仓门口,拽起半截铁棍子,拖在地上嗞啦嗞啦想,直奔高丽棒子,那家伙蹲在那里捂着心口窝。
三姥爷上去冲他的后背就是一铁棍子,如果打前面,他怕把他打过去。这家伙一下跪在甲板上,满脸满脸都是血。三层驾驶室的小日本一看这状态,连忙奔下来。客气地冲着三姥爷说了一通,小河南给翻译过来就是,马上返航,商谈损失。三姥爷也没吊那一套,冲着高丽棒子问,“服不服,你个二鬼子,给我狐假虎威,上岸收拾你。”同时,跟小河南说,“你告诉小日本子,这个韩国人渔霸,我要让他付出代价。我涉及到的损失,我赔。”小河南经过这一战,胸脯挺得高高地,像只大公鸡。高丽棒子起不来了,我估计想再称王称霸,下辈子了。
上岸后,结果可想而知。不过我告诉大家,矮胖子工藤根本不在乎那艘破船,他和三姥爷准备经营一笔大生意,听说是有关高丽棒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