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守得云开,太阳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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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都认为温州庄是一个见利就走、坑蒙拐骗的生意人,甚至我从来都没有把他和黑帮联系到一起。包括当年在满洲里,我和三姥爷将望远镜、剃须刀、狐狸皮兜售给他,他都乐颠颠地接盘。做点小生意、坑点小老百姓、外表光鲜内心好色之徒,这是我对他的最初的印象。
三姥爷从开始都没有这么认为,他给我说,出来混生活,没有两把刷子,你就甭想立足。
他伤好之后,继续穿着红马甲扛活,做货运。三姥爷秉承的理念就是快,他把自行车后座加了两块铁板,改装成驮货的屁驴子。不管货品多少,只要有单就一路狂飙。三姥爷告诉手下的,“我就是想干一场穷人的闪电战,两条腿跑不动,改屁驴子;轮胎扎了,用铁轱辘圈狂飙。就是要快。”有人说,三姥爷的红马甲铁轱辘圈和地摩擦得直冒火星子,那就是三姥爷的驴帮。
他的红马甲号称市场里最快的驴,三姥爷的道行,也赢得了莫斯科的阿里克谢大叔,那个丢东西的老毛子和他的朋友的信任。他们从赤塔进的货都是三姥爷安排的货运,买卖不大,在赤塔够活。
晚上,三姥爷告诉我,“孙子,你知道温州庄,他真的是很装,在去满洲里的火车上。”
“三姥爷你老人家是怎么看出来的?”
“去满洲里都是讨生活的生意人,一个西装笔挺、遇事不惊,见面就能称兄道弟的人,我当时就想他一定是道上混的。”
“那三姥爷,你还请他喝酒?”
“这一场,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本来他提拎着壶酒来敬酒,我就是一直没给他机会,按道理在东北混喝酒他应该很不在行,却提拎着壶酒来逞能一定有蹊跷。我悄悄地将他的那壶酒倒到他的杯子里,没过一会就他就醉了。”
我现在才回忆起来,三姥爷一直都在喝着自己的酒,原来他是留了一手。
“直到满洲里,我提高了五倍的上货价,他依然在收东西出手,你想谁会买啊?生意如果这么好整,全发大发了。”三姥爷说到,“到赤塔,这家伙露出原形。他哪有那些好心,无非就是钱。”
三姥爷接着说,“我再想,这个老毛子阿里克谢也有点奇怪,你说做生意吧,怎么整那么老些钻石,上货从来都不讲价,好像白来的一样?”他说到这里,我一回忆,还真有点蹊跷。
我问,“三姥爷,咱们挣该挣得钱,甭管那么多了,反正又不是抢来的。”
我想起一件事,怕忘了,赶紧和三姥爷说一声,“最近,收咱们保护费的那几伙儿人都不见了,我还听说那些商户都说温州庄太给三姥爷面子了,长志气。”
三姥爷一听,说“坏事了,温州庄一家通吃,他把咱们给涮了。”
我困惑地摇摇头,三姥爷接着说,“不用出几天,所有的商户就开始向温州庄交钱喽。”
十二月份,俄罗斯赤塔风真冷,嗷嗷叫。想起东北老家寒冬腊月,不知道当地赤塔人是否也有寒冬腊月这么一说。大雪像鹅毛一样,有人问我,为什么不像鸡毛呢?我也曾经有这样的疑问,直到看到赤塔的雪,才知道,漫天飘落下来的雪花就像棉絮,和鹅肚子底下掀开硬毛下面的软毛一模一样,所说的鹅毛指的就是这里。
这几天几乎没有什么活,三姥爷和我准备接车远东来的的红松和冷杉木,这个东西在俄罗斯遍地都是。听说当地人必须有采伐证才能砍伐,比如说你有一百立方米的证,但我估计只能砍五十立方米的。这东西是不允许顺便砍的,但也有一些当地人偷着整,给我们整木头的大伊万老哥就是偷着整的树。
最难搞定的是如何将这批红松和冷杉运到满洲里,三姥爷想了个万全其美的办法,把木材变成板材,直接出口回国。主意说完,就这么定了。下午俺俩去郊区找木材加工点。
加工点的老板是从福建来的小老板,南方人,叫周绍兴。年纪不大,个头矮胖,一说话一股子武夷山大红袍味,浓重而热烈。
“三哥,给你直说,我不管你木头从哪来的,到我这加工,直接收成本价。我早就听说赤塔市场红马甲,认识一下喽。”说完,非得给三姥爷整点大红袍喝,我们那会喝茶,这些年一直都喝凉白开,不整那个洋事。周老板亲自上手,木材加工点也没有几个人,工人都回国了,就他和几个舍不得钱回家的老乡守着摊儿。
周老板说,“三哥,木板你得等几天才能整完,晚上在我这,给你打个牙祭。”
我也不明白啥叫牙祭,三姥爷告诉我既来之则安之,多个朋友多条路。
傍晚时分,周老板把菜和酒都准备好了,小木屋里烧的暖暖乎乎。酒过三巡,周老板说“三哥,我给你开个洋荤,这里离市里远,俄罗斯妞老漂亮了,开放好玩。”三姥爷说,“周老板,我可整不了了,肾都掉渣了,你愿意整自个整。”说完哈哈大笑。周老板说,“三哥,我一直久仰,我想入个伙,如你的红马甲,我想把木材厂兑了,成天受人欺负。”
“什么意思,受谁欺负?我tm最看不上持强凌弱。”
“俄罗斯人还好办,给点钱直接就大发了,就怕咱么中国人干自己人。”
“我也琢磨这事,我告诉你,我就看不上窝里斗。”
“是的,你听过过温州庄吗?”
三姥爷瞅了一眼周老板,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