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何为试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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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视周遭没有发觉人迹后，叶休文才收敛灵气，脚下踏月逐星步收起，逐渐停下脚步，深吸几口气后体内灵天窍穴急速运转，开始吸纳这试炼世界出乎想象的丰沛灵气以补充损耗。
踏月逐星步确实如其创造者说的那般了不起，虽不知那位前辈是何人，但其创造力可谓惊艳绝伦。这步法在接触战中或会有不如，但如此远程奔袭，对叶休文体内灵气的损耗却不算严重，若是能将此功法完全修习下来，只怕圣女私密日记并非是假。
但很快叶休文便从对步法满意中抽离出来，眉头紧锁，“这试炼比我想的问题大太多了。”
那少年透露出的话中包含的信息分量太重。
这些本就全面优于叶成武他们的试炼者结成团体并且在不断吸纳成员继续扩大，这意味着这场试炼的性质直接改变了。
他本以为这种试炼向来是人与人之间通过自身修行的实力和其修习功法的完成度、熟练度、灵活度的一对一比拼，最多可能有相熟的人一起组队，同舟共济。
只是这场试炼并非是人与人之间争夺第一，也导致人和人间并非只有争斗。没有超脱的实力，个体在群体力量面前微不足道，且时下最严峻的是这群个体的先天能力比绝大多数试炼者要强得多。
这群人聚集在一起只怕不仅仅是在建造一艘船，而是在打造一片风雨吹打不动的陆地。
他们的存在向这场试炼透露出改变的讯号，风暴将摧的讯号。
试炼者们一旦知道了他们的存在便会清楚意识到，自己不得不和他人凝聚在一起结成团体了。
只有如此才能够抵御将来临的风暴。
太阳被逐渐往上提，大地辽阔，改变的风暴没有声息，天空没有变化，但它已经悄然走近了所有人的身旁，并即将要将他们掀翻……
而这只是叶休文走出封闭训练场地的第一天天明。
这群大地方的世家子弟们生来胜过太多，或许是因为接触父辈的层次令他们更明白合作的利益，这群少年不仅仅是在模仿其父辈的行为，也是在自主开拓新的关系网。
他们以所谓灵驭传人铸就联盟，而叶休文从未听过灵驭传人，这就是他们的区别。
所谓少年近妖，用在这群人身上半点不为过。
“他们的团体如果无限制扩大的话，其他人能够在他们不可匹敌前拦住他们吗？”他锁着眉头，闷声朝前走，“如果他们扩张到一定程度后开始对其他弟子进行歼灭行动，其他弟子抱团的人数一旦不够多反而是成了他们的活靶子。”
“除非在他们的团队扩大前将之阻拦下来……但来不及了。”叶休文只一声轻叹，刚才若除开那少年再多几人，自己只怕不好走脱了。若那道子李天在，联想到相似的轩辕敬圣，更不容多想，恐怕不愿被淘汰的至少都得假意加入他们。
一旦他们的团队已有几人，那便是滚雪球之势，只会越滚越大。
“既然已经有人在组建团队了，恐怕有人也在通过某个相同点聚集同伴，至少也有想法，而这些人的出现又会反过来巩固那群人的群体。”叶休文觉得他逐渐摸到了云水宗进行这场试炼想要什么了。
“这场试炼从确定留存一千人之后，个人战就已经不是大头了，团体才是目的，云水宗想借我们这些弟子的威胁帮那些人快速构筑利益关系网络，以及从我们中找到零星优秀弟子乃至没有……”想到此处，他感受到彻骨寒意。
“或许是我将一切想得太过黑暗。但抛开别的不谈，团队必然是这场试炼的核心。”他又想，以此抵制这想法后令人窒息的压力，同时加快了脚步，朝下一层前进。
眼前的第二重试炼地仍被雾气遮掩，太阳已升至最高处，出乎意料的燥热同地面一起烘烤得他心底烦闷。他看去，离雾气似乎近了，又似乎没有，长时间入目皆荒野与沉默赶路已令他对距离认知有所崩溃。
这期间他曾又一次看见了光柱，不过并非是先前的黄色而是蓝色，手握铁剑的他颇有些自信再一次靠近，但远远瞧见后便识趣站定离去。
两头看起来已是成体的烟灵蜥竟反常理地扎堆聚在一起，在土坡上晒太阳，在它们包围下的奖励似乎是一个箱子，里面是什么不重要了，打不过，没被归零的自己过来也打不过。
那两只若皆是年岁足够的成体，那个个都有近乎道海的威胁力，如此平整之地绝不能被盯上。
“我如何能找到成武……”他对此始终没有头绪，参加试炼的弟子有多少他都不知道，更不用说脚下大地宽广如此，一路苦思无果后他只能将注意力转移，“辟谷丹可供饱腹三十天，食用至今已过去二十二天，也就是说还有八天就要额外面临饥饿的问题。若是可以现在就可以准备起来，我在家里和书上都看过，长久保存食物的方法……”
“只是这一路来，怎么都没瞧见什么小动物？”他回忆一路而来的景象，大多只有色彩单调的空旷原野。
“不可能没有小型生物的，那些烟灵蜥、大蟒都能在此存活，就说明此处有它们的狩猎场，它们食用的生物体型不会小，那便有更小的生灵存在，如此推演直到被捕食者食用昆虫和小灌木、杂草……”他站定四望，理性分析，“但这链条上按理有如此多生灵，为什么这一路上都没怎么看见？”
“藏起来了吗？或是习性未到活跃时间？”叶休文仰头看高天，“但已将近正午，从清晨到现在，依气温看下午已无多少变数？为何还不活跃……”
话音未落，叶休文忽轻抬起未踏实的前脚，等了下，被细土遮掩的地面忽然被捅出个两指宽的小孔，砂砾朝四周散落，形成了个小土堆，土堆包围着一个通道，一只样貌怪异，颜色和地面相差无几的甲虫正以屁股为头，倒着钻出来，被叶休文蹲下抓在手中。
“看起来与《百岭千兽注》所记载的金甲虫有几分相似，不过它的花纹和底色，嗯……有点丑。”看过后，他明白这些小生灵确实在生活着后，便将之放生了，不知为何，他莫名地会心一笑。
进入试炼以后第一次没由头的笑。意识到这后，他直挺挺站着，挠了挠脖子，脸上凝固着那不知所云的笑，随后他又什么都不想，继续笑了起来。
那给自己堆垒的压力负担就这么简单消弭掉了大半。
庸人自扰。他心中默念着，对于问题，需要时间去想，不能急于一时。
又走了不知多久，叶休文的注意力被远处的野兽低吼声吸引，那吼声低沉，给人的感觉像是咬着牙般。
“像是狼嚎。”他望向太阳，以之推大概时辰，耳中没听见群狼的附和之声，“独行？”
“落单的？”他提着剑朝发出声音的方向快步赶去，若是运气好可以提前准备存粮。
不多时，叶休文放缓脚步，野兽低吼声夹杂在交战之声中，他轻手轻脚靠近过去，尽量不暴露自己。
战局中心是个孩子，看着年纪不大，身形并不高挑，紧绷的脸上满是稚气，眼神坚定此刻却夹杂些许疯狂，叶休文还注意到少年手握着一块沾染血色的三角形石头，在躲闪间曾刺打在狼身上，为之留下一个血窟窿。
与之交战的那头狼毛皮纹路和这片大地类似，不知道什么种族，不过独行的狼还是比较少见。叶休文看出搏杀间，少年是较为游刃有余的那一方，且有那伤口在，再过些时间，那少年毋庸置疑会胜利。
“好有血性的孩子。”叶休文眯着眼审视少年，脑海中忽有想法，但立刻便摇摇头甩掉淘汰少年的选项，“算了，还有的是时间和人…”
旋即他便准备要走，叹了口气，“别人会不会也这么对待成武呢？”
无力感袭来之时，他蓦然瞧见有人自不远处朝战局奔袭而去。
还没反应过来，叶休文就发现自己脚下已经不自觉施展出步法，飞身挡在了袭来之人的身前。
来者显然没想到会突然冒出来个叶休文，但其心理素质惊人，初时虽被吓了一跳但脚下却没停，迅速调整步伐，挺身握掌，随后出拳，带着破风声借势朝叶休文面门打来。
叶休文迎着那拳侧头躲过，当即要擒住这高大少年的手腕，但少年对此早有防备，一拳不中，猛地沉身定住，变拳为爪倒抓回来，他只能改为将其手推开，少年也借势退了两步。
“有话好说。”叶休文没取铁剑，摆出灵错拳的架势，朝面容清秀的高大少年沟通道，身后与狼搏斗的少年也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有些慌了手脚，险些被沙漠狼抓住机会咬中，使得其不得不打起精神专注厮杀。
“你们是一伙的？”对方质问道。
“不认识。”叶休文有些愤慨，“不是，你想半路摘桃子偷袭，但听你的语气怎么好像还挺不满，好像你受了什么委屈一样理直气壮的？”
“这是试炼，面对面硬碰硬是蠢人行为，以最小消耗取最大收益何错之有？”对方满脸匪夷所思，“不如说你脑子有问题？不认识的人也帮？”
“即便对方是个孩子？”叶休文问，他理解对方的想法，但他不认同。
“你到底看没看清现在的局势？”少年皱眉。
“这不是争最后一人的试炼，不要总想着对手和淘汰。”叶休文说道，既是同对方说也是同自己说。
“我们是身处一个试炼里吗？少他一个我胜利的机会便提高一分，我怎么知道最后一千人会不会被他占一个位置？况且只要他捏碎玉牌我们又不会害他性命，那条巨龙一开始就说这是规矩，你再想想你说的什么玩意，脑子有问题？”少年脸上不解不曾消退，不过叶休文敏锐注意到少年眼神猛地瞥向自己后头又瞥了眼铁剑，而后故作镇定地收回，同时前脚掌轻碾地面。
虽然这些动作转瞬即逝但时刻警惕的叶休文从中瞬间明了，他猛地回头，破风声却已然贴在了自己左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