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所谓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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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圣庭一统后，将青州划分为一百零八郡，交由四极全权负责，从此四极自圣庭迁移，移到各自负责的二十七个郡的核心区域。”赵情忽然科普起青州四极由来，令叶休文有些奇怪，不过赵情话没说完，他自是无意打断。
赵情继续讲：“青州在九个州中虽是最小的，却不可估量其生灵之数，不可测量其大小，这百零八郡中最小之郡都比极目星辰要巨大得多，千万国度无尽城池产生的信息是庞大到难以想象的。
“在过去即便是立于高天之上的统治宗门也根本没有能力对离核心地带稍远些的地方进行管理，虽有统治之名却无统治之实。”说罢，赵情稍微顿了下，似乎在给叶休文消化信息的时间。
赵情又接着说道：“为了应对各州产生的无数信息，四极在保持其基本职能外，又分化出一十六个宗门，对各郡进行更细致、深入的管理。
“其中为维序十六宗职能的长远和稳定，十六宗被圣庭赋予了一项等同于四极和圣庭的权力，那便是搜罗青州之上的天才，并进行教导。”
“经年累月下来，十六宗的地位渐长，于四极虽仍是管理与被管理的关系，但是彼此也在暗暗较劲，东圣庭对此持肯定态度，甚至仿效推出了道子制度。交由这些不同境界的宗门优秀弟子们代表其背后的圣庭四极十六宗进行演武比试，以赢取教育资源。因此并不是所有天才都会被搜罗送上四极和东圣庭的。”
“说到这，叶公子应该明白了吧。”赵情看向叶休文，“我不知道叶公子来自哪座雄城哪个家族哪个国度，但毋庸置疑所有弟子都与你我一样是从青州上被挑选来的。而每届天赋道子只取最优秀的十六人，被冠上天赋道子之名意味着他们是云水宗高层亲自确定下来的，先天天赋冠绝青州之人。”
“这些人生来就已经注定了不一般……”叶休文一时沉默。
“方才姑娘见义勇为时的招式，并不同寻常，是体质原因吗？”叶休文歪头看向赵情，试探地问道。
“一般灵体而已。”赵情无所谓道。
“比之道子？”
“差得远了，在被限制的情况下，不少道子凭依身体可比寻常道海。”赵情抬头看着天，叶休文看不清她的眼神。
“既如此这些天赋道子根本没有参与试炼的必要，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因为需要一位试炼道子。”赵情说道，“最后一，最后最优秀的一个。此后他将成为所有人追逐和挑战的目标。当然了，灵动境界的道子，多少还是小打小闹，能力还上不得台面。”
“抬得那么高，又贬下来了。”叶休文苦笑。
“云水宗在灵动境界每年都会增加十六个道子，但自道海开始，每个大境界有且只有十六位，二者相似却也半点比不了。”赵情语气清冷。
“道子都是被以当世同境界无敌为目标而培养出来的。他们的重要性是宗门发展战略层面的，即便是道海境界地位上也不比宗门长老低上多少，只要不遇上岁堕和桎梏，道子必入圣庭，高位在望。对于他们，万是招惹不得。”
“能交好就交好……都是人情世故。”叶休文沉吟，这本质和煌玉城的寻常人对待叶家没什么区别。
“那是自然，不讲人情世故难道讲打打杀杀吗？”赵情不以为意，青州就是如此，“青州法立在那呢！再者天天喊打喊杀的算什么修行者，杀人犯罢了……”
“这个话题没有延伸必要。”叶休文制止话题的走歪，“我还有一点好奇，为什么最开始会怀疑上我身份？我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
“你冲上去帮那孩子时我并不怀疑。”赵情稍一回忆说道，“但你后面的反应就显露出问题了。”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们的行为都明显与灵驭传人无关，但公子却没由来问了那么一句，所以公子显然并不清晰知晓这个词的含义，说明你并没有熟识的亲属前辈在试炼开始前告诉你相关信息。”赵情答。
“就凭依这种东西？”
“足够了。”赵情说，“因为比起你我，那偷袭的二人更像是灵驭传人才是，你我若是灵驭传人都不会出手的。”
“为何？”
“因为是灵驭传人，是胄裔，而在胄裔眼中，他们是黎夷，算不得人。”赵情对自己的解释显然也是不爽，嘴角都垮了些。
“但他们也是修士，未必不是灵驭传人。”
“非也，这是很明显能分辨出来的，若是来自大世家，不会在九岁的时候就被送来，最不济也是十一岁，基本都是十三岁来此。”赵情回头望了眼雷幕，解释道。
“细说。”叶休文也回望，雷幕还是那般模样。
“世家会自己培养弟子，到必要年纪才会送过来，毕竟世家能够为自家子弟倾注更多心血，至于其中会被提前送来的，于世家而言他们就是黎夷，与世家名号基本无关了，胄裔看不上。最早不知是谁取的胄裔、黎夷两词，其最初含义指代修士与凡人。”赵情听闻叶休文的话便知道他还不了解灵驭传人。
“世家不耻被与这些被视作奴才的人并列，后来自诩为灵驭传人，意指他们是将有灵者驾驭万物的信念延续者。
“所以若是灵驭传人的话，不仅不会费力帮那孩子，还会除之而后快，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些孩子是胆敢冒犯他们的奴才。”赵情语气平淡地诉说着诞生于丑陋与血腥的阶级差异。
“原来如此。”叶休文沉默半晌，才缓缓说道，和他最开始的猜测有些像，没被那个灵驭传人团伙留下是好事。
“公子又是为何这个年岁才进云水宗参加试炼的呢？”赵情歪头好奇问道，语气兴奋，“即便公子的家族希冀公子留在家里，但云水宗恐怕也不会答应的吧。”
“一些小意外，导致慢了几年。”叶休文轻飘飘答道，赵情识趣不准备再多问，有些事没必要也别深入追问，会容易引人反感。
下一个话题还没开始，二人便双双停下了脚步，迎面来的风嘴里满是血腥味，腐臭啃咬二人鼻尖，味道浓稠得令人生厌。
叶休文手中铁剑轻转拿到了身前戒备，警惕地看向四周，赵情则是在简单四望后，朝一个方向快步走去，叶休文对赵情仍有所警惕，对其行为也有些不解，不过在赵情停下脚步蹲下时，叶休文已经站在了她边上。
“脚印？”叶休文瞥了一眼后继续警惕四周，心中略惊讶于赵情的敏锐观察力。
“这脚印不对劲的。”赵情说着，伸手和地上残存未被风吹散的脚印比了下，而后站起身观望，看起来若有所思。
“我们可能进到游荡者的狩猎场里了。”沉默半晌后赵情缓缓说道。
“什么意思？”叶休文脱口而问，这一口气又冒出两个听得懂又听不懂的词。
“除了守宝的，还有会四处游走捕猎的妖兽。”赵情答复简洁，“脚印相当模糊，四爪前一爪后，这一路未有烈风，不会形成这种境况，应当是踩踏之时就未留下清晰掌印，若没猜错，大概率是头成体的荒沙虎。”
“换个方向避开？”叶休文问。
“不，可以试试。”赵情想了下后缓缓说道，“比起守宝的，游荡者可遇不可求。往往没有守宝的皮糙肉厚，更容易受伤、应付。奖励的丹药或是功法被置于他们体内或是毛皮之上，虽没奖励兵器但往往成功狩猎之后得到的东西不会差。”
“有把握？”叶休文问。
“这可是第一层，我们两个只要不是柱兽花些时间都能打。”赵情说道，随后补充解释道，“柱兽就是有光柱指引的守宝妖兽。”
叶休文闻言点头，他对那些妖兽印象很深。
“荒沙虎的速度和力量都不弱，除了爪口外记得留意尾巴，小心躲避，其身体大部分区域毛皮下有鳞甲，以头颅最甚，避开这些区域，攻它脖颈和腋下，有机会戳瞎它眼睛。”赵情分析出荒沙虎的方向后，一股脑将信息告知叶休文。
“知道得真多。”叶休文随口逢迎，内心对赵情的知识储备却是真佩服。
“信息是最重要的东西。”赵情说道，“没有信息的话，同无头苍蝇差不了几分。”
二人小心翼翼追着脚印朝血腥腐臭味而去，不多时，绕过一个土坡后便远远能看见在一望无际的地面上躺倒着一道模糊身影。
两人停下脚步，微伏身朝那身影看去，在看清后叶休文不由得眼神一凛。
比照其旁边的植被，叶休文目测那头荒沙虎恐怕有一丈多长，躺倒在那犹如一座小土丘，不难想象其奔跑时将是何等威猛，但到底它活着的模样叶休文没能看见，满眼只有干枯的肉架子。
风吹拂过一绺绺黑褐色的腐烂皮毛，裹挟着腥臭味远去，它周遭地面的血液早已渗透干涸，其腹部的皮肉敞开，内脏干瘪地流在地上，令叶休文最为惊讶的是其头颅似有深邃的凹陷。
“看起来不像是被群攻而死的，还瞄着头打，估计是遇上哪个缺心眼的道子，就硬锤，费这劲干嘛。”赵情对这此颇为嫌弃，“死了恐怕不是一天两天，那人应该是在冲关，粗鲁地拿了东西就不做时间浪费直奔尽头去了。”
叶休文闻言不自主看向那遮天大雾，随口说道，“你说的拿东西是指撕开皮肉挖出来奖励吗？那咱们拿也差不多粗鲁吧？”
“有兵器的话会方便很多啦。”赵情看了眼叶休文手中铁剑，捏了捏耳垂也有些不好意思。
忽的，不远处响起了短促而尖厉的怪异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