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风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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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认事后回想是稍有不妥。”顾林山皱起眉头，面露质疑，“但难道赵队长认为方才您那般做事就是做好事吗？
“他们抢占小屋，仰仗身份欺行霸市，你只几句提醒，此举与放纵何异？从方才情况我不信您看不出银叶卫风评如何？作为叶家的精英甲卫，他们的风评几乎亦等同于叶家在百姓之间的风评。”
顾林山勉强控制着情绪，赵虎威心不在焉地回头，随意看了几眼后才抿了抿嘴继续听。
“如此放纵他们败坏叶家声望，肆意欺压百姓，更使得无人敢于出声，这般为虎作伥之事，是作为家主助手的你该做的吗？”
顾林山本便心有郁结，眼下看到赵虎威这般表现，心中更是激愤，一时没控制住声响，加之其中的只言片语直指叶家，引得一旁行人沉默侧目。
赵虎威对此默不作声，脚步继续前进，没在乎方才引起的注视，顾林山执着地跟在后头。
两人沉默地走了几分钟后，赵虎威在一处无人的巷子边停下，开口问道，“冷静了？”
“几个意思。”
“你知道十云卫和长清卫的由来吗？”赵虎威生硬地切换话题。
“知道。”顾林山依旧不解何意，但还是答道。
“如你所知，我们都是被家主从煌玉城各地选拔来的。但叶海清手下的卫队不同，他们都是由叶家人及与叶家关系紧密之人组成的。”赵虎威平静道。
“你相信规矩是好，但你要明白，光输出情绪是没用的。规矩是叶家定下的规矩，本质是最大程度维护叶家利益，从某方面讲，也包括维护银叶卫的利益。方才哪怕是家主，也不好处理。”
“但煌玉城是煌玉城人们的城池。”
“青州也是青州人的天下，但也归圣庭管。”赵虎威道，“少年意气有时尽，做事之前都要想清楚。”
赵虎威停下脚步，看着顾林山提醒道，“这话虽然难听，但事实如此。方才之事于你而言，若是继续下去，最轻是丢进牢里。
“此地是他们的辖区，你再坚持上报揭底，与他们作对下去，消息传不出牢门，最差结果你应有数。你是个好人，不应该遭受那种结局。
“至于你揪着那老翁不放，想将他作为突破点去控诉银叶卫，你是否考虑过对他们造不成大惩戒的同时，引来报复？你是黑甲卫，又不住在此处，你或许没事，但你想过没有那老翁是否会遭受报复？他不过一届凡人，年事已高，你又觉得他能承受多大报复？
“满腔热血是好事，想为人做事也是好事，但凡事量力而行就好。再遇到这些扎根已久、力不能及没能力改变的问题，不要强出头，解决这些问题是家主与我们的责任，你发现问题后敢于上报就足够了。”
“上报然后继续看着吗？再等不知道多长时间的推进。”顾林山沉默半晌，脸上带着苦笑，自嘲似的质问。
“发现问题是解决的第一步。”赵虎威正声道，“规矩总是从错误中诞生。”
“你要明白，现实不像书本，翻一页书便可过去一年，便可完成一件事。没有事情是一蹴而就的，我们不得不面对成事之前的每一天，也不得不面对其中我们无法帮上的忙。
“没人有能力帮得了所有人。
“但你也要清楚一点，当我们成事之后，规矩设立之后，我们所做的事情，将在之后的每一天，帮助到那些我们看不到的人。”
“错误不可避免，所以我们总是见证错误。”赵虎威收起了始终挂在嘴角的笑意，“然后改正。”
“说多了。”赵虎威道，“只是一些经验之谈，你看着听就好。总之凡事多想想，思考之后再做事总没坏处。”
“多谢。”顾林山真心实意道谢，虽然他脑子里还是有些乱，但也不是听不进去话的人。他听得出来赵虎威在这事上没有过多保留。
“赵队。”有人悄然靠近，见到顾林山后欲言又止。
“你来了。”赵虎威点头回应，随后对顾林山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您忙。”顾林山答，赵虎威便揽着来人的肩膀，说什么报告情况。
“您似乎认识我爹？”赵虎威刚走两步，顾林山还是没忍住询问。
“他还在世的时候，我们一起喝过几次酒，他自顾自给我灌输了不少的大道理，怪惹人烦的！走了。”赵虎威背对着他说罢，摆摆手潇洒离去。
“难怪说人贵自知。”顾林山摇头。
“楼上坐着的那位是谁？”叶家旗下的饭店内，老板女儿饶有兴致地同自己亲爹询问道，“看你对他还挺重视的？人还有点好看。”
“怎么？看上人家了？”老板笑吟吟答道。
“你不是天天催吗？”老板女儿对亲爹的调侃不在意，“不过估计是叶家人吧？我看看就好。”
“普林叔。”门口有人大喇喇就打招呼进来。
“小虎啊。”老板点头算是打招呼。
“虎威哥。”老板女儿挥挥手道，“最近不常见你来。”
“忙呀。”赵虎威笑道，看向老板眼神询问。
“二楼，靠围栏。上去就看得到。”老板抬手指了指告知。
“靠围栏？我先上去了。”赵虎威一愣神，嘴里嘟囔着真奇怪啊往上走。
“我记得的刚看靠围栏就只有那个小帅哥吧？”老板女儿疑惑，“他和虎威哥有啥关系，从没见过。”
“关系可大了。”老板故弄玄虚道，“和我们关系也不小。”
“到底是谁啊？别卖关子了老林。”老板女儿不满道。
“家主。”老板轻声道。
“啊？！”
“咋了这是。”赵虎威刚到二楼就听到楼下怪叫，回头看了一眼，随后扫过二楼，一眼就看到在围栏边坐得笔直的男人。
原本在二楼不时看向那男人的视线因为赵虎威的到来被分担了些许。
“来了。”叶景云回头说道。
“家主。”赵虎威对家主的反常举动一时有些不适应，“怎么让我来这？”
叶景云不紧不慢，抬手示意，“先坐吧，菜刚上，你今天都在忙没吃空东西吧，我可不能让弟妹觉得我压榨你。”
“不至于，咱铁打的。”赵虎威坐下轻声询问，“您的面具呢？”
“不戴了，没什么用。”
“吃吧。”叶景云先动筷子说道，赵虎威也不好不动，拿起碗夹菜扒拉两口饭。
“那边什么情况。”叶景云夹菜时问道。
“有些古怪。”赵虎威端着碗说道，“就寻常而言，消息传得最快的是拥有玉牌的三家之人和甲卫，再之后会由我们告知外人，最后慢慢传开。按以往的经验来说，要传开需要相当的时间。”
“但今天这事不一样，早上才发生的事情，我过去时，已断断续续风传相关消息。”赵虎威放下碗，“按理来说不可能会这么快，但传得太快了，我未能追溯到传播消息的源头。我今早让李奇正也调查了，我们这也传得很快。”
“怎么说呢……这消息的传开速度我觉得不比当时矿场的案件慢多少。”赵虎威眉头微皱，正色道。
“一个楚家地界的地痞死了，然后在整个煌玉城就传开了。”叶景云抿了抿嘴唇，“不如说那地痞并不重要。前些日子疯传群林众的张林出没在楚家，楚家对外声明是外人将那地痞错认。”
“死在凌晨，今早尸体被发现，又有不少人宣称昨夜曾见楚家之人在其死前与之见面，尸体手上攥着楚家的徽章……”叶景云看向楼下大街，“杀一个地痞流氓，没必要。”
“杀掩饰张林身份，知道张林存在于楚家的人，可能。但手段这么低级，传这么快，为什么……”叶景云沉吟，“坊间有几个版本？”
“大多数都认为楚家将他封口了。”赵虎威说，“少部分觉得是被楚家驱逐的盗匪团使诈报复，也有一些人神神叨叨认为是我们和任家陷害。”
“当然后两者多只出现在些说书人和书生嘴里，也可能是楚家派人扰乱视听的烟雾弹。”赵虎威接着说，“大多数人都相信是楚家封口，毕竟线索那么充足。但毫无疑问，这事后面有人在推波助澜。”
“若非消息传得这么快，杀那地痞楚家还真干得出来。”赵虎威说罢又扒拉起饭菜。
“也不排除楚家这么做，把水搅浑。”叶景云皱眉。
“但没必要啊。”赵虎威咽下饭，说道，“剿匪都过去这么久了，搅混水干啥？”
“因为匪还在。”叶景云无奈。
“您对这么一直很上心。”赵虎威抹嘴说道。
“这些盗匪得付出代价，还那些死者公道！”叶景云冷声道。
“吃饱了？”叶景云注意到后问，得到点头回复后才说道，“总之这几天让两边的暗桩继续深入调查，看能不能找到散播消息的源头。”
“明白。”赵虎威点头。
随后叶景云忽沉默，一会儿后才说道，“还有一……”
不待叶景云说完，一向守规矩的赵虎威忽然只剩下一道残影，越过栏杆消失去了，徒留椅子倒地的声响打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