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南宫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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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南宫之死
汉军正兀自疑惑，对方冲出来的骑兵后面，又冲出来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
那些装备精良的骑兵，护着那驾马车，朝北逃去。
看对方的表现，怎么这都是一条大鱼。
大鱼能放过吗？肯定不能啊。
就是当年敌众我寡，大汉对匈奴没有优势的情况下，霍去病都能抓住那么多匈奴王，何况现在早已攻守易行，优势完全在我方，怎么能放走任何一条大鱼呢。
霍去病不再迟疑，立刻挥刀打马向前，追着前面那马车而去。
不出意外，他们插翅难逃。
等结束战斗，看着马车上走下来的那位汉人美妇，在几个婢女的搀扶之下，躲避着地上的满地尸体和鲜血，流着泪朝自己走来的时候，霍去病都觉得不真实。
那是，当年和亲匈奴的南宫公主，现在的南宫大阏氏。
面对她，霍去病心中五味杂陈，索性不下马，面无表情，不动如山，且看她说什么。
当年在西域，她设计收买赵破奴心爱的婢女，套取情报，企图害死霍去病，霍去病没有死，死的是他的女人热巴，还有跟随他的一众护卫。
当霍去病得知真相的时候，他恨不得手刃仇人。
杀了南宫，杀了赵破奴那个婢女，杀了所有偷袭的匈奴骑兵——那些人当时已经大多被他杀了。
后来时间久了，他的恨意慢慢淡了。
也许人就是这么奇怪，时间会冲淡一切。
他还不是几乎忘记了热巴，娶了大汉公主。
赵破奴回长安后，为了给他一个交代，当着他的面杀了那个婢女。
其实当时他想阻止来着，可是那个婢女的样子，不杀她也不行了，她活不了几天了，她活着就是受罪，不如给个痛快。
他心里苦，赵破奴心里也苦，从旁观者角度看，那个婢女也不算错，她是为了自己的国家而卖命，利用了对自己好的赵破奴，出卖自己。
霍去病心里已经不那么恨了，他，到底是淡忘了他的女人。
夏萍，热巴，他对不起她们。他不配得到那么好的女人的真挚的爱。
霍去病表情平静的看着南宫公主走到自己面前，站定，行礼。
对方是公主，霍去病该回礼，盔甲在身，骑在马上不便行礼，他也该说一句客套话，但他还是没动，也没说话。
南宫大阏氏身姿笔挺，马前站定，开口道：“霍去病，说起来你虽然没见过我，咱们还是亲戚。你的姨嫁给了我弟弟，你是我的晚辈，论起来，你该叫我一声姑姑的。”
“哦，姑姑会暗害侄子吗？会害侄媳吗？”霍去病冷漠的声音。
“对于那次行刺，我很抱歉。我现在站在你面前，被你俘虏，临死前就想给你说一句道歉的话。我……”
她突然哽咽。
“因为战争，我失去了两位丈夫，失去了两个儿子，失去了太多的亲人。我……仗打赢了，打输了，我都难过，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霍去病，霍将军，请你转告刘彻，该收手了，他和匈奴打了这么长时间，又得到了什么？
匈奴地处大漠，要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些牛羊，大汉打仗，实在是得不偿失。
他刘彻除了得了一个穷兵黩武的名声，什么都没有。
我老了，该死了，他也老了，听说他的长子死了。他本就子嗣艰难，没几个儿子，不像先帝子嗣众多。
这么大岁数了，该给子孙留下一些东西了，是时候改变了。”
霍去病冰冷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丝的裂纹，继续看着南宫公主，不发一言。
“好了，我的话说完了，我走了。”南宫说完，手里突然出现了一把匕首，朝着自己的脖子抹去。
说是迟那是快，不等她身边的婢女反应，南宫的脖子上鲜血飞溅。
霍去病从马上直接飞扑过去的时候，南宫已然浑身是血。嘴里的血沫冒着，发出“呵呵呵”的声音，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见过太多死人的霍去病知道，她没救了，她存了死志，神仙来了，也束手无策了。
她努力看向她坐的那辆马车，马车上，有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正掀开车帘朝外张望，他身边有婢女阻止他掀帘子，他不高兴的嘟着嘴，说着什么。
他突然看到了南宫大阏氏的模样，立刻不顾阻拦，跳下马车朝这边跑来。
他身后的婢女，喊着：“单于……，小心，不要……”
大汉皇室血脉真的神奇，他们太狠了。
对别人狠，对亲人狠，对自己也狠。
总之他们是一群狠角色。
但再狠的人，心里也有在乎的人，就像当年的伊稚邪单于，那么狠厉的角色，他的父亲和阏氏都可以不眨眼的杀掉。
但他在南宫大阏氏面前，表现的很君子，甚至为了南宫大阏氏改变了很多，听从她的劝告放过了很多汉人。虽然归根结底，他的野心还是大于他的爱人。
现在南宫公主拼命护住伊稚邪单于的唯一孙子，就是对他的回报。
她不惜自裁于霍去病马前，就是要救下这个小孩子的命。
她割破脖子，因为没有经验，不小心割深了，最后说不出话来了。
只能用眼神对霍去病表达她的期待，她的担忧，她的目的，她的牵挂。
霍去病明白，一只手揽住那个梳着满头小辫子的跑过来的小男孩，对着南宫大阏氏重重点了点头。
“你放心吧，我会尽力护他，只要匈奴不再与大汉为敌，我会让他活下去的。”
南宫公主听见了这句话，笑了，脖子上和嘴里的鲜血更加汹涌的喷射出来，吓得她的婢女手忙脚乱想堵住那血，但无济于事。
霍去病一把将她们赶走，一手搂着男孩，一手扶住南宫，三个人身上都是血，跌坐在草地上。
他们身后，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残阳如血，铺满整个草原。
落日的余晖给这一切都蒙上了一层金色，人和马都仿佛雕塑一般，时间好像停滞了。
唯有远处的天空，有雄鹰飞翔，在鸣叫。
不一会儿，南宫彻底断气。霍去病命人把她放回马车上，自己则把小单于裹进宽大的披风里，用衣服绑在自己胸前，带着他，还有他的臣民们，回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