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狗血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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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寻猪头一个、公鸡一只、黑狗一条、爆竹一挂和用于法事的杂物少许！”王神婆对陈老太太吩咐道，“事后，猪头、公鸡和黑狗随我归家，答谢诸神！”
听到王神婆的话，叶辰晔顿时清楚了她的身份和来意，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起身便往自己的屋子里走去，留下了身后一脸茫然的叶若若。
看着叶辰晔走回了屋里，王神婆微微一笑，扭身对陈老太太说道：“附身于晔小哥儿的这妖物，怕是已经识破了本尊的身份，这是怕了！”她对着陈老太太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王神仙真是道行高强啊！”陈老太太霎时面露喜色，急忙恭维道。
“不必说这些。”王神婆喜滋滋地摆了摆手。
叶辰晔慢慢悠悠的走进了屋子，反身关好了房门，走到正在正襟端坐、静心纳气的藤子京跟前，拍了拍他，说道：“第三件事儿来了！”
······
桃花镇叶家的小院里，一场法事开始庄严而有条不紊地准备起来。
在王神婆庄严肃穆的指挥下，一张破桌子被蒙上了红布，摆上了猪头瓜果等物，就这样，临时搭设的驱妖法坛便设置好了，一切准备就绪。
从屠市上买回来的一条瘦骨嶙峋的小黑狗，被拴在了院子里面的一棵老槐树上，正极其不安的夹着尾巴团团乱转！一只大红公鸡被缚住了脚，扔在小黑狗的旁边。
叶家的小院里，此时早已经围满了闻讯赶过来看热闹的街坊邻居，都在好奇地交头接耳，并夹杂着欢声笑语。
“将那公鸡拴在晔小哥儿的脚踝之上！”王神婆闭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庄严地吩咐道！
一个年轻后生听见王神婆的吩咐，自告奋勇的拎起大红公鸡走进了屋子，不由分说用绳子将它的一只脚和叶辰晔的脚踝绑在了一起。
这年轻后生名叫王二狗。
“勇气可嘉！”叶辰晔对他挤了一下眼睛。
“嘿嘿嘿嘿！”王二狗憨厚地一笑。
院子里面，王神婆继续口中念念有词。
片刻之后，她将手在空中英姿飒爽地一挥：“杀狗！”
还是那个年轻后生王二狗，自告奋勇地从院子角落里面抄起一根木棒，向那条瘦骨嶙峋的可怜小黑狗走去，小黑狗立即惊恐地向后缩去，但是因为被绳子拴住，不得逃脱，只能冲着他绝望地吠叫起来。
“哎哎！等一下，等一下！”就在王二狗高高举起木棒的时候，叶辰晔及时的从屋子里面，拖着那只倒霉的大红公鸡走了出来。
“何必伤害这么可爱的一只小生灵呢？”他拖着不停在扑腾翅膀的公鸡，走到小黑狗的身边，蹲下身去，摸了摸它的脑袋。
这条小黑狗颇有灵性，看见叶辰晔和善可亲，并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便乖巧地舔了舔他的手，依偎在他脚边，不再吠叫。
“你可是怕了？”王神婆睁开一只眼睛，看着叶辰晔。
“上天有好生之德嘛！”叶辰晔冲着王神婆笑容可掬地点了点头，然后扭头对陈老太太说道：“奶奶，你也是糊涂了！镇子东头就有一家狗肉铺子，你去问店家讨来一盆黑狗血就是，何必非要杀害这么一条活蹦乱跳的小生灵呢？”
“想不到，你这小妖还颇为良善！”王神婆用一只眼睛，将信将疑地盯着叶辰晔。
“过奖，过奖，连上天都有好生之德，何况我们这些下界生民呢！”叶辰晔“嘿嘿”笑着说道。
“那就按照他说的办！”王神婆继续用一只眼睛盯着叶辰晔，吩咐道！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一身是胆的年轻后生王二狗，端着一盆尚有余温的黑狗血，匆匆赶了回来。
看见黑狗血来了，王神婆将另一只眼睛也睁开，起身走近叶辰晔，开始围着他又蹦又跳的转圈，一边口中念念有词，最后，猛然用手向他的身上一撒！
“将黑狗血从头泼下！”她威严地吩咐道！
“这就不必了吧？”叶辰晔慌忙往后退去，“这泼一身血，我得洗多长时间，才能把自个儿洗干净啊？”
“泼！”王神婆不容分说地继续命令道！
一大盆腥臭不堪的黑狗血，霎时劈头盖脸从叶辰晔的头上浇了下去！
自告奋勇的，自然依然是王二狗。
躲在屋子里面看热闹的藤子京和小泥鳅忍俊不住，“扑哧”一声都笑了出来，然后急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也不知道王神婆耍了什么把戏，黑狗血泼下之后，一大股黑气顿时从叶辰晔的身上腾起！惊得旁边看热闹的人一阵惊叫！
浇下了黑狗血之后，王神婆围着叶辰晔，继续蹦跳转圈，口中一直念念有词。
叶辰晔抹了一把脸，看着她煞有介事地继续在那装神弄鬼，心里面恨得直痒痒！
如此这样折腾了半天之后，王神婆终于收住了“神咒”，转身对站在一边惶恐不安看着的陈老太太说道：“晔小哥儿当日大病，阳气衰微，以致于被那厉害的妖物趁虚侵体而入，如今，那妖物已被我驱走，晔小哥儿无大碍了！”
“哎呀！多谢王神仙！多谢王神仙！”陈老太太听了，顿时欢天喜地，对着王神婆拜了又拜。
“那，这些供奉之物······”王神婆瞥了一眼祭坛上的猪头、瓜果等物。
“自然是按照王神仙所说了！”陈老太太连忙说道！
“如此，甚好，诸神自会欢喜护佑你家的！”王神婆严肃地点了一下头。
“装神弄鬼的老神婆，我们家过年都吃不到这些好东西，奶奶这几个月帮工挣的那点子碎银，早就花光了，这一定是奶奶赊回来的，你想拿走，想得美！”叶辰晔站在一边，心里面恨恨地说道。
“哇！真得有黑气腾起，好厉害啊！”屋子里面，躲在窗户边看热闹的小泥鳅，看见叶辰晔身上黑气腾起的时候，瞬间瞪大了眼睛说道！
“骗傻子的！”藤子京摇着头笑了一下。
“可是我明明看见了，那股黑气直冲而上！”小泥鳅不服气地说道。
“都是些江湖中的偏门，骗人的鬼把戏，你虽然年纪不大，但也算是个老江湖了，怎么连这点鬼把戏都看不出来？”藤子京看了他一眼，转身坐回到了床上。
“晔哥儿，我的晔哥儿！这下可好了！”院子里面，陈老太太也顾不得叶辰晔被泼了一身腥臭不堪的狗血，拉着他的手，看看这里，摸摸那里。
“奶奶，我先去洗洗。”闻着自己身上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儿，叶辰晔欲哭无泪。
“好！好！好！”陈老太太连连点头，急忙松开了手，“对，对，先去洗洗！”
看着湿漉漉、臭烘烘的叶辰晔走进了屋子，藤子京幸灾乐祸地看了他一眼。
“大哥，这也是为了你好，忍一忍吧。”小泥鳅对他说道。
“我呸！”叶辰晔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她是为了银子！不对，她是为了骗银子！”
“晚上加餐，猪头肉，大公鸡炖蘑菇，啃猪蹄膀！”他没好气地说道。
······
千恩万谢的送走了王神婆以后，陈老太太在屋子里面燃起了三柱香，插到了香炉里面，然后双手合十，虔诚地闭目祷告道：“苍天保佑！神灵保佑！祖宗保佑！保佑我的晔哥儿这下终于好了！老身老了，身边只有这两个孙儿孙女，我只希望他们两个，以后平平安安，无病无灾，娶妻嫁人，子孙环绕，就这样安然的度过一生！”
······
时间一晃便到了晚上。
这天晚上，月黑、风高，天上连半颗星星都看不到。
“今天晚上，真是个好天气！”叶辰晔站在门口，看着门外，搓了搓手说道，“这样的夜晚，你们做起事儿来，才会更加有气氛！”
“确然是！”看着外面黑乎乎的一片，藤子京和小泥鳅都点了点头。
在叶辰晔家装完了神，弄完了鬼之后，王神婆喜滋滋地带着猪头、瓜果和那只大公鸡回到了自己家中，按照惯例，她先将猪头和瓜果供在了堂屋的神像面前，准备第二天再吃。
供桌的神像面前燃着一盏油灯，突然，似乎有一阵风吹过，油灯的火苗跳动了几下，眼看着就要熄灭。
王神婆急忙用手一挡，然后拿起一根针，挑了一下油灯的灯芯，油灯重新燃了起来。
她转身正要走，突然，似乎又有一阵风吹过，那盏油灯的火苗又跳动了一下，又要熄灭。
“怎么回事儿！”王神婆嘟囔道，再次拿起针挑了一下灯芯，顺手又往里面添加了一些灯油。
油灯终于开始平稳地燃烧起来。
“希望经过我这一吓，那个傻子能不再胡言乱语了！”她自言自语地说道。
“那他如果还是胡言乱语呢？”一个声音蓦地在她背后问道！
“那也好办，干我们这行的，自然有我们的法子！”王神婆洋洋得意地回答道，然后猛然吓得一激灵！
“谁？”她战战兢兢地回过头，往身后看去！
然而，身后什么也没有。
她壮着胆子，将那根针举在眼前，又扭头往周围看了看，然而依然空空如也，堂屋中连个鬼影都没有！
“谁在这里装神弄鬼？老婆子我就是干这一行的，可不怕这个！”她的声音颤抖得有些厉害。
“就你这一点儿道行，居然也敢招惹我们？”那个声音蓦地又在她的头顶上方响了起来。
“啊！”王神婆踉踉跄跄地往后一退，几乎吓瘫在了地上，她战战兢兢地又抬起头，可是，头顶上方，仍然空无一物！
就在这个时候，堂屋的门猛然“啪嗒”一声关上了！
随即一道黑影从她的眼前飘了过去。
“啊！”王神婆吓得一声尖叫，身体猛地撞到了供桌上！
“竟敢驱赶我们，你好大的胆子！”那个声音再次厉声说道！
“大仙饶命！大仙饶命！”王神婆这下再也坚持不住了，“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顿时磕头如捣蒜！
一束长长的头发，在她的眼前竖了下来，王神婆失魂丧魄地抬起头，一张恐怖的鬼脸，赫然映入了她的眼帘！
王神婆只觉得脑袋“翁”的一声，便昏死了过去。
等她悠悠醒转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供桌上的猪头、瓜果、猪蹄等供品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在上面留下了一张字条：限你三日之内，将骗陈老太太的碎银子全数退回，并另奉上纹银十两，前往叶家谢罪！记住，此事切不可让陈老夫人知道！否则，你懂的，哼哼哼！
······
屋门一响，藤子京气定神闲地走进了屋子。
叶辰晔连忙问道：“办妥了吗？”
“小事一桩，办妥了！”藤子京点了点头。
“不愧是咱们的藤大侠！”小泥鳅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快喝口水歇歇！”叶辰晔连忙殷勤地为他倒了一碗水！
“想不到你人不大，鬼点子还挺多的！”藤子京看了他一眼，“就是有点儿损，差点儿把那老太太给吓死！”
“谁让她干这些坑蒙拐骗的事情！”叶辰晔给自己也倒了一碗水。
“就算那老太太再可恶，可也罪不至死啊，你吓死她怎么办！”藤子京端起碗，喝了一口水。
“下次一定注意！”叶辰晔说道，然后“嘿嘿”笑着往他的身边凑了凑，“猪头、蹄膀和公鸡呢？”
“搁在厨房里了！”藤子京回答道。
“我去收拾！”小泥鳅擦了擦口水，自告奋勇地说道！
“去吧！”叶辰晔点了下头，喜滋滋地说道，“今夜加餐！”
然后忽然伸手一指藤子京和小泥鳅：“我警告你们两个，不许贪吃！一定要给我奶奶和妹妹都留上一份！”
“那是自然！”藤子京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他一眼，“我还顺路顺了几坛酒回来！”
“你不是不偷东西的吗？”叶辰晔惊喜交加地看向他！
“可是我想喝酒了呀！”藤子京神色泰然自若地回看了他一眼。
“能不为原则所困囿，好样的！”叶辰晔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今夜不醉不睡！”
“完全同意！”
······
齐江县，王宅。
王小钱瘫坐在椅子上，瘪着嘴，委屈的几乎想要痛哭一场。
“我是大王八？”他自问道，声音带着哭腔。
“难道真得是少爷触怒了神灵？”一个下人看着他。
“放屁！”王小钱抬起腿，踹了他一脚。
然后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又“噗”地往地上吐了一口茶叶末子。
“肯定是姓叶的那小子搞的鬼！”他恼怒地说道，然后抬起头看着下人，“你去找几个人，狠狠的收拾他一下！”
“少爷，要这样是吗？”那个下人横起手掌，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放屁！”王小钱冲着他骂道，“现在他要是出了事儿，那不马上就查到我的头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