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深夜入户,做何行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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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江县郊外,海边峭壁上的那座荒废的海婆庙中,脸上戴着黄金凤凰面具的黑裙女子,坐在神殿前的石阶上,目光清冷,若有所思,一众脸戴恶鬼面具的黑衣人,持剑侍立在她的左右。
突然,又一个脸戴恶鬼面具的黑衣人跑进了神庙,这人匆匆跑到女子面前,单膝跪地,垂首说道:“禀报小姐,各处都找遍了,还是找不到他!”
“继续去找!”黑衣女子的声音,冰冷的像一块来自极北的寒冰,“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跑不远的,就以此处为中心,方圆三十里之内,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
“是!”那名黑衣人急忙起身,转身匆匆离去了。
等传讯的黑衣人离开了之后,一个手持镔铁拐杖的黑衣男子走到了女子身边,微微俯身,对她说道:“小姐,他重伤之下,想要活下来,就需要医治,乡野中难寻郎中,所以,他会不会就躲在这座海边小城中的某处?我们可以派人查一查城中的医馆、药铺,看看最近几天有没有重伤之人求医。”
说话的黑衣男子,穿着与其他黑衣人不同,此人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袍子,没有披斗篷,也没有戴斗笠,他的头发十分引人注目,是一头银发,而且没有束发,一头银色的长发就那样随意的披在肩上,他手中所持的镔铁拐杖,通体都用精钢打造,看上去便十分沉重,足见此人内力不俗。
“他应该不会这么蠢的!”女子摇了摇头,“他是行家里手,门中一流的刺客,必会知道这样做定会留下痕迹!”
“是属下肤浅了!”银发黑衣男子俯首说道。
“西门长老醉心武道,平日里懒理门中俗事,对此人不熟悉并不奇怪。”女子淡淡说道。
银发男子沉吟了一下,又说道:“我们已经将他跟丢了几日,而此地靠近大海,又有海泊码头,出海船只不少,属下担心,他会不会已经乘坐船只出海了?毕竟此人去意已决,只想活命,若果真是那样,茫茫海外,那寻人可就如同大海捞针了!”
听了此话,女子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扭头吩咐道:“派人去渡口码头打探一下,这几日有没有可疑的人上船!”
“是!”有黑衣人应诺领命而去。
“他偷走的东西,事关重大,义父已经下了死令,不惜一切代价,务必追回!”女子对银发男子说道,“若真有迹象表明他已逃亡海外,我们便分头乘船出海,就是追到了海外,也要抓住他,追回那件东西!但是此地也要留下一些人手,以防他耍诈,或者疏漏,这座城里,包括周边村镇,也还是要再去查一下,我了解此人,胆大心细,越是风口浪尖的地方,他越是有可能藏匿蛰伏。一有蛛丝马迹,立即飞鸽传信回门中,想必义父时刻都在等待消息!你们听到了吗?”
“谨遵少主之令!”一众黑衣人齐声应诺!
“也不知道是什么好东西,竟能让门主如此上心?”女子身边,一个手持折扇,声音阴柔的男子忍不住问道。
这个男子,娘里娘气的,不过样貌倒是极俊。
黑裙女子抬起头,金色面具后面的一双美目,向他射去冰寒的目光!
“是属下多嘴了!不该多问的!少主恕罪!”声音阴柔的男子顿时神色一凛,急忙俯身请罪!
女子冷冷将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
“什么人!”突然,手持沉重镔铁拐杖的银发男子身形一动,霎时向庙外掠去!
片刻之后,他掠回了庙内。
“是什么人呀?”声音阴柔的男子,看着他问道。
“请小姐恕罪!”黑衣男子神色有些难堪,“属下一时大意,让那人逃了!”
“竟能从西门长老手中逃走了?”声音阴柔的男子诧异道!
“那人武功平平,但是会些旁门左道,我一时大意,所以······”手持镔铁拐杖的银发男子沮丧地说道。
“西门长老不必自责。”黑裙女子摆了摆手,“我们此行的目的,只为追杀无名,追回那件东西,其他的事情并不重要。”
“会不会是无名的同伙?”声音阴柔的男子问道。
“应该不会!”黑裙女子摆了摆手,“无名一向独来独往,门中也已查过了,他并无亲朋故旧在世。”
“可是,有一些蹊跷!”手持镔铁拐杖的银发男子沉吟了一下,忽然说道。
“什么蹊跷?”黑裙女子和声音阴柔的男子同时问道!
“在庙外窥探的那人,武功路数与我中原不同,似乎是来自海外!”银发男子说道。
“海外?”黑裙女子愣了一下,但是随即便释然了,“中原大乱之后,东南沿海海寇闹得厉害,这左近海域听说也时有海寇出没,听闻这些海寇是来自东海岛国那边的倭夷,算了,可能就是碰巧遭遇,此事与我们无关,不必去管他!”她站了起来,挥手止住了旁人的跟随,缓步走出庙外,来到悬崖的尽头,看着下面波涛汹涌的海浪,独自站了许久,心中想着那天晚上追杀无名的时候,无名的那句话:“这件东西,很可能和小姐的身世有关!”
“和我的身世有关?”
“如果真和我的身世有关,那义父为什么不告诉我?”
强烈的海风,将她的衣裙吹得飒飒作响。
······
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里,突然火光一亮。
黑衣人和瘦小的身影同时向亮光看去。
是叶辰晔点着了油灯,他放下手中的火石,打了一个哈欠,从床上坐了起来,刚才的话就是他问的。
“打不死也不敢啊!”瘦小的身影哭丧着脸看向叶辰晔,在油灯微弱火光的照耀下,他露出了自己的真容,是一个七、八岁的少年。
“你竟也没事?”黑衣人吃惊地看向叶辰晔!
“不好意思,我睡觉的时候喜欢蒙着被子,怎么,你很希望我有事吗?”叶辰晔没好气地瞅了他一眼。
“噢,那倒没有!”黑衣人连忙摇了摇头。
“阁下······是哪位?”少年看着叶辰晔,眨了一眨眼睛。
“他的,救命恩人!”叶辰晔用手一指黑衣人。
瘦小少年闻言,急忙冲着叶辰晔一抱拳:“原来是高人之上的高人,幸会!我叫······”
“你少废话!”黑衣人手上微一用力,剑再次刺进了他的皮肤。
“好!好!好!不废话!不废话!我绝对不废话了!”瘦小少年慌忙说道,“反正我也已经被您老给制住了,您老杀了我也没有什么好处,我们不如继续刚才的话题,您老提条件,如果我小泥鳅能够做到,我一定答应!”
“你的废话还真是挺多的!”黑衣人冷冷地看着他,“我对你的提议,完全不感兴趣!”
“那您老到底想怎么样啊?”少年无奈地问道。
“很简单!”黑衣人把剑向前微微一送,“杀了你!”
“别介呀!您老还是再好好的想一想,做人不要死脑筋嘛,您想一下,您杀了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我的命又不值钱,这样很不划算的!”自称小泥鳅的少年,哭丧着脸“劝解”黑衣人!
“不需要划算,让我杀了就好!”可是黑衣人非常坚持己见。
“您老怎么就这么固执啊!”少年哭丧着脸,“您老想啊,您老在这里杀了我,万一毁尸灭迹不够稳妥,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就会给您老和您老的救命恩公带来麻烦不是?”
“埋了,一般不会留下什么痕迹,而且绝对死透了,是不是?”黑衣人回头看向叶辰晔。
“是······吧。”叶辰晔摸了摸后脑勺,“嘿嘿”笑了一声。
“高人,您可不能胡乱附和呀!”少年急了,“埋了也会留下隐患的!天下事,没有一万,只有万一!您二位想,这镇子里它有狗对吧?它狗的鼻子特别灵对吧?而且它们饿了,闻到味儿,它就会找到一切机会刨土找食儿对吧?然后就会把我刨出来对吧?那样不就事情败露了吗?我这也是为了你们好!”他哭丧着脸,苦口婆心地劝解道!
“分析得有一定的道理。”叶辰晔伸了一个懒腰,披衣下了床。
“怎么叫一定的道理啊?”少年哭丧着脸看向他,“这是完全的道理!”
叶辰晔被他逗乐了,端起油灯,趿拉着鞋走到这个自称叫小泥鳅的少年面前,用油灯在他的脸上照了照。
“还挺眉清目秀的嘛!”
“多谢高人夸奖!”少年勉力挤出了一个笑脸。
“把他放了吧。”叶辰晔对黑衣人说了一句,转身走回床边,把油灯放到了桌子上。
“可是他知道的事情太多,我不能留着他。”黑衣人固执地用剑抵着瘦小少年的咽喉!
“这阵子你就看着他,过阵子你一走,鱼入大海,他自然也就威胁不到你了。”叶辰晔打着哈欠说道,“其实刚才在你们厮杀的时候,我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
“高人,我纠正一下,刚才不是在厮杀,是他在追着我杀!”少年哭丧着脸说道。
“不重要!”叶辰晔摆了摆手,抬起头看着他,“叫小泥鳅是吧?”
“小弟江湖诨名,正是小泥鳅!”少年连忙抱拳回答道,“以后还请高人多多关照,我自然会李报桃疆,就是刀山火海,亦是在所不辞!”
“你已经没有以后了!”黑衣人手上一紧!
“你等一下!”叶辰晔急忙说道,然后坐到了床上,笑嘻嘻地看着少年,“深夜撬门入户,做什么行当的呀?”
“高人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少年哭丧着脸看着他。
“如果,我让他放了你。”叶辰晔向黑衣人一指,“你帮我去大户人家借点银子,应该问题不大吧?”
“完全没有问题!”少年连连点头,”不但如此,我还要拜你为大哥!“
然后,又异常严肃地说道:“偷富济贫,正是小弟心中所愿!”
“这就好!”叶辰晔满意地点了点头,再一次看向黑衣人,“大侠你答应过,替我做四件事对吧?”
“在下一诺千金!”黑衣人也点了一下头。
“那这事儿就好办了。”叶辰晔一拍手掌,他先一指黑衣人,“恩公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放了他!”然后又一指少年,“然后你,去大户人家帮我借点儿银子来用用。”
“大哥,成交!”少年重重地一点头!
“可是,他要是食言,跑了怎么办?”黑衣人看向叶辰晔,“他可是知道我的身份!”
“你不是还在的吗?”叶辰晔又打了一个哈欠。
“什、什么意思?”黑衣人一愣!
“他去偷银子,然后你盯着他!”叶辰晔一拍巴掌,“两全其美!”
“可是······”黑衣人难为情地说道,“这和······要我去做那等事,有何区别?”
“当然有区别了!”叶辰晔躺到了床上,“又不是让你去偷,你只是盯着他,变通一点嘛!”
“我大哥说得对!”少年的身体悄悄往后挪了一下,“您老有些时候,是需要变通一下。”
“你闭嘴!”黑衣人瞪了他一眼!
极其艰难、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黑衣人终于不情不愿地同意道:“好吧,可是这就算是第二件事了!”
“这算一件事儿!”叶辰晔不容质疑地一摆手,“我要你去帮我借银子,你不肯,嫌丢人,装清高,那他就替你去做,也就是说,你的事情最后变成了他的事情,你说,这是不是一件事儿?”
“好吧!”将这段话,在脑子里绕了半炷香的时间之后,黑衣人终于点了点头。
“那你们准备去哪里给我借银子啊?”叶辰晔歪过头,喜滋滋地看着两个人。
“自然是平江县城!”黑衣人不假思索地说道,“城里面富人最多!”
“你找死啊!”叶辰晔瞪了他一眼,“城里面听说刚刚换防了一队驻防官兵,新官上任三把火!而且你刚刚在那里被人追杀过!你怎么知道追杀你的人,就不懂的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的道理?你要是被那帮人给抓住了,他们知道了是我救的你,你想,他们要杀你,而我却救了你,他们会不会生气啊?我要的是银子,不是要麻烦!更不想要命!”
“那你的意思是······”黑衣人看向他。
“就在左近找找目标,临县也可以去一下嘛!”叶辰晔对着两个人挤了挤眼睛,“为富不仁的人家,很好认的!”
“这些事情,就不要大哥你操心了。”少年“啪啪”拍了拍胸脯,对叶辰晔讨好地说道,“这种事情,对小泥鳅我来说,简直就是手到拈来!”
“上道!”叶辰晔指了指他,然后喜滋滋地看着两个人,“那就······拜托二位了?”
突然,他又猛然看向黑衣人:“千金一诺可是我们华夏最优秀的品德,跑了会很被人瞧不起的,啊!”
“放心吧!”黑衣人点了点头,“盗亦有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另外一间屋子,陈老太太和叶若若的卧房。
“若若,我怎么又听见了你哥屋里有‘啪啪’的声音?”
“要不要我们去看看?”
“别!千万别!”
黑衣人和少年小泥鳅出去之后,叶辰晔躺在床上捂着嘴乐得花枝乱颤,两条腿把床踢得“咚咚”直响。
“嘿嘿嘿嘿!”他捂着嘴偷着乐道,“邻县,王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