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鲸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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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
“林鲸落。”稚嫩的声音响道。
“年纪？”
“16。”
“血型？”
“b。”
女人问完问题，登记完后拿起一旁的健康信息表扫了一眼，然后看着面前容貌清秀，穿着洁白色合成服的少年挑了挑精致秀气的眉毛：
“你的身体情况倒是一切正常，血液也没有被污染的痕迹，各项指标都正常的接近完美，我作为检查人员没有理由不让你进入壁垒，不过我还是有些好奇。”
她交叉着双手十指，眼神玩味的看着面前的少年：
“你一个十六岁的小家伙，是怎么在荒野上活下来的？”
听到询问，少年清秀白皙的小脸泛起一丝红润，似乎是有些害羞，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女人看着眼前这孩子的模样，表情更加丰富，目光专门扫了几眼他的手。
跟他的脸蛋儿一样，一双青涩，稚嫩的手，没有一点荒野流民的样子，也没有枪茧，唯一特别一点的就是报告显示这孩子的手指没有指纹，不过这样的少年能在荒野活下来，本身就是怪事。
见这少年说不出什么，她也懒得再多问，反正在壁垒也不可能掀起什么风浪，故直接跳过这个话题继续问道：“听送你来的搜查队员说，他们发现你的时候，你正在吃泥土？”
少年窘迫的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微颤的回答：“观音土，我爷爷和我就是吃这个东西才活下来的。”
“那你爷爷呢？”女人问。
“死了。”
“死因是什么？”
林鲸落清澈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迷茫，似乎是在回忆，但最后却好像什么也没记起来，低着头，声音中满是失落:
“爷爷很久没吃肉了，想吃肉，就去找肉吃，所以就死了。”
女人闻言点了下头，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仿佛习以为常。
吃肉这种事情，即便是在壁垒也很难能够享受一次，更何况是在危机四伏的荒野？现在在壁垒内部，即便是质量差劲的合成肉，普通家庭也是一个月才能吃到一次，就因为它没有被污染，且具有一定的营养。
所以为了吃肉而死，是很合理的理由，也很合逻辑。
她没再多说什么，本来也就是随口问一问，毕竟荒野已经好几年没有人被搜查队带回来了，那些流民不是被荒野上游荡的神灵生吞活剥，就是遇到了感染者或者畸变兽，再要不然就是受到了污染，根本没有进入壁垒的资格。
女人漫不经心的拿出一块红印在资料上盖章，然后递给林鲸落一块银灰色的金属手环。
手环光滑透亮，充满了金属特有的质感。
“戴上吧，好运的小家伙，这就是以后你在壁垒的身份证明。”
少年默默的接过手环戴上，女人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谢谢。”林鲸落道了一句，转身出了这通体银灰，毫无其他装饰的空旷办公室。
而待他走后，手里转着电子笔的女人则忽然莞尔笑了一下。
刚才这小家伙居然对自己说了句谢谢？自己都有多久没听到感谢的话了？
许久了吧……毕竟在壁垒，每个人的工作，任务，生活，所有的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
所以也根本不存在需要说“谢谢”，或者说“对不起”之类的礼貌用语，因为哪怕是发生争执，也会有纠察来解决，错的一方受罚，支付积分点，对的一方收取积分点，一切都是公平公正。
这跟荒野上那些饥寒病痛，随时面临各种危险的生活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但这一次，自己居然听到一个流民小孩儿对自己说谢谢，啧啧，真是有趣的小家伙～
……
……
“叮咚～”
光洁的金属电梯门打开，一身宽松舒适的白色合成衣，穿着白色合成鞋的林鲸落从里面走出，穿过由黑灰白三色组成的恢宏大厅，一路行进到大厅门口，来到等待他的络腮胡壮汉面前。
壮汉身材高大，个头足足有一米九几，黑色的宽肩背心两边是仿佛钢铁铸打的胳膊，下身则是一条穿得发亮的军装裤和老旧的黑色长筒皮靴，整个人站在大门口仿佛一尊铁塔。
身高只到壮汉肩膀的少年来到他面前，声音羸弱的打了声招呼:
“靶子叔。”
络腮胡壮汉歪嘴一笑，抬起粗糙的打手揉了揉少年的头。
“都登记好了？”
被他一阵搓揉的林鲸落道了声嗯。
“哈哈哈哈。”络腮胡满意的笑了笑，拍着他的肩膀道:“行，从现在起你就正式成为咱们北极星壁垒的人了，以后再也不用在荒野吃苦。”
少年点了点头，清澈的眼眸随之看向大门外的破败街道。
废墟一般的残破街道，杂乱马路上匆匆而过的行人，布满铆钉的老旧机械车辆，以及无数钢筋水泥外露的矮旧烂楼，再加上头顶伪装出蓝天白云的全息投影天空，给人一种荒诞的感觉。
看来壁垒里面，比荒野其实也好不到哪儿去。
当然这里肯定还是有好处的。
就像爷爷说的，这里的好处是普通人也能活下去，但坏处就是这里只能存活人的肉体，无法存活灵魂。
“小家伙别担心。”络腮胡见少年的表情似乎是有些迷茫，以为才十六岁的他是来了陌生地方害怕，故笑着安慰道:“你靶子叔都已经给你安排好了。”
说完，他不知从哪儿拿出一串钥匙塞入少年手心。
“壁垒第七特区霓虹街有个叫蓝海家园的住宅楼，三号楼301，你就住在那里，等过两天叔把队里的事情忙完，就送你去上学，你这个年纪，不上学可不行。”
少年看了看靶子叔，再次沉默点头。
壁垒是一个等级森严且监管严格的地方，在这里，人民被分为三个等级，首先是三等的劳动人员，这些人员从出生开始，就被壁垒管制，到七岁时开始正式上学，一直上到十八岁毕业，然后被分配到各个工作岗位开始工作。
其次是二等的管理人员，他们可以上学到22岁念完大学，然后成为各个工作，公司，学校，医院，甚至军队的管理者。
最后就是一等的董事会，神秘掌控北极星壁垒几十万人口的领袖团体。
除了极个别情况以外，大多数时候这种等级的划分是不可逆转的，就是说你是什么级别，那你的子子孙孙都将是这个级别。
而今年十六岁的林鲸落，按照壁垒法律，此时就应该是一名在学校上学的c级学生，哪怕他因为常年生活在荒野，导致现在大字都不认识几个也没关系，该上学就得去上学，一切要按照规则来，哪怕门门考试不及格，也照样得先上学到十八岁。
在那之后，你自然就会被安排工作，在壁垒里安全的生活下去，一直生活到死。
在靶子叔的笑声中，鲸落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银白金属手环，年纪不大的他心思微动，低着头微微握紧了白皙的拳头，嘴角也隐秘的微微一翘。
虽然说了谎言，但目的终究是达成了。今天是自己离开荒野，来到壁垒的第一天，自己……终于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