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屏风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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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飞快，终于在夜幕彻底升起之前，他们到了隔壁县的一家客栈。
黄西大方的要了三间房，自己与老齐分别住一间，云苓和红棉则是住了一间。
许是白日里被马车颠簸的昏昏欲睡休息得有些久，到了客房，红棉却是睡不着，一个劲地拉着云苓聊天。
说着说着，她有些感叹道：“唐姑娘，你们家现在这样挺好的，能靠着自己的手艺吃饭，不用担心饿死。”
云苓也想更多地了解这个时代，于是便问道：“你家里是吃不饱才把你卖了吗？”
据她所知，东瑞国自十二前年有过一段时间的战乱之外，大多时间都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尤其是泰安帝这个被百姓称为“明君”、“仁君”的帝王上位之后，一直兢兢业业将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
这几年也甚少有灾害出现，民间大规模要卖儿卖女的事情不多，是以现在想要买个丫头的价格不低。
红棉苦涩笑了笑，道：“我老家是南边的，从前老爷就在那个县城当师爷，我亲爹好赌欠了银子，每日不是打骂我就是饿着我，后来就想着把我卖了。别家一看我有个烂赌的爹，怕买去了就沾上了他这个烂人，是以都不要。人牙子就想办法把我卖到了夫人跟前，这才跟了我家小姐。”
云苓又问：“那你被卖了，可曾想过要赎身？”
红棉摇头：“我是有月钱的，这些年也攒了不少，若是想赎身也是可以的。只是我这样孤苦无依的女子，脱离了郑家又能回到哪里去？总不能再回家乡去吧？”
又笑：“其实我在郑家挺好的，伺候小姐也不会遭打遭骂，比我一个人在外头受些明里暗里的欺负强上不少。等再大几岁，要么随着小姐嫁去姑爷家里，要么就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嫁外头去，也就熬出去了。”
云苓的思想还停留在现代社会人人平等的观念里，听到红棉说这样的话，不由得惊讶问道：“我一直以为人若是能自由些，定然是想自己奔一个前程的”
这个前程里必然不会有给人当丫鬟这个选项。
“唐姑娘，你真可爱，你家里人把你养得真好。”红棉又笑。
“那也得家里有人撑着啊，若是家里乱糟糟，亲友靠不住，被卖去一个好点的主家，不用挨打挨骂，只要认真做活还有月钱拿，这不好吗？
你想想我，若是我当年不是还小的时候就被卖出去，依着我赌鬼老爹的性子，我若是再大几岁，便不是换丫鬟的身价银子，而是花......而是那些腌臜地的身价银子。”
云苓听了红棉的话，莫名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躺在床上的时候一直在思索。
或许，等她有钱了可以买几个做工的人？
通草作花乃是现代的非遗之一，值得被宣扬传承，只是目前她实在太穷了，暂时还想靠着通草做些物件来卖钱，是以并不想让外人知道这个秘密。
而若只是唐家女眷日夜做活，产量也就那么一点，永远也无法大批量做出来获得更多的银钱。
看红棉的意思，这个时代的人是不排斥做奴仆的，因为家中情况恶劣的，做个好人家的奴仆反而比留在家里更好。
或许，她可以等第一批盆景出来后，也能试着买一个？
有卖身契在手，这些人也不敢出卖自家的秘密，而自己若是对他们好些，就跟后世那些好的老板一样，多给工资多关爱员工的话，应该也能做起一片事业？
说实话，她每日给那些花瓣上色，偶尔都有些头晕目眩了，要知道，这具身体才十三岁，再这么熬下去，定会吃不消的。
越想越兴奋，云苓就有些没睡好。
第二日一早，还被红棉笑话她眼眶一圈黑，好似半夜去了谁家鸡圈。
云苓只好道自己换了地方难入眠，然后带着黄西和老齐去了廖氏木器行。
她也算是有备而来，一进店铺就说要乌金木的屏风架子。
人掌柜都吃了一惊，听说是钱掌柜介绍来得，这才喊了伙计：“把库房里那个乌金木的屏风架子搬出来，小心些，可别磕坏了。”
转而又对黄西道：“去年得了木材，总共就那么一小段，做成了两架屏风架子，与钱掌柜提过一嘴，没想到他倒是记得。”
一群人中，黄西穿得最好，相对又年长些，掌柜就认为他是主事的。
说话的功夫，两个伙计搬了架子出来了。
不想黄西却转而问云苓道：“这架子可以吗？可是我家小姐想要的品质？”
云苓点点头，却对掌柜问道：“既然是两架，不知另一架在何处？”
掌柜不明所以，只实话实说道：“三月的时候被人买走了一架。”
云苓幽幽叹息：“本想买两架的，凑成一对名头也好，没想到只剩下一架了，真真是可惜了，错过了，错过了啊。”
那掌柜的一听，略有些吃惊，“这是上品的乌金木，年份足足的，你看着木纹理之内金线隐隐，可是好东西啊，光是一架就要二十五两，一次买两架的话......”
他目光往几人身上扫，却是判断不出他们主子的家底，是以这话也说不下去了。
云苓便道：“我是听了钱掌柜的推荐才大老远来的，光马车就坐了五个时辰，人都差点颠散架了。没想到到底晚了一步，只剩下一架了。这样吧，我们跑了这么大老远，回去也只能交一半的差，掌柜你稍微便宜些，也好让我们主子少怪我们几句。”
木头放在仓库里总是要小心维护的，一个不小心就会招来虫蚁，落得个血本无归。
尤其是乌金木这样贵重的，维护起来成本也高，又因着价格贵买家也不好找。
掌柜思索了一下，道：“二十四两，你们带走吧。”
云苓摇摇头，“二十四太难听了，不如就二十二两吧？”
“这价格太低了......”掌柜有些不愿意。
就在这个时候，就听见外头有个女子的声音响起，“二十四就二十四，她不要我要了。”
云苓抬眸一看，素不相识。
红棉却是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