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洞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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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虚子。
欢铃儿从南府正刑狱，九层天牢里救出来的邋遢道士，其真实身份，的确如欢铃儿猜想那般。
东洲，玄天宗，洞虚子。
五十年前，洞虚子这个名号，可谓是响彻噬渊的东洲大地。
这位道门玄天宗不世出的天才，自诞生悟道之后，便终日将自己困在玄天宗的太行山上，面壁悟道，知天命，修命数。
就在那一天，洞虚子忽然悟得什么，离开了太行山的太极石壁。
此后短短三年，玄天宗的数位少年天才，全部死于非命。
不光是玄天宗。
东洲作为道门最繁华的地界，道门正宗数不胜数，以群山为界，各自为宗。
玄天宗周遭的几个宗门，同样损失了他们的青年才俊。
而洞虚子这位，不问世事，仙风道骨的老道士，也开始变得越来越疯癫。
他窃取了太多，不属于他的命数，将他的命格，变成了一股旋涡。
这漩涡命格，不属于三十六命格任一一种，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不为天道所容。
叛出道门，逃亡，追杀，躲藏...
为了将这个大逆不道的邋遢道士缉拿，以玄天宗为首的道门联合，踏遍了东洲大地。
可知天命的强大之处，在于未卜先知，趋吉避凶。
想抓洞虚子？
除非这些人中，有比洞虚子，更加能知天命的存在。
洞虚子，也一路边逃边杀，边杀边窃，边窃边知的，来到了南府。
结果在南府，莫名其妙就被正刑狱抓住，送进了九层天牢。
东洲的道门正统们，为了自己的面子，都没有指认洞虚子这个独特的存在。
正刑狱也明白，这邋遢道士，肯定有独特之处，索性直接关在九层天牢。
一关，又是五十年。
五十年的牢狱，无法获取新的命格，洞虚子便有了大量的时间，来消化，参透，这迷茫的天道。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
看似简单的数字，其中蕴含的天道，包罗了世间万物，森罗万象。
岂是一介凡人能悟的？
于是，洞虚子疯了。
彻头彻尾的疯了。
他不再渴望更多的命格，不再探究讳莫如深的天道，他只想自由。
所以初见潘焱时，他是缩头缩尾的老油条，狗腿子。
离开正刑狱，进入合欢派时，他是生死不知的植物人。
可现在...
潘焱昏迷着，欢铃儿消失了，洞虚子却醒了过来。
站在屋外，即便浑身赃物，邋遢不堪，却无法掩盖他那份仙风道骨之姿。
他究竟要干什么？
空荡荡的福喜村，在潘焱眼中，是一个噬渊的世外桃源。
但在洞虚子的眼里，却是满地白骨的狼藉之地。
“依日洗身，以月练形。”
洞虚子单手虚划，一柄尘封五十年的拂尘，出现在他的腕间。
另一只手也打出玄奥法诀，问地，指天。
在洞虚子的施咒之下，天上的乌云渐渐拨开，露出一轮明月。
而脚下大地，也开始散发出滚烫的热度，无数白色蒸汽，从地表裂缝冒出。
“仙人辅我，日月随形。”
天上的明月，开始发出浓烈的光芒，而地底之下的蒸汽，也越发的浓郁。
“二十八宿，与我合形。”
明月四周，无数星象，一同绽放着微弱的光芒。
似是无形的线，将星与星之间链接起来，勾勒出二十八星宿图像。
“千邪万秽，逐气而清。”
这一刻，洞虚子的身子背后，浮现出隐约的虚像，越来越高，越来越大，直到踏彻福喜村这片天地。
“三步九迹迹明星，三灾九厄离身形，急急如律令！”
“开！”
随着咒语的念动，洞虚子手中的拂尘，如狂花乱舞，而他的油污长发，也随风飘动。
咒语既成。
自洞虚子脚下，地面那些此前发出白色蒸汽的裂缝，竟绽放出刺眼的蓝色流光。
无数裂缝之中透出的蓝色流光，在福喜村的外围，形成了一个圆圈。
七星阵图。
玄天宗的不传之秘，本是为门下弟子构建修炼交手之所，现在却成为了洞虚子，用来束缚福喜村这一方天地的牢笼。
七星阵图，向天射出蓝色流光，汇集成圆柱形的光幕。
在这光幕之中，配天亨地，永宁肃清，所有虚假的表象，都开始寸寸剥离。
而福喜村，也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
......
绿意盎然的树木，是早已腐朽的枯木，上边挂着沾满血迹的衣物。
硕果累累，等待丰收的庄稼，埋着的却是一颗颗头颅，一段段四肢。
用来踏足的石子路，那些细小坚硬的白色石子，变成了一颗颗，死不瞑目的眼珠子。
至于仓库旁边，蒸包子的厨房里，穆力的妹妹，变回了一只秃毛猴子。
它吱吱的叫着，从厨房跑了出来，似乎很享受变回猴子的模样。
手舞足蹈的，纵身一跃，跳到了旁边的枯木之上。
数百米远的东边，福喜神的祭祀地。
那些忙着祭祀的村民，也统统化为了原本的样貌。
有牛，有马，有鸡，有狗...
这些动物，呆滞的互相看着，不明白为何，又变成了畜生。
热心肠的穆力，则变回了一只老山羊。
那头拖着穆力的老水牛，则是变回了穆力的样子。
包括潘焱曾经见到的小黄狗，躲在角落里，变回了一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
......
乾坤倒转，命理相逆。
人变畜生，畜生变人。
洞虚子淡漠的看着，恢复原样的福喜村，心里却掀不起丝毫的波澜。
他随手一挽拂尘，将鹤毛大氅搭在肩上，等待着那人的回应。
福喜神。
这世上，无论是现世，还是噬渊，都没有神。
所谓的福喜神，不过是一个，藏头遮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胆小鬼罢了。
“无胆匪类！还不快快现行！！！”
“呵呵...”
突兀的冷笑，从东边的漆黑之处传来。
洞虚子惊愕的发现，他所布下的七星阵图，开始摇摇欲坠。
福喜村的石子路上，密密麻麻的眼珠子，围城了一个圈。
而排列有序的房屋，也开始崩塌。
洞虚子才明白，这福喜村的构架，竟是按照九宫八卦排列。
密密麻麻的眼珠子，开始浮现细密的血丝，霎时间，绽放出漫天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