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断袖不行,断臂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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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章阁内。
龚嬷嬷又端来了一碗熬好的药，林兮看着自己眼前的药若有所思。那次从宫里回来后，她腹部经常会有阵痛，身体也总觉不舒服。
她问青柳，青柳分明说了，太医为她诊了脉，说她腹中胎儿无事。可若是无事，怎会汤药不断？这已经是今日的第三碗药了。
起初林兮以为是因为她脸上和膝盖上的伤，才一直汤药不断。可如今半个多月过去，她身上这些外伤也都好多了，汤药却没停。甚至她每日需要的服用的药物更多了，她这才起了疑心。
“嬷嬷，可是我的身孕有何不妥？”林兮盯着龚嬷嬷问。
龚嬷嬷闻言，笑着道：“今晨奴婢替您把脉，脉象很稳，您不要担心。这安胎药是按照太医院安太医给的方子配的药，可能有些苦，奴婢备了蜜饯。”
之前赵瑾辞不让龚嬷嬷告诉林兮，是怕她胆小会胡思乱想。但这一个多月以来，她的脉象在安得明赌上性命的挽救下已经稳下来了。只是，林兮到底在太后宫里闻了那香，汤药还是不能断。
林兮看了龚嬷嬷的反应，没有再问，喝下了她手中的药。
到林兮通常就寝的时间，轻舟在外间守夜。她刚关上门，熄灭了灯烛，就听见外面敲门的声音。
“轻舟姑娘，是爷。”
外面是陈安的声音。轻舟又点燃了蜡烛，连忙开了门。
赵瑾辞走进来，问：“你家主子睡了？”
轻舟点头，回道：“刚歇下。”
赵瑾辞点头，脱下外面的披风，进了里间。
林兮刚躺下，还未入睡，看到赵瑾辞，有些意外。近一个月来，他似乎很忙，她很少在府里见到他。
她起身，赵瑾辞才看到她的腹部微微隆起，似是已经开始显怀了。
他伸手，摸上林兮的肚子，眼底竟有了一些不曾有过的温柔。林兮从未在赵瑾辞的眼中看到过这种眼神，竟有种慈爱的感觉。
以往面对着她的赵瑾辞，展示给她最多的是冷漠，即便在昏暗的烛光下，他眼里也都是兴味、侵略、玩弄和残忍。
她那么多次哀求他，反而助长了他的情绪。她求他，熄了灯盏，他却将它移到她的头顶，让她无处可藏；她求他不要让自己怀孕，他却将她囚在自己的寝卧，整整半月，不让她见一丝光亮，直到，她有了身孕…
这样的赵瑾辞，如今将脸贴在她的腹部，在跟四个多月的胎儿对话：“今天有没有乖乖的？”
林兮垂眸，这孩子其实很乖，听说孕妇怀孕初期大都会有孕吐反应，但她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只是偶尔孩子会踢她。
赵瑾辞感受到孩子的胎动之后愣住了，他看向林兮，眼里是控制不住的惊喜：“它刚刚踢我了！”
林兮点点头，算是回应他。赵瑾辞摸着自己的脸，怔住，久久不能回神。
或许是林兮才说了这孩子乖巧，次日，她就感觉龚嬷嬷以前跟她说的那些怀孕初期的反应来了。她吐得根本吃不下饭，赵瑾辞亲自给她喂饭，林兮却吐了他一身。
赵瑾辞那么有洁癖的一个人，结果被林兮吐了一身，满身都是污秽之物。青柳等人都吓得跪在了地上。
然而赵瑾辞看着林兮眼含泪水什么都吃不下的样子，纵然气得不行，却无可奈何。他只得将安得明从宫中抓到了府里，要他缓解林兮的孕吐反应。
安得明也是倒霉，这孕妇怀孕有些反应都是正常的，只是林兮身子娇弱，几日吃不下饭，脸就小了一圈，看着比较吓人而已。
安得明委委屈屈地窝在赵府后院，跟陈大夫两人商讨怎么能让林兮吃下饭。这几日两个人脸上的褶子肉眼可见地又多了几条，像两朵并蒂菊花。
“陈兄，你说，这孕吐反应到底要如何医治？我是真的没折了。”
陈大夫也是一脸无语，他们试了很多次，配的药都不能让林姨娘的状况有所缓和，她一日日消瘦下去，首辅大人的眼神也一日比一日凌厉。要不是看他俩还有点用，估摸着会将他俩扔出府。
“这林姨娘确实与旁人不同，别人都是前三个月吐得不行，她前三个月什么反应都没有，偏偏过了三个月才有了反应，反应还这么严重。”陈大夫道。
赵瑾辞这几日忙得不行，颜太后和谢知非动作频频，他表面上处于被动状态，自然日日都要装作焦头烂额的模样。
饶是如此，林兮这种情况，晚间他还是得回来查看她的情况。
他进来时，林兮已经熟睡。除了孕吐，林兮近日的睡眠也有问题，难得见她安稳睡着了，他便坐在床榻前，打量着她瘦了一圈的面容。
他情不自禁伸出手，林兮却翻了个身，抱住了他的胳膊。
恰巧此时赵力有事要找他，赵瑾辞看着自己被林兮抱住的手臂皱眉，他试图将手臂抽出来，动作不敢过大，林兮却抱的更紧了。
赵瑾辞看着她的睡眼，沉默片刻，一只手将床幔放了下来，遮住了里面的光景。然后才让赵力进门说话。
赵力低头盯着自己的脚下，丝毫不敢抬一下头，用极小的声音对赵瑾辞说：“爷，萧景穆来了，他负了伤。”
赵瑾辞看向自己的手臂，再度试图抽离，林兮却轻声哼了一下。赵瑾辞眼神凌厉看向赵力，赵力头低得更狠了，恨不得将自己埋进土里。
赵瑾辞压低声音道：“先给他疗伤，然后，带他过来。”
赵力点头出去了。没一会儿萧景穆就穿着一袭女装进来了，脸上挂了伤。他看到赵瑾辞别扭的坐姿，没忍住笑了出来。
“要是吵醒她，我就弄死你！”赵瑾辞凉凉地看着他，低声道。
萧景穆做了一个自己闭嘴的手势，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
结果又没忍住，贱不兮兮地问：“你就不能断一回袖？”
赵瑾辞瞥了他一眼，道：“她不同寻常，我要割肉才行。”
萧景穆这才发现赵瑾辞隐在帐子里的不止是衣袍，他的半条胳膊也在里面，道：“怕是得断臂吧？”
“别废话，找我什么事？”赵瑾辞压着声音问他。
“你这还看不出什么事？我被谢知非和那老婆子一起追杀了！”
“有事说事，没事走人。”
“你确定要我在这里说？”萧景穆眼神看向床幔里，他想换个地方说话。
赵瑾辞挡住他的目光，道：“无妨，即便她知道了，也没事。”
萧景穆撇嘴，口中道：“这么有把握小公主会在你和谢知非之间选择你？人家可是青梅竹马呢。”
“闭嘴，再让我听见你这样喊她，顾婉的账可要算算了。”赵瑾辞冷冷道。
“好好好，不说了，好像不说她就会选你似的。”他故意让赵瑾辞听见的音量小声嘟囔。
“她不会有机会选的，我不会给她这个机会，她只需要乖乖待在我身边就行了。”赵瑾辞看着帐子里熟睡的林兮，语气淡漠，却势在必得。
萧景穆闻言，只能在心里可怜林兮，那么温婉的一位女子，却遇上了赵瑾辞这样的变态，喜欢人家，还要与旁人结婚，还不让人家走！真是典型的渣男！
他瞪了赵瑾辞一眼，道：“高昌那边的人明日就到，只是这位公主来者不善，怕是你的谋划要落空。”
“怎么说？”
“此次选过来的公主，听说在高昌可是有军权的。看来是颜太后特意挑选，她可不是那种闺阁少女，只怕未必能为你所用。”
“不用为我所用，只要颜太后相信她能为我所用便是。”
萧景穆翻白眼，道：“颜太后追得我快要跳崖了，就因为我探查到了谢知非近日在调动兵马。”
“他那些兵马，我还不放在眼里？”
“若是再加上安南王呢？”
“他？估摸着此刻正在欣赏自己新得的美人，没工夫搭理谢知非。”
萧景穆一听，就知道赵瑾辞又背着自己做了些事。只是他没想到赵瑾辞竟会从安南王这里下手，而且听起来他已经得手了。
“合着老子白担心了，告辞。”
再也不想看赵瑾辞腻腻歪歪的样子了，简直像一个彪形大汉在朝他撒娇一样恶心！萧景穆翻窗走了。
林兮翻身朝里，赵瑾辞才得以抽出自己的右臂。他看了一眼熟睡中的林兮，去了耳房洗漱。
听到耳房的动静之后，林兮却睁了眼，盯了墙面很久才合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