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霓裳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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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走近柜台，距离雪莲也近了些。因着雪莲的年岁尚小，便没有避讳。
待走近一瞧，徐景湛想起来了，这是当初在桃花村问路的小娘子。
雪莲也想起来，这正是那害得小雪莲溺水的“贵人”。
徐景湛并不知道落水一事，竟主动开口说道：“小娘子安好。”
贵人都主动打招呼了，雪莲虽对这人有介怀，但仍然蹲身行了万福礼。
徐景湛又说道：“那日多谢小娘子指路，不然要颇费些周折。”
雪莲心想，春耕时节，路边的田里随处可见农人，张嘴问便是。
只是雪莲不知，这徐景湛向来不喜与人搭讪，只那日身边没有下人，入眼处离得的最近也只有小雪莲一个人，他只能找她问路。
日常在宫中，就连皇帝问三句，徐景湛都能给总结到一处，只答一句。
主子今日竟然主动和一位小娘子说话，长随徐复也觉得稀奇。
待明白过来，这位就是郡王送出价值连城的玉佩，问路的小娘子后，不免多看了几眼。
小娘子年约髫年，一双眼睛生得好，眸中竟如水光般晶莹剔透，气质沉稳，穿一身樱草绿齐胸单罗纱襦裙，梳的双鬟髻，头戴珍珠发钗，奇的是戴有一朵金菊水晶鬓花，巧的是藏在花中的绿枝条。
识货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不是凡品，与郡王那玉佩的价值不相上下。
这一件放在富户人家也能当传家之宝，只是小娘子就这样轻巧巧的戴在发间，与一身衣服倒是相配得很。
令长随徐复奇怪的是，平常小娘子见到自家主子，不分年龄都想搭讪几句，但观这小娘子，爱搭不理的模样，好像主子欠了她什么贵重东西。
更让长随纳闷的是，此时雪莲回了句：“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又放了句：“您慢看。”就轻飘飘的向后面走去，确实是不想搭理。
这长随这边正想着呢，那边就有花痴的女客，见到英俊小郎君故意舍了女伴，婀娜多姿的走到这边柜台，佯装要选购产品，只是这边大都是新品。
店员趁机问道：“娘子，可是要选了这标准版十二支的口红！”
这娘子拿着帕子娇羞的遮了半边脸，点点头，一边拿眼斜着徐景湛，可惜全程都是演给瞎子看，连眼梢都没扫过来。待她听说这一套要一百贯，立马灰溜溜的回了女伴身边。
徐景湛没料想到，再次与小娘子见面竟是这般光景，摸了摸下巴，压下心中疑惑，俯身看柜台上店员摆出来的产品。
一旁的佟掌柜并不知前情，仍旧热情的介绍着。
徐景湛突然失了兴趣，只让店员将所有新产品都包起来，待听说还有一款豪华版金管口红要一周的时间才能预订上，就拿眼看长随徐复。
徐复心想，郡王这是预定，小的也没有办法。
还是佟掌柜善解人意，又不想失了这笔买卖，于是开口说道：“贵人若是择日离去，可提前一日派人前来，或是留了地址，兴许您出发前就能制好。若是贵人四月初一经过临安府城，我们东家在兴庆坊的‘俏佳人’化妆品店届时开业，也会有豪华版口红出售，还会有胜似蔷薇水数倍的各种香水和洗脸、沐浴都能用的香胰子出售。”
长随徐复见佟掌柜这般说，方才松了口气。
徐景湛把玩着标准版口红，觉得确实稀奇，仍旧让各种产品都包上五套。
佟掌柜暗忖这少年身份不凡，况且也不是清河县城的客人，也没了限购的制约，便与店员一起将新品包起来。
佟掌柜心中有数，虽是客人让把新品都包上五套，她也没有过于贪婪，只将纯露选出其中五种共计25瓶，口红两个颜色各五支，眉笔三种颜色各五支，乳液、面霜各五瓶，标准版口红五套，口红刷子五套。
当徐景湛看到装了口红的藤编彩色小篮子后，就知道妹妹肯定会喜欢，
佟掌柜心想，这客人买了这么多化妆品，自是送给家中的女眷，若是京城人士，倒可以提前将产品宣传出去。
于是佟掌柜取了店里头为答谢优质顾客，精心准备的卫生棉的礼包，又拿了绸缎扎口布囊装起来递给长随，并叮嘱道：“这是小店为答谢顾客为女眷准备的礼包。”
那徐复也不是傻子，听说是给女眷用的，忙道谢接过，去收银台付了钞，六百多贯，又另交了二百贯的定金预订两套金管口红，好在他是见过大世面的，脸不变色的付了钱。
那边徐景湛已大步走出店铺，徐复忙将装着瓶瓶罐罐印着店名的两个手工布袋递给小厮后，追了出去。
徐景湛毕竟只是十五岁的小少年，心里装了事，在下人面前也不隐藏。
他心里纳闷呀，那日瞧着亲切的小娘子，今日为何这般冷漠，仿似换了个人。
况且自己还送了大礼，虽他不在意，回去以后倒是让奶嬷嬷念叨上了：“哥，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那玉佩如此贵重，怎么就送了不相干的人。”
即便是奶嬷嬷不高兴，徐景湛也没想过再要回来，只是这先前瞧着天真烂漫知礼的小娘子，这次瞅着面容为何这般沉静，且还有些敌意。
小徐郡王想不通的事情，自有人帮着他弄明白。回了公馆的他，唤了影卫，让影卫去寻找答案。
京城里的皇帝若是知道自己派给“臭狐狸”的高手，被用来查些芝麻小的事，一准会大跌眼镜。
再说回了后院的雪莲进了会客厅，平复半天才将心内的那股子委屈压下去。
雪莲心下了然，是小雪莲的怨魂作祟。这是承载了多少小雪莲的委屈不甘，才会让雪莲真切感受到那股怨气。
雪莲心想，只是冤有头，债有主，即便是冤魂也要讲理。
陪在一旁的荷心，也察觉到自家小娘子的情绪，心内想着，自从跟了小娘子，从未见过她的情绪有这么大的起伏。
她也不知从何开解，只是尽心的侍候着，倒了热饮，端到雪莲身前的桌子上，又拿了佟掌柜备的点心、蜜饯，娘子不是说过，心情不好吃点甜食会让人开心起来。
雪莲很快就恢复过来，看着体贴的荷心，心内十分的感动，于是收拾好心情，开口说道：“你去前头铺子里瞧瞧，佟娘子若得空，让她陪着我去万掌柜处。”
荷心得令去了前头铺子，雪莲趁这空档，去了几个师傅正在研制香粉的工作间，周嬷嬷也在这里帮忙，因着周嬷嬷从宫里出来，掌握许多宫里头制胭脂水粉的方子、技艺，现下正好能给余师傅等人解了瓶颈。
看到这些人用心的交流着，反复试验着，雪莲心中生出一丝感动，同时吁出一口长气，想想自己刚才的行为太过幼稚，迁怒于人好没道理。
由此雪莲倒是联想到了现实中的某些人，工作中出现小错误、小问题，并不是想着及时去解决错误、处理问题，而是忙着推卸责任，用一切苍白的语言去遮掩，于事无补，反而衬托出一个人的人品来。
虽那丝冤气来自小雪莲，但若是雪莲不放任，就不会冷落徐景湛，毕竟人家问了路，也送了重礼，而由此引发的后续，并不是人为可操控。
雪莲想到这里释怀许多，连姜家七郎都能原谅，为什么还要跟一个无辜路人生气。
正在研究水粉的众人看到雪莲走进来，忙行礼问好，雪莲也回了半礼，口中说道：“诸位辛苦了！”
余氏夫妻都不善言词，还是滕五娘接过话说道：“为东家效力，小的们应当应分。”
雪莲接着说道：“诸位师傅先委屈几日，待西塘的宿舍和作坊建好，就把你们接回去，单独给你们置间实验室，需要什么设备，你们商议好了，只管写下清单。”
这边正说着，那边佟掌柜刚送走徐景湛，听了荷心的传话，就将柜上交给玉意、连翘等人，进了后院来寻小东家。
雪莲见到佟掌柜过来，就舍了这几人，在陆大郎陪同下去了“霓裳羽衣”服装店，店里一边铺子在营业，一边正在装修。因是两家店铺合并，倒也是互不影响。
待进了店，早有伙计迎了上来，告知掌柜的在后头针线房里，正领着绣娘们做衣裳。
待见了万掌柜方知晓，她这段时间不仅忙着领绣娘们设计衣裙，还要和做首饰的姚氏夫妻研究怎么搭配首饰。
小东家可给了“旨意”，衣服要出新，首饰要精巧。
为了服装的独特性，对于裁剪衣服，既要出新就不必在意能废多少布料，让那些绣工了得的丫鬟、绣娘们，尽管裁衣绣花，对于首饰，就要新奇精巧。
这些日子可把万掌柜忙得焦头烂额，她原也是爱打扮的人，如今倒是可以融会贯通，从衣服到首饰到打扮，都能提提意见，讲讲心得。
万掌柜迎了雪莲和佟掌柜去了后院会客厅，两家店变一家店，后院也大了，但人也多了。原来服装店的掌柜，也留了下来。
如今万掌柜是总掌柜，服装店的程掌柜是大掌柜，尚有两名二掌柜，又有表现好的小管事也放在跟前培养，以后可是要在诸多城市开分店。
万掌柜让人喊了程掌柜来拜见东家，程掌柜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白白胖胖，给人笑面虎的感觉。
四人坐定后，雪莲将来意讲明，并告诉万掌柜，要给她送上一名绣匠，这绣匠大概万掌柜也能认识，就是姜府的唐三娘。
万掌柜一听惊喜的说道：“这可太好了，久仰唐娘子大名，奴家正为着，没有让人一见，就为之倾心的成衣犯愁呢，那唐娘子什么时候能来？”
雪莲笑着说：“你这也太心急了，店里有住的地方吗？人来了你可得好生照顾，唐三娘会带着两个女儿和一个徒弟，你这里要妥善安排衣食住行。”
万掌柜回道：“住的地方是有，就是最近店里装潢，东西搬来搬去，一边还要设计新品，也是奴家失职，不能顾全。”
雪莲摆摆小手说道：“万掌柜不必自责，这段时间我光顾着‘俏佳人’的新品推出，倒是忽略了服装店。今日一看，边装修边开店，也属实不方便。从明日起，就挂出牌子，停业装修。”
万掌柜笑言道：“奴正有此意，还想着忙过今日，便要禀过东家。”
雪莲点头道：“明个起前头铺子先交给程掌柜，你就统领服装、首饰、妆容的设计，这三样你也需要每个都找个管事帮你分担。你与佟掌柜都是店里的总掌柜，是我的左膀右臂，要善于发掘人才，才能减轻你们的负担。”
二人听了雪莲一席话，连连点头。
接着雪莲与万掌柜商议，待这边四月初一开业，店内步入正轨后，便要她和唐三娘子一同前往临安府城，毕竟绣技高超也需要跟上时代的步伐。
唐三娘偏居一隅太久，外面流行什么元素，有什么新样式，她也只得皮毛。
雪莲又说道：“姜府老夫人若是要进京，家中的绣娘未必能都带走，这次去临安府城，我也计划着问问姜二伯这些人如何安置。我是希望能接纳这些人，若是日后全国开店，绣娘自是多多益善，总之要未雨绸缪。”
毕竟西塘那里宿舍区能安置上百人，西塘宿舍最终敲定中间走廊，两边卧室的通楼格局。
二楼以中间楼梯为界，两边各6间，共计24个房间。
楼梯和楼尾边是卫生间和洗漱间，还有20个房间可住人。房间里摆放双层床，一间房可住8个人，能住160个人。
一楼南北开门，南面是单人房，北面是双人房或多人房，只南面设有单独的院落。
通往二楼的房间两旁边留出两间做仓库，放一些物资床单被套、被子等生活用品。
而隔开的小院里面，是种花栽树还是养鱼，全凭个人喜好，大管事住在南面，小管事住在北面。
因一楼省去走廊的空间，房间格局自是比二楼的房间要宽敞许多，管事房间内有独立的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