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机关术的弊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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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陵城的皇家工坊之中，依然是热火朝天的景象。
李然率领的城卫军为保护皇家工坊，正在街头打生打死，可作为整个东胜唯一的匠作宗师，梁子非却仿佛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战况，依然埋头在官廨中的一堆图纸上，数日不眠不休地研究着。
两名老态龙钟的大匠师急得团团转，虽然梁子非是罡气修士，身体健壮，但这般不要命的研究方法终究不能持久。
东方奕推开了房门，手上拎着一一壶茶。
“师父，喝口水吧。”
梁子非轻唔了一声，连头都没有抬，不断用笔在图纸上写写画画。
“师父，喝口吧，你不吃饭，水还是要喝的。”
“嗯，放那吧。”
“师父……”
“是那两个老不死的让你来的吧。”
东方奕有着少年的活泼心性，见来的原因被梁子非拆穿，笑嘻嘻道，“师父，那两位大匠师也是关心你的身体。”
他便蹦跳着将茶放下，将脑袋凑到梁子非的图纸上，“师父，你最近几天在研究什么呢？”
前些日子，东方奕跟着梁子非在锻造室里忙活了大半个月，就是为了打造一把世界上最坚硬又最柔软的伞，如今那把伞已经大功告成。
原本以为梁子非会休息一下，没想到他又扑到了这一堆看不懂的图纸上。
东方奕朝着桌面上的图纸看去，只见那图纸上画着一些弯弯曲曲的线条，与平日里所见的机关图纸完全不同，倒像是小孩子的涂鸦。
“师父，这是什么机关的图纸啊。”
梁子非摇了摇头，“什么机关也不是，这个是修士体内的真元运行图。”
“师父你画这个干什么？”
“东方奕，你也跟随我学习机关术一年有余了，你可知机关术最大的弊病是什么？”
东方奕挠了挠头，他是东胜的小皇帝，却痴迷于机关术，但毕竟入行时日尚短，哪里会思考这么深邃的问题。
想了一会儿，东方奕不确定道，“最大的弊病，就是太复杂了……若是一个人锻造的话，光是许多的工序，便需耗费许多时日，要这么算起来，一个人一生也打造不了几件机关。”
“你说的算是其中一个弊病，但这个弊病可以通过多人合作，运用流程化的锻造来解决，我们皇家工坊其实已经在这样做了，不然城卫军用的那些弩箭怎么能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来？”
“那最大的弊病是什么呢？”
“机关之物，或战场杀器、或游乐之器、或便利生活之器，其目的都是为了更加方便自如地做到我们需要许多步骤才能完成的事情。简而言之，便是节省人力，可是机关术发展到现在，最大的阻碍，便是仍然需要人力驱动。”
“弩箭需要人力上弦，云车需要修士真元驱动，大船需要有人时时刻刻地转化天地元气，方能催动大阵乘风破浪。若没有修士时刻跟随，大部分的机关造物不过是一件废铁罢了。”
东方奕听得似懂非懂，在他的心里，机关不就是这样吗？除了像弩箭这种给普通凡人使用的简易机关外，但凡复杂一点的机关，都需要能量来源，这个世界，唯有修士可以转化天地元气，也唯有修士才能真正发挥出机关的威力。
梁子非细细地端详着桌面上的图纸，那些真元运行的轨迹仿佛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
“为何狂暴的天地元气经过人体经脉和丹田后，就能够转化为真元，这些经脉路径里，是否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奥秘。若是能将这个奥秘解开，或许，我们就能真正做到让机关脱离修士独立运行，那该是怎样的一个机关大时代啊！”
梁子非说到这里，整个人兴奋得快要颤抖起来。
他之所以产生这个大胆的想法，正是源于问心门进攻皇家工坊，工坊内仍然是以凡人为主，凡人要想击败修士，最大的依仗就是机关了。
“若我们能真正发明凡人也能驱动的，对修士有威胁的机关，那外界击败内界也并非难事。”
东方奕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师父，这样的机关你不是已经发明出来了吗？膂牛弩不是能对修士产生威胁吗？”
“那不一样！”梁子非摇了摇头，“膂牛弩靠的还是蛮力，它的能量形式太过低级，又大又笨重，已经接近简易机关的杀伤力极限。只有能使用修仙三力或是天地元气的机关，才是真正的机关！”
东方奕终于明白了梁子非的雄心壮志，他年龄尚小，而且没有修行天赋，按照梁子非的畅想，岂不是以后他也能拿着机关大杀器，追着那群修仙者大杀四方？
想到此处，东方奕也眉开眼笑了起来，“师父，那人体经脉的奥秘，你一定要解开啊！”
“唉，谈何容易啊……”梁子非摇了摇头，“而且时间紧迫，问心门步步紧逼，内界各大门派虎视眈眈，若无机关之利，外界恐将血流成河！”
“师父，吃饱了才有力气研究，我去拿些吃的。”
与东方奕这一番讲解交谈，梁子非也算是从玄奥的图纸之中抽离了出来，总算有了几分食欲。
自从有了窥探人体经脉奥秘的想法后，他顿觉世上的所有机关都不过如此，解决机关的最大弊病，一下成为了他毕生最大的追求，就仿佛登山数十年，突然发现旁边有一条年久失修的索道可以直通山顶。
东方奕离开房间，去厨房准备吃食，过了好半天才回来，身后却还跟着一个人。
城卫军都统李然满身烟尘，甲胄之上还有几道刀痕。
“李然，你不去守街，来我这里干嘛？”梁子非怕李然身上的尘土污了自己的图纸，有些不喜地看着他道。
“大师，前线告急！问心门的修士太生猛了，我们的弩箭快用完了！”
李然低着头禀报。
城卫军与皇家工坊并无隶属关系，李然的这份恭敬，乃是因为他本就是魔宗暗门之人，而梁子非更是魔宗护法，地位上便天然比他高一些。
“我们赶制了十万支弩箭，这才不到三天，你们就快用完了？”梁子非一惊。
那十万支弩箭，乃是皇家工坊几乎所有工匠全力以赴才赶制，再加上以往的库存才凑出来的，便是再激烈的大战，用上十天半个月也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