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觐见天子 坐实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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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有贡品的马车，最终被留在了太和门外，刘香只身跟随传旨太监前往太和殿。殿内魏忠贤为首的阉党正和东林党诸人唇枪舌剑，完全不顾及龙椅上被吵的头疼欲裂的天启。
“臣斗胆请治此贼欺君之罪！我大明撤出安南两百年，哪来的什么坚持奋战的遗民？分明是海外刁民想以此欺骗圣上，实属大逆不道！”刘香要是在场，估计会直接汗如雨下，此人居然猜测的一点不差！
“信口雌黄，臣已经按那刘将军送来的兵符印信，在兵部找到了那位故刘将军的记录，确实是没有跟随大军撤回大明！如此说来，他们就地转为一卫，世代永镇安南，实属大功一件！刘将军心怀故土，进京上贡以求见天颜，何罪之有？”
马上跳出来一人反驳，还有凭有据。说明刘香没有白花钱，从郑家老二手里买来的“战利品”确实是真玩意。
“如此也不能说明此子所言属实，万一是有人意外得到兵符印信，故意前来骗取官职的呢？”
“哈哈哈哈！这世间真有人有如此胆识，胆敢在我大明京城欺骗满朝文武，我倒是想见识一下！真当我等全是酒囊饭袋不成？”
这个说的慷慨激昂的官员，没有想到还真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身为海盗首领，居然胆敢拿着从安南买到的古董，就来欺骗满朝文武。
此人，此时正候在殿外……
魏忠贤看到门口的宦官，就给天启皇帝打了个颜色，头疼欲裂的天启连忙精神一震，抬手说道：“诸位爱卿，是非曲直，那刘香此刻就在殿外侯着，不如让他殿前自辩。来人，宣刘香！”
殿外跪着的刘香听到宣他，才按传旨太监教他的，低头弯腰看着脚尖，慢慢往前走，听到前面有人小声喊“跪”的时候，才跪在地上磕头大声喊道：“化外遗民刘香，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香说完，还没等有人喊平身，紧接着就开始飙起了演技。
“陛下，草民终于见到您了！我香城卫几万人无时无刻不想着重归大明治下啊，然而祖训不可违，我们必须世代在交趾镇守大明国土，今日得见天颜，列祖列宗终于能安息了啊！”
刘香声嘶力竭的说完，就开始伏地嚎啕大哭，竟是让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天启听完刘香的哭诉，一时间竟呆住了。他原以为这刘香不过是来骗官职的，打算跟着演出戏，捏着鼻子认了。现在不由得开始怀疑，莫非是冤枉了这刘香？
从他如此轻信魏忠贤来看，被刘香的浮夸表演所欺骗，实属正常。
魏忠贤偷偷观察天启的反应，知道他已经开始相信，暗暗撇撇嘴。良久，回过神来的天启皇帝才缓缓开口。
“这么忠心我大明的人都被你们称作欺君的奸贼，那我大明什么人能算是忠义？孙得功吗？”
一时间朝堂上安静落针可闻，皇帝已经定性，现在再跳出来打皇帝的脸，为了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不值。大部分东林党众人相互对视之后，都打定主意不再出头。除了少数几人，还在蠢蠢欲动。
“刘将军千里迢迢从安南赶来上贡，朕甚是欣慰！你们世代为我大明国威，不曾放弃战斗，实在是我大明功臣！朕定会重赏！”天启心情很好的说道。
“草民惶恐，不敢当将军的称号！”刘香连忙跪下请罪，“草民等人虽然对安南人自称为大明交趾布政司香城卫，只是不想对蛮夷弱了气势！草民先祖虽曾官居游击将军，但毕竟不是卫所军官，不能承袭，还请陛下饶恕草民自封卫指挥使的大罪！”
刘香既然想骗个身份，自然会做足功课。仅仅是招安的话，后面话语权太少，这个大明遗民的身份他无论如何都要坐实。
“刘将军一门忠烈，朕就亲口封你一个香城卫指挥使又如何？朕还要追封你祖上所有为国捐躯的英烈！”
“草民，哦不，臣替列祖列宗谢过陛下的大恩大德！”刘香立即又飙起演技，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看的天启非常舒心。
“陛下，臣想请这位刘将军，出示他们在安南建立香城卫的证明！”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传来，“事关朝廷颜面，臣不得不慎重，请陛下恕罪！要知道安南国多次遣使来贡，从来没有提起过什么天朝移民。”
天启恼怒的抬头一看，原来是兵部尚书、东阁大学士，自己的老师孙承宗，天启这下不好开口了。自己刚刚说的也是说的让刘香自辩，老师只是提醒了一下自己而已！
刘香看到天启的尴尬，虽然不知道这位发难的官员是谁，还是主动站了出来，总不能让天启为难不是？
“启禀陛下，臣此行带来了两样东西，不知可否证明？”刘香掏出早准备好的两份文件，马上有太监检查后，呈给了天启。
“第一份是我香城卫的花名册，卫所共有四个千户四千军士，其中两千人为水师，两千为步卒。水师共有战船八十艘，步卒全部装备佛郎机人火枪。”
刘香话音刚落，就传来懂行人的一阵抽气声！不说那些战船，光两千支佛郎机火枪，这得多大的本钱啊，怪不得能在安南立足。
“水师中两百料以上战船有四十艘，皆装备佛郎机火炮和火枪，还有自制的床弩。此弩十数息即可发射五十只破甲弩箭，百步可射穿一寸木板，百息可连发三百只弩箭，横扫当面一切敌人！”
刘香已经开始默默带货……
“嘶！”
如果说刚刚两千火枪，还只是让懂行的人吃惊的话，四十艘装备佛郎机火炮的两百料战船，恐怕现在朝廷的水师都凑不出来！他们要知道去年沿海海盗横行，大明水师损失惨重，很多大船都被倭寇烧毁了。
还有那个床弩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能有这么厉害？
天启一边翻看花名册，一边听着刘香的介绍，心里不由的泛起惊涛骇浪。两千使火枪的步卒也就算了，可是四十艘佛郎机火炮战船，这是多强的战力啊？这种战力一旦为朝廷所用，那沿海的海盗将不足为虑。
天启和孙承宗对视一眼，两人默契的微微点头。
“刘将军此言当真？”
“启禀陛下，末将岂敢欺君？此刻天津卫的海面上就有几十条船，正是末将用来运贡品的！”
刘香吹牛不打草稿，把只装了两个床弩的商船，也当战船来算！
这下没人出声质疑了，黄宏飞的奏折都看过，他确实证实了此人确实带来了几十艘大船。所有看向他的眼神，都变了，有实力的人，在哪里都会赢得别人的尊重。更何况是在急需武力，武将地位已经开始上升的大明晚期？
“好！”天启首先击掌称赞，“不愧是能在安南为我大明占下国土的英雄！”
“陛下，如此看来，刘将军确实是海外颇有实力啊！”孙承宗又站了出来，“可是这并不能证明他是在安南占据一地，建立了大明的香城卫！”
孙承宗说完，众人都点头称是，老孙说的很明白了。万一这刘香是一股大倭寇呢？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刘香早就料到朝廷会有此反应，也做好了准备，于是自信的说道：“陛下，请您看第二份文书。”
天启连忙翻看手上的第二份文书，原来是一份合作协议，正是刘香和安南郑家签订的雇佣军条约。上面有刘香特别要求的安南王室印章，内容大概就是安南承认刘香香城卫在安南的存在，作为交换刘香需要为安南提供海上安全的保护。
天启吃了一惊，连忙向文书最后看去，只见上面赫然并排盖着两个印章。天启连忙吩咐太监，“来人，速取最近一份安南国王递来的文书！”
刘香看天启把第二份文书递给了孙承宗，就开口解释道：“这份文书是香城卫和安南达成的合作协议。我父辈一改在丛林里和安南人作战的方法，开始秘密发展海上力量，终于一举歼灭了安南人的水师。升龙城就在红河边上，水师随时可以沿河直上，也可以攻击安南海岸的任何地方。经过艰苦的多次战争之后，安南终于妥协，和我们停战合作。从此我们在红河出海口建立了香城卫，在水师优势力量保护下，进可攻退可守。这份文书，就是我们香城卫在安南地位的最好证据！”
刘香话音刚落，马上有太监飞奔着拿来一份文书，正是十来年前安南使节递上来的。孙承宗赶忙接过来比对上面的印鉴，果然一模一样！
“启禀陛下，臣再无异议！”孙承宗连忙老老实实的回禀道。
“呼！”刘香心里长出了一口气，总算蒙混过去了，这份文书印鉴不假，只不过既不是安南国王盖的，也不是是郑家家主，而是郑家老二……
“好！刘将军！朕非常欣慰！”天启说道，“刘将军的身份一事，已经确定无疑，从今天开始，任何人不得再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