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偷鸡不成 刘香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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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百里外的琼州府，陈婉言透过窗户的缝隙，遥望星空。远处的鞭炮声透过被锁着门后，也似乎变得有些模糊。
没错，月前返回琼州后，她就被软禁了。虽然她给丫鬟下了禁言令，但管家却揭破了她的谎言。陈知府恼羞成怒之后，立即将她关了起来，哪怕团圆饭都没有放她出来。虽然管家确认那些江南士子就在吉婆岛，但陈知府却没敢轻举妄动。
原因非常简单，在刘香带着陈婉言参观工厂的时候，管家不止接触到了那些士子的书童们，还亲眼看到了在海边进行训练的海军和陆军士兵。无论是精准的火炮射击，还是陆军的火枪三段击，都让跟着陈知府后见多识广的管家，惊得冷汗淋漓。
远东公司当前的兵力并不是什么秘密，管家很轻易的就打听到。两百料以上大战船80艘，全部装备火炮和火枪，两千精锐步兵，其中佛郎机火枪兵一千人。陈知府相信这个兵力足以瞬间摧毁琼州的所有抵抗，大明能不能剿灭对方他不知道，但他可以肯定如果对方铁了心报复，琼州绝地会鸡犬不留。
于是这件事不了了之，没有人再提要去对付刘香，但也没有人敢放陈婉言出来。这种谈“香”色变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刘香再次派人前来。这次仍是蔡华带队，给陈知府和陈婉言的礼物，装了几大车，刘香还分别给陈知府和陈婉言写了一封信。
给陈知府的信中，除了客套的拜年之外，还委婉的提及了士子一事及他们的现状，以及即将启程前往京城的事。陈知府不傻，立即看出了刘香在士子一事上的警告，以及对陈婉言的态度。
陈知府冷哼一声，打开了刘香写给陈婉言的信，他决不允许他女儿看到刘香的污言秽语。
“狼烟起 江山北望
龙起卷 马长嘶 剑气如霜
……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中国要让四方
来贺”
他见识过刘香的“大作”，陈婉言回来之后就默写了出来，整天痴痴傻傻的背诵，他在窗外早不知听了多少遍。原本以为是刘香不知道在哪里抄袭的，今天再看到这篇新作，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词牌，但这同样的大气磅礴却是做不得假的。
莫非这刘香真的是文武全才？陈知府再次冷哼一声，将这封信放入袖中，却没有按照一开始的打算直接撕掉。
由此可见，这陈知府被贬到琼州，说不定也只是因为学艺不精。刘香这明显抄袭的东西，风格都不一样，他居然还暗暗觉得有水平。
蔡华拱手一笑，立即告辞返回吉婆岛，毕竟远行在即。次日，陈婉言被允许离开闺房，在园中活动，而她手上却是又多了一首词。
大明天启二年正月初五，陈老大乘着第一艘小盖伦船从租界回到吉婆岛码头。自从试验型盖伦船下水后，他几乎住在了船上，一直进行着各种海试。作为在海上讨生活的人，现在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种西式战船的优越性能。
造船厂正在建造的第二艘轻型盖伦船，排水量五六百吨，足足有上千吨，陈老大志在必得。他已经下定决心，不论付出什么代价，等它下水后一定作为自己的旗舰。到时候再装配上最新的二十八磅炮，他就可以横着走了！
此刻港口内挤满了等待装货的货船，把港口塞得满满当当。这些都是过几天要随舰队前往大明的货船，而港口外已经停泊大片来自重工业区的货船，里面装满了豪华马车、板甲等货物。
新年伊始，整个远东公司都在为这次远航在准备。他也是赶回来参加新年第一次部长级会议。忙了大半年，四个千户加上八个部长终于再次齐聚一堂。简志明被刘香任命为私人秘书，此刻正坐在角落，桌子上摆着几支削好的铅笔和铅笔刀，随时准备记录每个人的发言。
“诸位，恐怕元宵节，我就不和大家一起过了！此次北上贸易的货物是主要豪华马车、玻璃制品、镜子、香水、香皂、肥皂、酒精、海鲜罐头。板甲和床弩这两个军用品，直接用来献给朝廷，用来换取我们香城的合法身份。”
说到这里，刘香特地顿了一顿，一边说话一边观察众人的反应。
“如果一切顺利，等我这次回来，诸位就是大明的官员了！”
众人基本都是一副了然的神情，没有过激的表现，刘香暗暗点头。他既不希望手下的海盗们跟大明搞的太僵，也不希望真的有人投靠朝廷。
“现在我命令，本次海军陈千户、外交部长张少仲、外贸部长夏风杨随我前往大明。在我外出这段时间，但如果遇到重大事件，由几位千户和部长会议表决，半数以上的人同意才可以行事。”
海盗们其实算是这个时代最民主的一群人，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很多海盗团体就是合伙制企业，一条船就是一票，有事一起商议。刘香作为首领，可以把握大方向，但毕竟不是一言堂。
而且在创业初期，刘香绝对不允许出现一个权力和声望接近自己的人，虽然蔡华威望足够，但刘香也不能让他来代理。所以让所有人平起平坐，协商投票决定，虽然效率低了很多，但足够安全。
他可不想从大明回来之后，自己董事长变部门经理，甚至直接被净身出户。毕竟叛乱刚过去没有多久，他的小楼现在还能闻到血腥味。
“各个部门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要同步做好基础建设和生产工作。重工业区围墙和碉堡，以及轻工业区和住宅区的城墙和厂房，按计划继续推进。工业生产方面除了保证基地建设的原材料需要，务必保证第一批盖伦船尽快下水，尽最大努力囤积钢材。”
随后刘香看向蔡华等几位军方代表，离开之后的防御是重中之重，他可不想回来发现老家已经被掏了。特别在发现葡萄牙人、荷兰人和安南势力勾结之后，他所面临的威胁，已经超出了当初在平户时的估计。
“这次我带走一半的海军，剩下海军和陆军要守好家。最糟糕的情况下，陆上遭到郑家进攻，海上海上佛郎机人、荷兰人、阮家的联合进攻。如果真到了这种糟糕的情况，就放弃红河西岸，收缩兵力在重工业区和吉婆岛，依托大量的火炮和堡垒进行防守。”
随后的几天，刘香又单独召见各个部长和千户，耳提面命，给他们都定下了详细的发展目标。穿越至今，他还没有享受过甩手掌柜的福利，无论多么好的计划，在实际执行时总会出现意想不到的问题。所以刘香即使时间再紧，也只能一个个的帮他们展开计划，分析可能遇到的困难，讨论各种备用和应急方案，最大程度保证离开后不会出现大的问题。
转眼间，启程的时间就到了。
大明天启二年正月初十，随行军舰和商船已做好准备，在港口外海等待启航。
二十艘两百料以上战舰，装备这个年代最先进的长炮、佛朗机炮和火枪，船头船尾还临时安装了新式床弩，简直武装到了牙齿。这支舰队除非荷兰人或者西班牙人倾巢而出，否则在大明沿海，暂时没有任何人是敌手。
包括十艘四百吨大货船在内共计六十多艘商船之上，满载各种货物和补给品。刘香这次准备了豪华马车一百辆、板甲一百副、配备三百支弩箭的床弩两百具。另外玻璃制品五船，镜子、香皂和香水各一船，高档海鲜罐头五船，临时生产的水果罐头两船。
这些货物一旦被人黑了，刘香能哭晕在厕所。而一旦这些货物顺利卖出，刘香利用工业品敛财的计划就完全成功了，届时，他在这个海盗集团的地位，将彻底无可撼动。
刘香立在船头，遥遥看向北方，心里默念：“大明，我来了！”
船队扬帆起航，穿过琼州海峡继续北上。琼州水师的几条破船远远的就没命的缩回港口，他们的战斗力基本可以忽略不计。收到回报的陈知府再次登上城楼，虽然海面上无法看见刘香的舰队，但不由得他不紧张。
“水师回报说是有近百艘大船，请求招安也不用这么多船，你觉得他们这次北上，还有什么目的？”
陈知府忧心的询问自己的幕僚，他是真的怕这帮人再一路北上劫掠，那可就是弥天大罪。
“这帮贼寇自从在安南站住脚，就没有再在大明劫掠过。水师刚说船队中有很多货船，这次恐怕是前往江南或者山东一带出货的，如果管家说的是真的，他们在安南的作坊看起来产量是极大的。”
“难道这帮海盗，真的是要洗心革面？”
“是否真的从良未尝可知，不过异位而处，如果他们能大量制造小姐上次带回的那些货物，独家经营，来钱肯定比海上劫掠还快。而且如今大明水师都是酒囊饭袋，以他们的实力想要请求招安的话，朝廷很难拒绝。”
两人对视一眼，都不再言语。这次偷鸡不成蚀把米，等于把陈婉言搭进去了，如今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不管刘香北上为何，只要不攻打琼州，他们只能远远看着，至于后事，等刘香回来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