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共商大计 离开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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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安定之后，刘襄开始感受周围的环境。
蔡华和陈老大正不停地小声斥责众人，让他们小声说话。慢慢的，声音开始和刘香脑海中众人的记忆一一对应。虽然嘈杂，但都是对刘香真情流露的关心，这让孤儿出身的刘襄，心中有些嫉妒。
刘香虽然十几岁家破人亡，但毕竟记得父母亲人的音容相貌，而他从有记忆起就在孤儿院长大。刘香之后几年一直在这些年长的广东人照顾下茁壮成长，而他则一直在孤儿院和学校受尽欺负和歧视。一瞬间的嫉妒之后，刘襄心中开始有了愧疚，既是对刘香被鸠占鹊巢的愧疚，也是对这些屋内这些人关怀的愧疚。
但穿越非他本意，说起来他也是受害者。所以既来之则安之，从现在开始，世间再无刘襄，只有未来的海盗王刘香，他将让这个名字只会更加的响亮！
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正是记忆中那熟悉的刀疤脸和面瘫男，感受到他们眼中的关怀，刘香彻底放下心来。
“让两位叔父担心了！”
刘香勉强开口，身体还是有些虚弱，一句话彷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听着口中吐出的陌生的声音，陌生的方言，这种身体的本能，让刘香觉得很神奇，也省去了很多麻烦。
“小香你醒了！太好了！”
陈老大连忙要去把刘香扶起来，被蔡华制止，然后让门外的仆人把温热的粥端上来。
“你不想他死就把你的臭手拿开，他几天滴米未进，只喂了水，得先吃点东西。”
陈老大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然后收回手。刘香向蔡华投去感激的眼神，然后在仆人的服侍下吃了一碗鱼粥，这才感觉力气重新回到这具身体。
看到刘香气息平稳，气色也好了起来，蔡华才让仆人把刘香扶起来半靠在棉被上。其他房内的众人也彻底放下心来，都想要开口，陈老大性子最急，抢先发问。
“小香佬，是谁对你下的毒手？”
刘香仔细回忆了一下，虽然很多记忆还有些碎片化，但这件事刘香死也不会忘记，所以他能脱口而出。
“陈衷纪！他请我饮酒，离开后我就不省人事了！”
“果然是这帮福建佬，我去劈了他！”
陈老大立马跳了起来，捡起地上的刀就要出去杀人。
“你给我坐下，先听听小香佬怎么说！”
蔡华揉着太阳穴喝道，天天跟这个粗人在一起，早晚会神经衰弱。
刘香重新把眼睛闭上，开始思考当下的处境。蔡华等人以为他在思考如何解决福建佬，实际上，他是在为自己的未来进行规划。
作为来自后世的普通人，尔虞我诈他肯定不是老江湖们的对手，刘香的优势是对历史走向的熟知，还有对后世科技的掌握。所以如果想要作为，他需要一个可靠的团队和安稳的发展环境。现在日本平户，各方海盗势力错综复杂，和日本幕府的关系也是捉摸不定，继续留下来绝对难有大的作为，必须寻找新的根据地。
“各位叔父，这次他们要对付的绝不是我自己，陈衷纪只是福建佬抛出来试探我们反应的，否则我早就死了。这点各位叔父应该也都想到了，不然也不会都守在这里。他们敢对我下手，说明福建佬已经容不下我们，现在只有三条路，要么服软，要么死斗，要么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刘香虚弱的断断续续说完，隐蔽的观察众人的反应。陈老大果然又跳起来说要出去喊兄弟们拼命，其余兄弟也是义愤填膺，大家都是出来混的，凭什么广东人就要矮你福建佬一头？蔡华则是不露声色，面瘫脸上很难看清他的真实想法，不过等众人安静之后，他表明了态度。
“让我们服软肯定是不可能的，颜头收留我们，对颜头我们都是服气的，但所有福建佬都想骑到我们头上，做梦！现在他们还在外面等着我们把你抬出去埋了，这里你虽然年纪最小，但你一向鬼主意最多，其他两条路怎么选，叔想听听你的想法。我们虽然人不多，但七八条船总是有的，真拼起来我们也不见得会吃亏。”
刘香心中了然，这些人都是他可以争取的对象，自然不愿意内斗之后他们有所损伤。
“各位叔伯兄弟都是苦命人，流亡日本也都是为了活命有口饭吃。小侄不敢因为我的事，挑起意气之争，伤了大家性命。”
众人眼中都露出暖色，他们自己愿意去拼是一回事，被别人撺弄着去拼命是另外一回事。连蔡华也脸上露出笑容，微微点了点头。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既然在平户，福建佬势大，又容不下我们，我们何不另立山头？”
众人都陷入沉思，一直上蹿下跳的陈老大也安静下来，在思考另立山头的可能性。蔡华会心一笑，看到刘香跟他的想法一致，心中存了考较一番的想法。
“小香佬你觉得我们这些人要自立门户，哪里合适？”
刘香其实也在想这个问题，如今陆地上大明正统地位不容挑战，关外是鞑子的地盘，他们这些海盗根本不可能登陆找死。朝鲜跟日本一样，虽然可以暂居，如果真的想要在人家身上割一块肉，对方动真格的，也是死路一条，几年后颜思齐就被幕府赶走了。
往南琉球地方太小难以发展，台湾荒芜一片只有少量土着民，吕宋是西班牙人的地盘，印尼是葡萄牙人的地盘，再往西到斯里兰卡和印度，还有荷兰人，这些都不是他们现在可以觊觎的。
深思熟虑之后，刘香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先安南，后大员岛！”
大员岛，就是台湾！
蔡华眼睛一眯，这和他打算回家乡，在澳门对面的香港岛发展的想法，相差太远。陈老大等人也是目瞪口呆，他们有想过去日本其他岛屿，有想过去朝鲜甚至有想过去南洋，可从没有人想过去安南和鸟不拉屎的大员岛。
众人都看向刘香，等着他解释。
“我们海上讨生活，都在大明挂着通缉，大明沿海岛屿太过于危险，随时可能引来官军围捕，大明是回不了。离得近的日本和朝鲜，我们找一个小岛屿自立是可以，只要不过分也不会引来幕府和朝鲜人的敌视，但是却休想发展壮大。他们不可能容忍我们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做大，一旦感觉到威胁就会围剿我们。至于琉球没有什么油水，而吕宋和南洋的红毛，我们现在都惹不起。”
“那安南国也不小啊，我们就惹得起？再说，安南多穷啊，能有什么油水？”
陈老大耐心听了几句，终于忍不住反驳。蔡华听了刘香的话，若有所思，佛郎机人能占了澳门，不代表他们可以占香港岛，除非平安县的县令瞎了。
“安南虽然不小，但他们水师弱，偏偏又海岸线狭长，我们突袭了他们的水师之后，等于对方漫长的海岸线对我们完全不设防。我们完全可以通过谈判，像佛郎机人一样租借一块地盘，慢慢发展。而且安南并不穷，要知道安南水稻一年两熟或三熟，瓜果遍地，不像日本朝鲜冷的要死，物产丰富的多。而且安南王室从先秦一直积攒下来的金银珠宝，绝对多到你无法想象。”
蔡华听完刘香的解释，暗暗点头，然后不等陈老大发问，主动帮刘香补充。
“小香佬还有一点没有说，那就是安南离家近！就挨着琼州，咱们等于在家门口却又不会招来朝廷围剿，还能就近从两广招募人手。只是，安南远离航道，恐怕去了安南，就做不了现在的买卖了。”
众人纷纷点头，广东到日本跟广东到安南，这个距离远近，大家还是知道的。心中开始有所认同，不过蔡华说的买卖的事，也确实是个大问题，那里并不是主要航道，兄弟们总不能不吃饭。
现在海上的买卖，路线基本是固定的，从日本平户等地到佛郎机人控制的澳门，然后南下到吕宋或更远到南洋和印度中转，最后运往欧洲。每年无数的白银、丝绸、茶叶和瓷器支撑了这条全球最赚钱的商路。而安南，确实远离这个路线，一旦去了安南，就意味着很难再参与这个买卖。
“这个买卖以后我们肯定要做，不但要做，而且要全部吃掉。只要我们日后在台湾也就是大元岛站住脚，以台湾的位置，南来北往都在我们控制之下。但前期我们没有能力开发台湾时，就只能暂时先放弃。”
“那我们去了吃什么？天天去抢安南人？”
陈老大又急不可耐的问道，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在座都是海盗头目，打家劫舍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事，已经做的不多，走私贸易才是主要的来钱路子。听到刘香说要暂时放弃，开始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