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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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山脚的候车站，卢正都被自己犯的蠢气笑了。
“上山前花八十买一肚子气，下山前又花八十买一肚子气，卢正，你它娘还真是个人才！”
大巴车很快到来，卢正等到最后才走上车，他向来不喜欢人挤人，那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可慢悠悠的上了车，他才想起来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的钱包清零了！
他严肃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刷卡机上票价二十的字样。
随后又退到车门，探出头，仰望夏季末十分热情的太阳公公，心里思量思量起了再次步行的后果。
“轻则脱层皮，重则……会死人的！”
一收回头，卢某就和驾驶位上的男人对上了视线，只见司机师傅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的喝道:“要么刷卡，要么投币，要么滚蛋，看什么看？”
卢某思考了两秒，反手从背包里摸出了那卷艺术品，一脸诚恳，“师傅，你觉得我用这八十买来的艺术品抵消这二十块的车费怎么样？摆明了便宜你！”
司机师傅愣了片刻，在司机守则的约束下挤着笑脸应道:“你说呢？”
卢某尴尬的挠了挠头，就准备无可奈何下车步行。
在这下决心的一刻，两根洁白的手指夹着一张百元大钞，递到了他的眼前。
“麻烦你快一点，不要耽搁大家都时间。”
这是个女声，听起来高傲清冷，还带有一丝不耐。
卢正扭头看去，一名与自己齐高的女子，向自己伸出了援手
她身穿白色体恤，黑色宽松长裤，脚下踩着黑色高跟鞋。
脸上太阳帽、墨镜和口罩都戴着，捂得严严实实的，瞧不见容貌。
但在此刻的卢某看来，这不是女神这是什么？这简直是上天派来的救世主啊！？
“谢谢，”卢正反应过来，连忙接过纸币。
车票钱一付，车子立马启动，向市区出发。
卢正抓着扶杆走到车辆中间，此刻女子靠窗而坐，抱手欣赏着窗外风景。
她即便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可在旁人眼中，那玉颈的曲线也不失为一道风景。
就这几步间，卢正便看见了好几名男乘客假装不经意投向这边的视线。
他停步于此，是想要诚心道谢，以及归还多余的钱。
“多谢姐姐，这是剩余的钱，那个……我钱包丢了，要不麻烦给我留个联系方式，我回家立马将钱转给你。”
出租屋的箱子里，还有几百块他特意留存的现金，是回家的路费，现在是时候启动后备隐藏能源了。
可女子恍若未闻，依旧就偏着头，在风景里看风景。
她旁边座位是一位看着颇为精壮的男人，手臂肌肉线条分明，也戴着墨镜，正低头打着手机游戏。
“姐姐？”可能是噪音太大没能听见，卢正再一次小声呼唤。
可女子却仍是无动于衷，反而旁边的男人抬起了头看向卢正，一只手揉搓眼笑道:“没事兄弟，她不缺钱，也就八十块，拿去买包烟抽，算我请。”
男人揉完眼睛发现卢正没有要走的想法，男人用力的眨了下眼，又道:“放心，她是我女朋友，我说话算数，找座位坐着去吧。”
男人说完便低下头，接着玩起了游戏。
“好。”
卢正只好愕然应了一声，坐到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这是剩下的位置里面，为数不多的靠窗座位，而且与前排座椅间的距离很宽，双腿平伸都还有富余，空间充足是很舒服的位置。
他心中不由得感慨，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但为啥又是八十……”窗外景色飞快后退，卢某细心感受着八十这个数字带给他的冲击。
“八十、八十、八十！”他想着想着，忽然大笑两声，一想到被“菩萨”坑完又被“佛祖”坑，顿时悲从中来，流下了两行倔强的泪水……
在他前排打瞌睡的大哥被大笑声惊醒，突然扭转身子趴在椅背上。
卢正还以为大哥被自己吵醒，在气头上想要动粗，可大哥却操着一口流利的方言亲切道:“城头车是巴适，但也没得必要感动哭塞，对咯，你也肆川滴啊？”
大眼望小眼，一个满腔热情，一个两眼懵逼……
僵持了片刻，两人果断放弃眼神交流，回归到普通话之上。
“你好，卢长命，长命百岁的长命！”
“您好，卢正，堂堂正正的正！”
“哟，本家啊……”
就这样，两位姓卢的本家一见如故，越聊越投机，卢长命更是直接舍弃原来的座位，坐到了卢正身边。
两人从天文地理到美女八卦，从网络游戏到哪个牌子的辣条好吃，话题天南海北四方横跳。
当聊到网络小说里那些狂拽酷霸屌炸天的金手指时，卢正还特地炫耀了一番自己花八十买来的金手“纸”，搞得卢长命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他们甚至还认真讨论起了未来人类要是向外星球移民，要不要带点老家的土。
这样死后自己的骨灰盒里，至少能有点家乡的气息。
男人之间的聊天就是这样，时而开怀大笑，时而担忧山河社稷，开心又忧愁。
到市区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转眼间就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一。
而在此刻，两位本家已经勾肩搭背的唱起了儿歌，“我来起头，配合默契一点啊，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
卢正脑海中忽然莫名响起一阵嘈杂声音，不自觉张口述说起来:“有一群偷树贼。”
“他们……”
“有电棍和油锯。”
“他们……”
“戴着口罩和头盔。”
“他们自由自在……”卢长命沉醉在自己的节奏里。
可一转头，发现卢正双眼紧闭，眉头紧锁，双手扶额，一副很难受的样子，还以为他是晕车了，轻声问询道:“你还好吧，要不我喊师傅停车休息一下？”
卢正摇了摇头，表示不用麻烦，卢长命见状，便只好也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而卢正此刻只感觉头晕目眩，疲惫感如潮水般袭来将他淹没，连抬眼皮都费劲。
耳中呼啸的风声、车轮滚动声、乘客私语声、振翅飞动声、山鸟展喉高歌声等等各种声音接连响起，杂乱无序的各自绽放，将他的脑海搅成一团浆糊。
就这样过了十来分钟，一直平稳行驶大巴车突然一个急停，安全带骤然绷直，乘客们措不及防纷纷撞上了眼前椅背，使得埋怨声四起。
“你这司机怎么搞的？我要投诉你！”
“车上有老人呢，能不能注意一点，出了事你能负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