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她终究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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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助理似乎正要说什么，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的何子儒让她选择了闭嘴。并乖巧地给何子儒腾地儿，悄悄退到门口，走出办公室那一刻替俩人拉上了房门，才又回到她自己的工位上。
“我有说过你请产假就让你辞职的话？”，何子儒走进来依旧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但话语间却变得有了温度，不似从前，跟她说什么都冷冰冰的。
“说不定呢！毕竟有人觉得我工作能力有问题嘛。”，陆枋阴阳怪气地回答着，并将自己探出去的脑袋回正，然后将电脑里的文件都传输到U盘里，方便带回家处理工作。
何子儒则是在她电脑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还挺记仇！收拾好了早点走吧，周五容易堵车，小凡一直念叨着让你去看她你也不去。”。
“哼！等着吧，我会把你欺负我的事情都告诉她，让她好好数落数落你”。陆枋一边关上电脑，一边收拾着自己的背包。原本就想着自己休了产假再好好陪陪她，只是她也没想到自己在这大半年的时间竟然处理了这么多的事情，以前那个什么也不懂的陆枋，如今似乎能真正地应付办公室里半数以上的工作了。尽管许多事情都是在刘经理的帮助下完成的，两个人之间的嫌隙虽并未因此得到解决，但相互之间仿佛达成了某种共识，可以让两人和平共处。所以陆枋一直在整理各种资料，每次下了班，都过了探视的时间，也就没有去看望柯乐凡的机会，才会这么一拖再拖。
何子儒没有再接话，只起身将陆枋的背包接过，拿在自己手上，然后就拎着回他自己的办公室里。陆枋则是胸前抱了一大摞文件，慢吞吞地走到刘经理办公室，然后跟她交代接下来的事情；期间虽然被刘经理嘲讽了几句，但对陆枋来说，亦不过是几句无关痛痒的话而已。毕竟自己确实在大半年的时间里给她增添了许多工作量，就连她的小助理平时见了陆枋都是一副瞧不上她的样子。
陆枋想着走之前跟大伙儿打个招呼，但她又觉得自己只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没必要兴师动众的搞这些噱头，也就没想在大厅里说什么，而是关上办公室的门后，将钥匙交给了保洁阿姨。但当她走过员工办公大厅时，大伙儿突然齐刷刷地站了起来，给陆枋吓得不轻，她本来胆儿就小，突然身旁齐刷刷地站起来一堆人，毫无准备的她属实被吓了一跳！
随着面露惊恐的陆枋慢慢镇定下来，她看了看站起来的众人，略带尴尬地捂着胸口说到：“额，谢谢大家这段时间的照顾与包容，我先生个娃，如果可以的话，过段时间再来继续充当大家的眼中钉，哈哈！”。她其实不是特别会说话，也没有很高的情商，只是每次同大家聊天的时候她都将自己转换成对方的立场去跟他们沟通，虽然她更多的是充当一个调节作用；但或许是学过心理学的缘故，处理大家的矛盾点时，她也会表现的相当的得心应手。所以在大家的心里，其实对她也不是一点喜欢也没有，只是没有那么强烈而已。
众人看着陆枋，许是心里有愧疚吧，毕竟以前那么针对过她，却没有一个人说话。这时何子儒从办公室走了出来，手里拿着陆枋的包；这个黑色皮包从陆枋进公司就一直背着，大家看到后也就都心知肚明，何子儒见状就说道：“产假是每个员工都有的，有需求尽管跟公司说出来就好，刘经理会处理。”。
陆枋听了心里不胜感激，她不喜欢这像是欢送会的仪式感。好在，何子儒一两句话既表明员工假期平等，又将陆枋的工作事宜已转交给刘经理的事说明，然后两人就一起下了楼。车内，陆枋看着楼外阳光正好，便说：“她什么时候也能出来看看这灿烂的阳光，感受这灼热的温度呢。”，何子儒在一旁没有说话，静静地开着车，朝着医院的方向驶去。
到了病房外，柯乐凡见到了许久未见的陆枋，陆枋也看见了柯乐凡那花儿开败般的身体；里面的她更瘦弱了，而外面的她却开始渐胖了起来。两人隔着玻璃对望，相互都展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柯乐凡已没了以往的活力，现在的她可以自由地在房间里行走了，只要不出无菌病房，她就有一个自由的身体，可那真的就是自由了吗？
那个华侨医生再没有出现过，不知是选择了放弃，还是继续寻找着其他的法子，陆枋再也没见过她的身影。何子儒走到护士站了解柯乐凡今日的身体状况，而陆枋已经不关心了，对于她来说，既然治疗无望了，那她希望柯乐凡能够以自由的姿态活着；因为，只要能够在阳光下翩翩起舞，哪怕仅剩一秒的生命，她也要为此不遗余力！
可这始终只是陆枋的幻想，这个世界的环境并不允许柯乐凡这么做。出了这个狭小的房间，也就意味着她的生命多了许多未知或已知的威胁。陆枋拿出纸笔，在纸上写着‘想好给宝宝取什么名字了吗？’，然后放在玻璃窗上，正对着柯乐凡，并满脸期待地看着她。
处于慢粒急性期的柯乐凡，由于骨关节疼痛，及出血带来的影响，她已经快要不知道行走是什么滋味儿了。由于晨间突然的不知名的发热，消耗了她许多的体力；目前只能躺在病床上的她无力地转过头，看了看陆枋手里的纸张，然后拿起她身旁的纸，在上面写写画画。那是护士拿进去的，纸张用紫外线灯照过，笔用酒精擦试过，为了避免外面的细菌带给她感染的机会，每个人都在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她脆弱的抵抗力。柯乐凡一笔一画地在纸上游走，半晌，她才将纸片儿立起，垂放在床边，‘南’、‘希’、‘可好？’。陆枋看见后思考了几秒，便温柔地点点头，口型回答着她，告诉她——‘好’。
半个月后的夜晚，陆枋突然觉得肚子开始阵痛起来，就赶紧给何子儒打去电话。何子儒在熟睡中接到陆枋的电话，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赶忙开车赶到陆枋的小区将她抱上了车，并将陆枋早就准备好的待产包提着，将她带到了柯乐凡所在的医院。住进了产科，原本何子儒想带她去妇幼，但陆枋坚持要在离柯乐凡最近的地方生产，无奈之下他也只好同意了，原来陆枋早就将自己的产妇档案转了过来。
产房外，何子儒穿着一身睡衣等在走廊上。等了近三个小时，终于产房的门徐徐打开了，里面推出了两个小娃娃，助产师立即呼叫着‘陆枋家属’。
何子儒立即站起，走到小推车旁，看了看两个娃娃，粉嫩的小身体被他亲自挑选的小被子包裹着。两个娃娃都闭着眼睛，此时睡的很甜蜜。助产师笑着说道：“恭喜啊！小伙子，是对龙凤胎呢！这是哥哥，先出来的哈！那个是妹妹。”，何子儒顺着助产师的手左右看了看两个娃娃，然后抬头朝里面望了望。
助产师知道他在找什么，赶紧说道：“放心，她没事儿，医生正给她做缝合，一会儿就出来了。爸爸现在先看看孩子，一会儿再看妈妈。”。
何子儒一听‘爸爸’，想摆手说自己不是，但是见两个娃娃不哭不闹地闭着双眼睡在小推车里，就没有否认。他尴尬地憨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眼看着助产师将两个小推车推走。
大约又过了一个小时左右，陆枋也被推出来了。何子儒跟在陆枋身旁，随着她一起回到了病房。等到了病房，护士交待着何子儒喂奶的时间；目前孕妈还未开奶，只好先用奶粉将就着。可未经世事的何子儒哪里听进去了，他听的云里雾里的，开什么奶？2个小时就得喂一次？这么能吃吗？这是养娃还是养猪啊？虽然也听不懂，但他仍然还是照做着。等娃一睡着他就经不住倦意趴在陆枋身边睡着了。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陆枋早已睁开了眼，身旁躺着一个小娃娃，正在吃奶。他见状小脸儿一红，立即起身走了出去。陆枋也突然感觉到了尴尬，想来是自己疏忽了，她以为何子儒不会这么快醒来，可方才被他瞧见自己喂奶的模样，心里突然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羞愧间又满是难过。
门外一位护士正好巡房，见等在门外的何子儒，就朝病房里看了一眼，然后又转过头看着何子儒，“妈妈在喂奶，爸爸要看着呀。刚刚给她开奶的时候你就一直在睡。”。说着，又看看她胸前的表，才继续道，“妈妈在给孩子喂奶，另外一个孩子肯定奶会不够。你要看着，再冲点儿奶粉给另一个孩子喝。”。说完那护士准备走的，但见何子儒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外，两眼发直，双颊及双耳通红，嘴里就小声嘀咕着，“不知道这爸爸在害羞啥，两人都那个过了还有啥没见过吗？”。
何子儒见那护士一直不走，仿佛是等着他进去才会走似的；一咬牙，打开门，背朝着陆枋后退，待进到房间了就缓慢地关上了门。陆枋见何子儒又走了进来，便先开口道：“那个，等出院的时候我再把钱一并还你，还有，谢谢你！”。
寂静的房间里，只有娃娃吃奶的声音。何子儒沉默了好久，才从刚才看见的那一幕画面中缓过来，然后说：“还要冲多少奶粉，我去冲。”
陆枋见他一直背着自己，再看看怀里的娃娃，估计她也吃的差不多了，就用棉纸巾擦了擦小孩喝过奶的地方，并将衣服穿好。孩子吃的差不多了，打了个哈欠又继续睡过去了。“暂时不用，小南没有醒，就让他睡醒了再吃吧！嗯......那个，你不太方便的话帮我请个护工吧，我会把钱还你的”。陆枋是剖腹产，是何子儒走了关系，正好院长值班，就亲自给她做了美缝，而且剖腹产下床的时间会相对长一些，且他一个男人始终不方便，产妇有些方面还是得自己老公搭把手才行。
何子儒仍旧没有回头，直立立地站在进门一步的地方，羞涩地回着：“好，我给你找。”。
陆枋见他这个样子，怕也是熬了一个大夜的模样，“我好了，你转过来吧！要不你回去休息吧，我这儿有护工就可以了。”。
“嗯，我去护士站问问。”，说完何子儒就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头也不回。
后来，直到陆枋出院，一直是月嫂在照料着她。何子儒当天就找了一家月子中心，还要求她们每天给陆枋送营养餐；而他因为上次见到陆枋喂奶那一面，他好几天没敢进陆枋的病房，只是在见过柯乐凡后来陆枋房门外看一眼便离开了。
陆枋出院前一天，身体各方面都恢复的差不多了，就让月嫂带着孩子，两人一同到柯乐凡的病房外去看望她。护士们说柯乐凡的状态很不好，出血加剧了，一直呈低热状态，人偶尔能清醒过来，但大部分时间都是昏迷着的。但今天很特殊，许是知道有人来看她，柯乐凡竟意外地睁开了眼。她转头看向玻璃窗，在窗户外她看见了陆枋抱着一个娃娃站在外面，她抓着一只小手手不停地朝她挥手；旁边那个陌生人怀里也抱着一个孩子，她同陆枋一样握着孩子的一只小手手也在挥舞着。柯乐凡笑了，此刻是她住进这个医院里来最高兴的一刻，她仿佛看见了那两个被光照着的天使，笑的很开心，很阳光！即便眼角流出的泪让她几乎看不见窗外的人影了她也不在乎！
陆枋出院时是何子儒来接的，刚好将陆枋送到家，他就接到医院那边打来的电话，急急忙忙地就又赶了回去。陆枋心里猜想，恐是柯乐凡的病情不太好，何子儒什么也没交代就走了。当天晚上，何子儒忍住悲痛，极力平静着自己的情绪，给陆枋打去了电话，他说：“小凡......走了。”。